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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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野豬一般沖進來,硬生生地盯着她問:"你找什麼?" 她不回答他,繼續找。

    他猜到了她找的東酉,"你是找保險櫃鑰匙?你怕我不曉得!"他冷笑着說,"你别找了,我老實告訴你,在老子身上。

    " 她不找了。

     "你還玩得過我?我玩了你二十年,我還不曉得你!"丈夫陰笑着說,那笑容就同老鼠在笑一樣,令她反胃。

     她轉過身走到窗前,她感到吃驚,窗台的那盆去年枯死了的薔薇花長出了新枝,春雨澆灌了它,讓它複活了。

    枯枝還在,已幹癟了,但是從土裡又長出了一枝生機勃勃的新枝,已纏到了刷着防鏽漆的護窗欄上。

    她看窗外,一切如舊,一首張學友唱的《祝福》從對面那棟樓房的某家窗口裡飄過來:"傷離别,離别雖然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她的眼淚水猛然就湧上了眼眶,她覺得她要哭了……鄧瑛被田勝鎖在了家裡,他不讓她出門,把她的鑰匙拿走,把她反鎖在家裡,她的包她的手機都被田勝拿走了。

    她成了一個被丈夫囚禁的女人。

    田勝拿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的那一套管制她。

    她的父親在一九六七年時曾被造反派囚禁在一間黑屋子裡,每天都讓她去送飯,她那時十一歲,長着兩隻驚恐且憂郁的大眼睛,留着兩根羊角辮。

    她現在還能看見她小時候的模樣,還能看見她父親和她奶奶的模樣。

    她小時候,她父親特别寵她,相信她長大了會比弟弟有出息。

    她始終記得父親對她說的那句話,那句話是對她進行很好的贊美,父親說:"爸爸發現你是個肯動腦筋的姑娘。

    "她始終記得這句話,父親生前總是對她說這句話,每當她被數學題難倒,但經過一番思考又終于做出來了時,父親就用這句話贊美她。

    現在想到父親對她的贊美,她深深地覺得溫馨。

    爸爸,我要怎麼做呢?她問已死去多年的父親。

    當然父親不可能回答她,隻有大腦才能回答她,大腦是另一個她。

    大腦對她說,問題發生了總會解決。

    她看着鏡子裡的臉蛋,左邊臉上還存在着三個手指印,就好像三條鞭痕,清晰地展現在她左臉上。

    左臉上本來有四個手指印,有一個短一公分的手指印這兩天一點點地消退了。

    右臉上原來也有兩個紅紅的手指印,但它們的生命力不強,已隐匿了。

    她覺得自己這張臉面對什麼人都是一種痛苦,因為任何人一看就明白這是一個巴掌創造的"業績",她不願意将這張臉給任何人看。

    她期待着一切都趕快結束,她甚至盼望田勝出門時被汽車撞死。

     在她期待什麼和盼望什麼的同時,大力正無所事事地躺在鋪上睡覺,像一隻懶貓那樣蜷縮着,睡得呼呼的。

    随後他醒了,眼睛盯着天花闆,天花闆上有一隻小蜘蛛正在爬來爬去,他正在想是讓它爬還是把它打死,挂在壁上的電話響了。

    他拿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陌生且粗野的聲音說:"你是大力不?" 他一愣,他不知道對方是誰。

    "你是誰?" "我找大力。

    " "我是大力。

    "大力提高聲音說。

     "你是大力?你這個雜種想死了是罷?你玩老子的老婆,你在屋裡等着,老子要砍掉你兩隻手!"對方說,"你把老子的老婆騙到哪裡去玩了,你自己講羅!" 大力如五雷轟頂,木了。

    他在聽筒裡聽見電話那頭的另一個男人說:"跟他羅嗦這些空話做什麼,就告訴他,今天晚上我們要捅死他,要他在屋裡等着。

    " 鄧瑛的老公粗聲說:"你是不曉得黑道的厲害。

    你是沒遇見過黑道上的人,今天我就要讓你遇見,你自己把兩隻手洗幹淨,你玩老子的老婆,今天晚上就要砍了你兩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