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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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

    她一徑喃喃地道:你們說了我聽話就會饒過我兒的,你們說了的 藍袍将的喝問好似過了許久才被她聽在耳中。

    她遲鈍地擡起頭,兩眼中全無神采。

    可随着全無兆頭的嚎叫,她連滾帶爬地向那些燕兵撲去,抱住一個退得遲些的,張口就咬,渾如一頭咆哮的母獸。

    那燕兵吃痛,罵道:賤婆娘!撥出刀來就要向她劈下。

     就在那刀似乎砍進了女人的肩頭之時,偏将眼前驟然一花,有一點銀丸彈向那燕兵,之後便是馬尾的虛影在他眼前倏忽掃過。

    再見時,藍袍将已策騎停駐在蔽他身形的那段殘牆前面。

    偏将吓得蜷成一團,見諸燕兵張惶旁顧,似乎渾不明白這人是怎麼從正面前躍到他們身後,而且還随手就殺了他們當中一人。

    藍袍将厲聲道:這些賊子惡狀昭著,盡數殺了!是!原先跟在藍袍将身後的十騎立即沖上前來。

    燕兵們不約而同的,不敢向着藍袍将的方向逃走,而是呼叫一聲,往那十騎殺去。

     偏将心道:雖說步騎有别,可燕兵足有一兩百,這十騎隻怕不能攔住他們。

    此時藍袍将又他這邊退了兩步,他不敢再探頭去看。

    耳邊聽得兵刃相擊呼喝打鬥之聲,可是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靜下來,連那婦人的哭泣也聽得一清二楚。

     偏将方在揣測不定,就聽到有人過來向藍袍将禀報:回禀大人,賊子已盡除了!他不由打了個寒戰,心道:這麼快?以十騎對百人? 好!藍袍将道:來一個将這婦人送到營裡大夫那裡去,給她療治一下,其餘的守在這處缺口上,不能讓他們們逃走了! 是!那些騎兵答應下來。

    偏将心道:糟了,我得快點跑回去報信,這是哪裡的人馬?看衣甲又不似秦兵。

    耳中聽到蹄聲得得,已經過來,他不得不冒險順着房舍往堡牆那頭跑。

    可方才跑出兩步,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喝叫:停步,再不停就放箭了! 他一驚,正想着我命休矣,卻另有個熟悉的聲音叫道:你們是什麼人!左将軍!偏将一下子喜出望外,轉身去看,隻見一騎飛馳而來,果然便是慕容永。

    他槍頭狂顫,殺向那藍袍将,四五百騎跟着他沖鋒,聲勢甚壯。

     偏将膽氣驟生,也不怕了,站定了腳看他們交戰。

    藍袍将面對着慕容永的沖勢,卻不避不讓,槍身仿佛極緩的地探了出去,有如老梅枯枝般生澀。

    慕容永狂飙的槍影被這一槍刺得支離破碎,他驚呼一聲,提騎閃開,一連退出了十多步。

    慕容永的馬匹狂嘶着上下奔竄,他面孔也随之劇烈搖晃。

    他面色蒼白無比,渾然不似平日。

    偏将不由更為吃驚,心裡不停的在嘀咕:這人是誰? 慕容永好不容易勒住了坐騎,就橫起槍,虛攔住了身後的人馬。

    他擡起頭認真的再端祥了藍袍将一會,遲疑了又遲疑,問道:楊将軍,是你? 藍袍将沉默了一會,也用有些拿不準的聲音問道:你是慕容永? 聽到他們的話,揮槍舉弓殺氣騰騰的兩邊人馬都若有所覺地停下了。

    二人默然對視,火光從兩張百感交集的面孔上掃過,他們都沒有回答彼此的問題,卻也不必回答。

     良久,慕容永先移開了目光,咬唇笑了一下,道:經年不見,仇池公英姿如昔,當真是可喜可賀。

    臂上麻酥酥的感覺尚未消去,多年前阿城中教習的情形在他腦中清晰如昨。

    他心中畏懼複感慨,一時竟也隻能找這種客套話來說。

     可你卻變得極多,楊定槍頭指向地下的燕兵屍首,峻言問道:這些,都是你的兵? 慕容永并不去問他的話,而隻是道:請問仇池公遠來是為何事? 喔?楊定沉靜地回望着他,道:我的來意是應該慕容沖來問的吧?他在那裡?帶我去見他。

     他語氣溫和而又自然,慕容永幾乎要忍不住答下一個是字來。

    可這時他的身後,蹄聲如鼓,已是動地而來,千餘騎兵沖鋒的殺意刺得他肌膚生燙。

    他十指用力的握緊了槍,終于甩了一下頭,瞿然擡目,道:仇池公,請讓開! 楊定肅然搖頭,道:我在此,本就是阻你們出堡,你們殺盡了這一堡數千生靈,該當抵罪! 慕容永聽着這句話,覺得無比荒唐,這一兩年來,如此行動早是習以為常。

    此時突然聽到抵罪這種話,一時竟險些忍不住要噴笑出來。

    雖未出聲,可他臉上的神情卻已落在了楊定眼中,楊定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更為深郁。

     看了一眼楊定身前身後,慕容永雙腿一夾,那馬飛奔,雙蹄高揚直向楊定撲去,他身在半空長喝一聲,你身邊隻有十騎,隻怕攔不住我們吧? 他一動,身後數百騎也齊動。

    而此時他們的來路上,千多仇池鐵騎伏身沖鋒,背甲上成片青輝已經觸目驚心。

    慕容永深知自己若不能在一個照面擊退楊定奪路而走,就将陷入混戰之中,再也不能脫身。

     他雙眼劇睜,盯着楊定的一舉一動。

    在楊定肘尖外揚的一刻,他仿佛窺見了楊定胸腹間氣形裂開,于是奮力長擊。

    這是借着馬匹奔騰便出的至捷至簡的一招,氣勢在槍杆上均勻無礙的灌注,槍尖一刹那變得燦明。

    氣息爆響,隔了半尺,楊定胸前的戰袍竟波動起來。

     楊定似乎也不能直攬這一招鋒芒,馬匹向旁側移開少許,等氣勁臨身之時,鞍上的槍杆跳起,擊在慕容永槍刃側旁。

    慕容永槍勢被引得略偏,可還是向着楊定的肋下刺入。

    他的槍卻毫無道理的臨空一揮,一束黑芒突然在杆上凝結,化作一枚短羽。

    那短羽鑲在他尖刃後不到三寸之處,象是一枚奇異的纓飾。

    楊定這方才挺刺慕容永,看似不快的招勢卻後發先至,教慕容永除了收槍格擋外再無它法。

    他面上露出些微笑意,仿佛在道:旁人不知你這伎倆,可難道連我也會忘了麼? 這時燕騎與攔在前方的仇池兵已是硬撼上了。

    那十名仇池兵顯然個個都是非凡勇者,十枝長矛聯起來,化作堅不可摧的一道寨栅。

    燕軍雖數十倍于之,可畢竟隻是一道窄巷,正面相對者,亦不過十多人。

    仇池兵們雖然左支右绌,可卻滴水不漏。

    慕容永一擊不能得手,聽到身後喊殺聲大作,已是心頭冰涼。

     楊定提騎逼上,依舊是平心靜氣地道:棄槍投降,帶我去見慕容沖,可保你不死! 慕容永不住聲,咬牙再度向楊定沖去。

    突然巷中火焰驟暗,空中風聲忽烈,象有無數冤魂野鬼同時嘯呤而來,詭異的殺氣充斥了每個人的心頭。

     啊!啊!啊! 慘叫聲連二連三的在仇池兵中響起,傾刻前那十名仇池兵已有四名栽下地來,後背上都貫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