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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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秋道:“晏教練英雄居京畿幾十年,晚年辭公授徒,跟江湖上幾幾乎斷絕了來往,七位是雄霸江湖的人物,身份之高,跟‘八虎’,‘九龍’,‘十三騎’并稱,彼此都算得有頭有臉,何必為這件事抓破臉,兵刃相向,血灑京田,我願意做個和事魯仲連……” 馬駭突然說道:“姓李的,你例說來輕松,我大哥的寵妾被人拐跑,又被人占了去,如今人贓俱獲找到了三個,你卻要一言帶過地和解了。

    ” 李雁秋淡然笑問道:“五當家的,那麼你說該怎麼辦?” 馬駭尚未開口,馬鞍已然冷笑說道:“姓李的,這已是明擺着的事,還用問麼?”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看來五、七二位當家的是非要兵刃相向,血灑京都不可了……”轉望馬馳,接道:“大當家的,我聽你一句話!” 馬馳冷然一笑,道:“姓李的,伸手和解我兄弟的事麼,該是個斤兩很夠重的人,這你明白麼?” 李雁秋笑道:“大當家的,我還不算太糊塗,明白!” 馬嚷道:“那麼我兄弟稱稱你的斤兩,倘若不夠。

    ……” 李雁秋道:“我立即扭頭就走,倘若大當家的認為太便宜,那麼我留下來,聽憑七位處置,倘僥幸夠呢?” 馬馳道:“在有條件的情形下,我兄弟聽你的,跟他和解就是。

    ”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怎麼,還有條件?” 馬嚷道:“當然,不該有麼?” 李雁秋道:“該,且請大當家的先說說看。

    ” 馬馳道:“很簡單,把我的人還我,交我帶走!”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這似乎可以商量……” 轉望晏二,道:“晏老英雄,這條件你接受麼!” 晏二有了遲疑,未說話。

     李雁秋眉鋒一皺,晏中叫一聲:“二叔!” 媚娘突然嘶聲哭叫道:“老爺子,你可不能把我交給他,我跟了你這多年,你總該念夫妻情份,老爺子,你千萬要救救我,可憐我生來命苦,怎麼能……” 晏二叱道:“媚娘不要嚷!” 媚娘那裡會聽,哭叫得更曆害:“老爺子,真說起來我不怕死,反正我是個天生苦命的賤女人,隻是你年紀那麼大了,我走了誰照顧你,誰服侍你呀……” “老爺子……” “老爺子……” 那一聲聲,一句句,凄楚哀絕,如夏日啼鵑,似巫山泣猿,能聽得人心碎腸斷難忍淚,能聽得人蕩氣回腸鼻發酸,加之,媚娘她本美豔嬌媚,如今更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動人惹人愛憐。

     還有那衣衫零亂,襟兒半開,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膚,一角猩紅的兜肚,這一切的一切太動人。

     更令人難以抗拒的,是她那雙眼神,那雙目光。

     于是,晏二想起了往日的一切…… 他本是個百煉精鋼,如今卻變成了繞指柔。

     那一聲聲哭叫猶自盈耳,突然—— 晏二他滿臉窘白地開了口:“大當家的,可以換個别的條件麼,咳,咳,要是換個别的條件……” 李雁秋的眉鋒陡然皺深了很多! 晏二的一句話被媚娘那說不盡的千恩萬謝,嬌滴滴,軟棉棉的話聲掩蓋住了,晏二沒聽見。

     馬馳卻冷冷一笑,道:“有,假如你晏二舍不得她,也可以,退出‘北六省’去,把京城的勢力讓給我兄弟。

    ” “江山”,“美人”任君試擇其一。

     “魚”,“熊掌”總要舍棄一個。

     晏二臉色一變,又有了遲疑! 李雁秋淡然說道:“晏老英雄,事關重大,我不便置唆,請老英雄慎重三思,而後明智抉擇。

     晏中急道:“二叔基業創立不易,咱們晏家在京城多少代……” 媚娘失聲叫道:“老大,你好沒良心,你二嬸兒那一點虧待你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親人,你二叔年紀那麼大了……” 晏中冷冷說道:“二嬸,沒了京城的基業,我二叔可養不活人!” 媚娘臉色一變,跺了那繡花鞋,叫道:“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來,你二嬸雖然出身輕賤,但這不是天生的,我也是個良家女兒,并不是個沒情沒義的人,我要是貪圖什麼,‘北京城’的财主多得是,當年……” 晏二紅着臉叱道:“行了,媚娘,你少說一句,拿主意的是我!” 媚娘連忙轉向了他,剛一句;“老爺子,您可千萬……” 晏二已轉向了晏中,道:“老大,事是我的事,人是我的人,你别過問。

    ” 晏中臉色一變,道:“二叔,事到如今您還……這場禍事還不夠麼,要不是李爺大義伸手,咱們晏家……” 晏二沉聲叱道:“老大,晏家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 晏中沒再開口,但臉色鐵青怕人! 晏二轉向了馬馳,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大當家的,這兩個條件我都不能接受!” 馬馳哈哈笑道:“美人,基業,你竟然一樣也舍不得,沒想到名滿‘北六省’的晏二,會是這麼一個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晏二,我要勸你一句,珍惜你那身老骨頭……” 晏二老臉通紅,晏中好不難,氣得跺了腳,但,晏二是他的二叔,他不答應,他能怎麼樣? 馬馳轉向了李雁秋,道:“姓李的,聽見了麼?你一意掬心舍命為人出頭,人家都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你或許救得了他這一回,但你絕救不了他那一回,你說你該怎麼樣?” 這話,在場的人都懂。

     晏二微微低下了頭,連媚娘的臉都紅了。

     晏中猛一跺腳,激動地叫道:“李爺,您别管了……” 李雁秋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晏二,你教我做有始無終,虎頭蛇尾的人?既已伸了手,好歹我要伸到底,是福是禍我都認了!” 晏中身形猛顫,老眼湧淚,道:“李爺,您……” 李雁秋已轉向馬馳,淡淡說道:“大當家的,我打算救一回算一回!” 馬馳冷然一笑,道:“姓李的,這就是你的攤牌?” 李雁秋點頭說道:“不錯!” 馬馳冷冷知了笑,道:“那随你,不過,姓李的,那可就和解不成了!” “不!”李雁秋道:“我本打算在不傷彼此的情形下伸手調解,如今我改變了主意,我甯可得罪七位,我要七位毫無條件地退出京衡,回到來處去!” “七狼”兄弟勃然色變,馬馳仰天狂笑道:“姓李的,你是在睡着,還是在醒着?” 李雁秋道:“大當家的,我清醒得很!” 馬嚷道:“就憑你姓李的麼?”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不錯,就憑我姓李的!” 馬馳點頭一笑,道:“好,咱們試試看,是你能讓我七兄弟毫無條件地退京,回到來處去,還是我兄弟能讓你姓李的跟他幾個全躺在這兒……” 神色忽轉凄壓猙獰,一探腰“嗨!”一聲,一柄軟刀已持在手中,跟着掙然連響,他那六兄弟各探腰際,刹時精光逼人,森寒刺骨,那是七柄緬刀! 眼下沒有一個不是識真的大行家,誰都知道,硬武器好使,軟兵刃難用,在江湖上能使軟兵刃的挑不出幾個,便連鐵騎縱橫的十三雄,手中也都是百煉精鋼的長劍。

     尤其這種“緬刀”是緬鋼打造的,軟得像面,薄賽過紙,功夫稍為差一點的,他不會用,更不敢用,因為它吹毛斷發,犀利異常,一個不好倒黴的先是自己! 所以,“七狼”一亮這軟兵刃,晏二叔侄跟賈一飛臉上都駭然變了色,而李雁秋卻平靜如常,隻是他神色微嫌凝重,一擡手,道:“晏老,請跟令二叔及賈老後退!” 他讓人退,同時自己跨前了一步。

     晏中急道:“李爺,您讓我幾個袖手旁觀?”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你聽我剛跟子衛說麼?我的事向不喜歡别人插手,所以你三位隻有袖手旁觀!” 晏中激動地一搖頭,道:“李爺,不行,我的鷹爪跟賈老弟的算盤都帶來了,就是拼個死,我兩個也要……” 李雁秋雙眉微揚,淡然說道:“晏老,原諒我直說一句。

    武家最忌的是分心,你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