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古觀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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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聞呼嘯之聲怒作,一股急流,從洞口直沖而出,濤聲陣陣,由外而來,轟轟之聲,此起彼落,滿洞磷火争飛,屍穢四溢,令人心頭泛嘔,全身毛發悚然。

    麟兒本拟揮掌卻敵,但見師妹一擊成功,不由大喜過望,緊握着師妹左手,半晌不放。

     龍女心頭一甜,低笑道: “凝神待敵,切勿分心,再往前行,看完這段人間地獄,早把姊姊元弟救了出來,也了卻你我一重心事!”忽又想到瓊娘惠元等人生死不明,寶琉也懷着以死救人之心,生死也不明之數,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麟兒也覺心中一酸,連忙安慰道: “師妹,快莫亂想,一切都怪愚兄學養不到,稍假時日,必再用功,以不負師門期望和師妹一片深情!” 霞兒凄然笑道: “我隻怨自己太蠢,以緻中了敵人詭計,害得姊弟們生死不明,受苦受難,怎麼樣也絕不至懷疑師兄武學!” 麟兒低慰道: “誰能保得自己沒有那種情形,易地而處,我和師妹還不是一樣麼?” 小夫妻情深,洞中可又風平浪靜,隻是屍穢難聞,好在麟兒已閉氣内行,不假呼吸,霞兒口中随着一粒丹丸,芳香滿頰,屍穢無功。

    正拟前行,一絲奇異音響,突又驚破了洞中岑寂。

    那是一位婦人的口音,但語音卻拖得特别細長。

     “你們來了麼!血債血還,總該知道,本門二弟子裴傑和副教主冷殘子,都死在你們昆侖派之手,而且殺副教主的人,正是那季姓小狗,而今自來送死,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話聲小而笑聲大,陣陣音波,震人心肺。

     麟兒和龍女,隻覺四周如千斤鐵錘,狠狠重擊,但兩人都用真氣把全身護住,也未曾受害。

    麟兒故作輕松,縱聲一笑道: “岷山師太,枉你為一教之宗,人家既敢來你教重地,你卻龜縮不出,傳之江湖,豈不是天大笑話麼?” 裡面有人哼了一聲,突然接口道: “姓季的乳臭小兒,不好好等死,卻敢在此狂吹,自以為本門教主,無法懲治你麼?” “垂死的人,何必與他鬥口,你也不怕晦氣?”這是一位少女的口音。

     龍女低告麟兒道: “這兩人,分明是歸元生和朱蘭英,音從裡面發出,一幹妖孽,必在洞底,我們何不直搗巢穴,攪他一陣?” 麟兒卻把手捏了師妹一下,朗聲笑道: “身入魔窟,即未計及生還,隻是你死我死,猶未定之局,如今即把話說滿,到時無法兌現,豈不後悔不及?” 龍女早己憋了-肚子的氣,也冷笑道: “他們大不了拿屍吓人,臭味嘔人,自己也不過是屍死居餘氣,此刻黔驢技窮,不久便是死路,何必與他們多說廢話?” 隻聞那老婦人似又長笑一聲,輕蔑地道: “賤婢,真不知天高地厚,我這毒龍洞,縱深極長,布置也巧。

    眼前你不過跨進大門而已,所見所聞,百未及一,就敢誇下狂言麼?有膽,不妨進一試!”語罷,聲沓寂然。

    壁上磷火,似聽指揮一般,彙聚成團,載沉載浮,直朝洞裡飛去。

    四周圍,立顯得一片漆黑。

     龍女道: “她把鬼火撤走,劍上珠光,還不是一樣可以照明?” 軒轅劍柄上,嵌有夜明珠,把柄罩一取,又有一蓬徑可逾丈的銀光,十尺之内,照得通明。

    倩霞天真稚氣,卻暗問麟兒: “鬼火怎能控制,莫非岷山師太懂得妖法不成?”麟兒忙道: “人獸之骨,日久生磷,這東西随風飄忽,明滅無常。

    岷山師太,内功精湛,真氣收發由心,故能将風向弄得由外内吹,一舉把磷火引入裡面,以示神奇。

    其實,見怪不怪,其怪必敗,師妹隻需保持沉着,給她個不理不睬,就無法施其技了。

    ” 兩人在珠光之下,并肩随行,不約而同地暗裡忖度,下一手可不知岷山師太用什麼惡毒方法,對付自己等人。

    四周圍,突響起一片嘶嘶之聲。

    石洞兩旁,不但死骸累累,而且壁上似有不少小洞,那嘶嘶之聲,就從洞發出出來。

     麟兒龍女停步端詳,半晌又沓無所見,龍女氣道: “這妖婆,花樣真多,幹脆不理,硬行闖入。

    ”她說幹就幹,彈身點足,直縱而入。

     蓦聞一聲大喝: “賤婢找死!”也不知裡面的人,隐身何處,珠光之下,隻覺一蓬紅絲,朝着龍女,殲罩而來。

     麟兒大聲驚叫: “這是紅雲散花針,師妹大意不得!”霞兒已早發動,珠光照着劍身,迸出一片紫芒,劍刃迎風,響起輕雷一片。

    在十彩流光籠罩之下,她揮動手中寶劍,劍氣護住全身。

    隻聞一片嘶嘶嗤嗤之音,紅光竟被彈得紛飛四射。

     桐棺腐屍,如被針刺中,屍軀上,立噴出一絲細水,奇臭無比。

    麟兒知道,這種邪門異功,害人極深,屍水更是奇毒異常,如果沾上皮膚,立可使人發生腐爛。

    岷山師太素窮此術,毒必逾常。

    忙着師妹留神,自己也揮動手中羽扇,微風飒起,把自己和倩霞的身子裹住,那打來的紅雲散花針,竟随着扇影所及,如磁引針,不一會,紅光已盡,羽扇上,卻插着數不清的紅針,纖細如牛毛。

     裡面有人噴了一聲。

    “奇怪!這是捕風捉影的獨特手法,為岷山絕傳,這小子從何處偷學?”“是不是二恩師被害之時,他身上懷有本門秘本,被那小子得去!”說話的,正是歸元生的口音。

    “我和副教主的武功,都得自祖師口傳,并無任何秘本,這一猜想,豈不有誤?” 麟兒聞聲大笑道: “捕風捉影之法,載諸太華寶錄中,岷山派作惡多端,焉能據此獨有!”裡面也無人答話。

     洞旁石壁小孔之内,已冒出千絲紅煙,啟眼望去,漫漫長洞,盡被這種紅煙滿布。

    霞兒素衣白裙,如碧落仙子,臨風小紅。

    這時,卻就着珠光,凝視紅煙。

    白氣之中,紅煙滾滾,從珠光之下望去,卻似碧藍天際,現出朵朵桃花。

    霞兒憶及岷山複仇的事來,冷殘子用五毒煙雲瘴,把它攪了個天翻地覆。

    這種桃花狀的紅煙,明是一種奇毒惡瘴。

    她驚叫一聲:“麟哥哥,這是桃花瘴,可得留神!”一語提醒了麟兒,不由驚異萬分,因為這種瘴氣,絕毒無比,雲貴之間,川林山澤,行人商賈,視為畏途,桃花瘴乃是最厲害毒瘴之一。

     紅煙和白霧,已愈結愈濃,緩緩往麟兒立處擠來。

    倩霞移動嬌軀,劍交右手,皓腕微擡,嬌叱一聲: “打!”掌随聲出,雷鳴風生,佛門大般若掌,二度打出,狂風匝地而起,卷起紅煙白霧,朝洞裡直送,也算霞兒經驗不夠,因為進洞之時,一掌把毒氣逼散,以為對方功力,也不過如此,于是發了一掌後,略事疏神。

     陡聞: “賤婢也接我一掌!”那被般若掌風卷去的紅煙白霧,似被一股無形巨力,立即擋回,而且速度奇快。

    龍女被這一震之力,半邊身子已麻木不仁,眼看就被人家打回的掌風,撞個正着,麟兒大吃一驚,行功運掌,已來不及,隻好摟着師妹,朝上一縱,攀着洞頂岩石,避去那正面。

    羽扇一揮,将狂風風力打斜,風動雷鳴,響了一陣後,餘風已息,兩人似已到盡頭,但四周似乎有不少甬道。

     龍女不由一皺眉,滿臉困惑道: “麟哥哥,這妖婆躲在何處?我們不能瞎摸?讓她笑話!” “師妹勿急,愚兄已看出端倪!”麟兒說完,已從囊内取出天狼釘。

    此物能碎石穿洞,犀利無比,擡手間,一道烏光,脫手而出,朝着中間石壁一撞,竟裂了一個徑可逾尺的石洞,燈光從洞裡透了出來,旋用陰陽罡力,把釘收回,立将師妹朝左一帶。

     還未穩身,隻聞嗤嗤之聲,銀光四射,敵人竟從裡面,發出數十把柳葉苗刀,刀穿石壁,幾至沒柄,激起一片碎石和火花,錯非龍女和麟兒,就得傷在這種碎石之下。

     龍女突然驚叫一聲: “這是一道石門,再發天狼釘,碎門而入?” 麟兒縱聲大笑道: “師妹,别再孩子氣,有道是客來投主,無心将人家石門打壞,已自失禮,堂堂岷山派也不是江湖上的下五門,那能不開門相見?” 一陣隆隆之聲,石壁豁然自啟,果然是兩扇石門嵌諸壁内,可向左右推開。

    歸元生羅英和聖手華光徐凱,竟已縱容而出,見着龍女和麟兒,大拉拉的冷笑道: “教主有命,兩位要來請進!”語畢,也不理麟兒,返身而入。

     這一對少年男女,已被他們無禮倨傲,激發滿腔怒火,彼此也報以冷笑,閃身入室,如閃電穿雲,立搶在兩人前面。

     這是一處又高又大的特别石室,四周圍黑幔低垂。

    正中央,卻懸挂着一盞琉璃宮燈,燈光不強,同時以黑幔無法反光,愈使人有鬼氣森森的奇異感覺。

    室中除卻一椅一桌以外,别無其他陳設。

     羅英徐凱,一見兩人身法特異,彼此對看了一眼。

    麟兒卻向兩人微笑道: “貴派教主何在?”羅英尚未答話,燈光連晃,螢然如豆,四周似覺鬼影幢幢,左角裡,突響起一位老婦人的口音,道: “本教主已恭候多時,不想兩位還未見到。

    ” 龍女一驚,細細看這婦人,卻似一位四十來歲的人物,不但頭發全未斑白,反覺青絲鑒人,一張清水鳴蛋臉,身材纖細,活像一位美人胚子。

    隻是滿臉陰沉,眸裡精光閃爍不定,加以全身青服,手上卻持了一根黑色黝黝,上有枭頭的怪杖,在燈光黯然黑幕無光之下,更使人寒從腳起,直透頂門。

     麟兒知道,這位岷山妖婆與陰山五老,功力絕不弱于乃師清虛老人,眼前,勢必有一場狠毒惡鬥。

    她從幕中一晃而出,雖然悄若幽靈,但也被麟兒看得清清楚楚,這時,早已凝神戒備。

    龍女卻是暗中心說: “這妖婆自稱師太,穿着打扮,卻毫不似佛門人物,真是邪魔外道,舉動不同!” 思念間,人家已開口發話了。

    “昆侖崆峒,一南一北,各不相關,本門副教主,問罪崆峒,不料司馬子陽,竟使你這無知頑童,出手把他暗害,居然還膽敢來此,真是副教主英靈不昧,使你自來本洞領死!”語聲到此一頓,兩眼卻朝歸元生一掃,似乎以目示意,歸元生和聖手華光,紛紛從中央撲近黑幕之旁,似乎和乃師聯手,三面包抄。

    龍女手抱軒轅神劍緊靠麟兒,隻待玉郎有所主動,立即揮劍取敵。

     麟兒手招羽扇,卻顯得一臉輕松,微笑答道: “壯士臨陣,不死便傷,貴派協同陰山,暗襲崆峒,如果得手,崆峒派不知要死多少方正之土,那時又當如何?季某和師妹既然敢來,就沒把生死放在心上,教主如有煞着,盡管使來,不必多作無謂之語!” 岷山師太陰恻恻的冷笑道: “好一位無知孽障,膽敢向我賣狂,看你手中所持,正是那天惠老道之物,本教主倒要看看,他傳了一個什麼超絕俗的功夫?”枭頭杖對空十指,似乎全未使力,朝着麟兒胸膛,輕輕便點。

    口中又是陰恻恻的冷笑-聲,道: “還人?說困難也還容易,隻要你們兩人,把全身兵器交出,我也能将他們一起交你!” “這是解除武裝,授盜以刃,如何可行?”龍女不由叫出聲來。

     “不交,絕不勉強!”岷山師太,連哼兩聲,壁縫裡,白霧紅煙,嘶嘶而出,歸元生羅英,和聖手華光徐凱,劈空發出一掌,掌風掠卷桃花毒瘴,如大海波浪,往前一送,威勢疾烈無比。

     麟兒把師妹往身後一帶,擡腕揮扇,身前似堵着一扇土牆,桃花瘴散往兩邊,如一道急流,朝洞口沖去。

    麟兒正欲往前直撲,瞥見牆上煙霧中斷,而且左邊輕微地傳出一聲悶哼,似有人咽喉受阻,掙紮間,發出聲來,其聲音,極其細微,不是雙耳極銳,幾乎辨聽不出。

     但岷山師太,似有警覺,喚了一聲英兒以後,杖交左手,翻身疾轉間,右手由上而下,虛空劃了一道大弧,朝左牆當中,拍出一掌。

    石壁上,罅隙穴孔極多,正當中,更為密集,麟兒知道,這一下,鐵箭必如密雨,二人也會成為刺猬,竟存心拼起命來了。

     手探革囊,已拈出兩隻天狼釘,擡手待發。

    不料敵人過分奇快,掌風已擊中當中。

    嗤嗤之聲,不絕如縷,鐵箭如蝗,卻成了四十五度的斜角,朝着岷山師太,紛紛攢射,變生肘腋,出人意外,敵人大吼一聲,翻身往一縱,麟兒和龍女,卻乘機疾進,軒轅劍連揮之下,瓊娘惠元,蛟筋立斷。

     兩人不避腥臭,竟把惠元和瓊娘,分别抱住,扇影刀光,滿洞紛飛。

     歸元生已拔出天都劍,迎戰麟兒,徐凱卻憑一雙肉掌,把霞兒截住。

    石洞中已是叱聲連連,人影連晃,立成混戰之局。

     岷山師太,一咬牙,臉色鐵青,點足一縱,揮動手中枭頭鐵杖,勢若排山倒海,卻朝倒挂未解的蘅春,攔腰掃去。

    這一招,威猛無比,而且狠毒超出常情。

    麟兒左手摟着元兒,身重占手尚猶不說,他身上那腐屍毒水的奇臭,直接刺鼻。

    雖然閉氣不通,但兀猶有感,這一來,全身功力,已大打折扣。

     為了救人,他已不顧自己安危生死。

    羽扇一揮,硬擋來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