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涉兇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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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皺了一皺,暗中取出铙钹,左右手各拿一塊,又複笑道:“你無非讓蝙蝠服食不少毒蟲,利用它們腹中毒氣,使人受害,但我身旁有解毒奇藥,對它毫無所懼。

    ……” “想不到你還會自誇,貧道停身之處,你可辨得出來?” 卻不知麟兒暗中拿着铙钹,向四照射,發覺钹朝左前方,震動感覺特強,無疑對方隐藏之處,就在左前壁穴之内。

    他假裝若無其事,笑道:“長者用分音散波之術,使人方向迷糊,就是蝙蝠,它也無這般本領辨得!……” “什麼?你說蝙蝠?”對方帶着驚奇的語音,“難道它有什麼特殊本領不成?” 麟兒也暗吃驚,知道此人已把蝙蝠的性情,摸得特熟,明知故問,随道:“不錯,這東西,能利用回音,辨别方向。

    隻須小心體會,即可看得出來。

    ”對方沉默了一陣。

     麟兒也不理會,續道:“就是你那藏身之處,卻也瞞不了人。

    ”說着。

    那身子緩緩前移,項下紫龍配,發出了一溜碧光,此項上明珠,光華可強數倍,探射之處,正是麟兒意料中的那處壁穴。

     光華中,灰影一晃,來人已飛撲而前,身形之快,無以更加。

    麟兒往後一退,左钹當胸,右钹蓄勢,俊臉上卻帶着一片笑容,從容潇灑,若無其事,略一凝視,對來人那付尊容,不由大感吃驚。

     這是一位白須白發,疤痕累累,耳鼻不全,左眼已瞎,指甲長逾一尺,已非人形的奇怪老者。

    身上的衣袍,已是百孔千瘡,赤着一雙足,連腳趾甲,也有三寸來長,使腳顯得既長而又難看。

    由于這一雙怪臉,看不出他那喜怒哀樂,碧光之下,越顯得陰森森的。

     麟兒不由暗中感歎,心說:“此人得邪正所長,據傳言,容顔并不醜惡,如今把臉形弄得這樣,想必是這絕洞所造成的後果!”于是笑道:“道長莫非是岷山一脈,道号清虛老人。

    晚輩何幸,竟能在這種人迹不到之處,得遇道長?” 那怪人疤孔一陣抽搐,沉聲問道:“你如何知道本師名諱?” “樹大招風,岷山派自從道長一走,李素娥即以教主自命,廣收門徒,開尊立派,毒龍掌和紅雲散花針,為魔家二絕,更挾陰山以自命,道長威名,賴令徒傳出,武林中誰不知道?” “哦!有這等事?” “話是一點不假,道長如不相信,不妨出洞,趕回岷山一探真情!” “貧道自入此間,因不識水,為激石所傷,保得一命,上蒼已待我不薄,争名奪利,好勝逞強之念,已全部磨得乾乾淨淨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有心為惡,人間自有鋤惡之人,我已是世外之人,算是有心無力!” 麟兒不由一陣大笑。

     清虛道人心頭一愕,冷然問道:“看你年紀輕輕,為何對人如此随便?” 麟兒歡容道:“我得武林各大名派的淘冶,對人素以誠笃恭敬為懷,對道長那能有半點随便?隻笑世人,如盡和道長一樣,徒弟為惡不管,卻把責任擺在人家的頭上,豈不得師道淪喪,正義蕩然,俠義兩字,遭人輕視,豈不可悲?!” “少年人,你敢輕視貧道,不妨道出你的師門來,也讓我明白,所謂各大門派,淘冶出來的徒弟,到底有何特殊?” “和常人一樣,沒有什麼特殊,隻抱着人溺己溺之心,除暴安良之志,勇于任事。

    ” “除暴安良麼,談何容易?别說是你,就拿從前的昆侖和崆峒兩派,人才之盛,無以複加,可是,一場劍比了下來,還不是鬧得兩敗俱傷,我問你,你得了什麼人的傳授,敢這般目無餘子。

    ” 麟兒不由暗道:“我倒得說出來,暗中察看他的觀感。

    ”遂朗聲相告:“昆侖派紫陽真人,是我啟蒙恩師!” 清虛老人咧口大笑道:“貧道行走江湖時,他還未入昆侖哩!資格太淺,不行不行!” “弟子習得天山派的陰陽内罡,少林的達摩掌,衡山的金剛掌法……” 還未說完,那老者已圓睜着一雙獨目,搖頭晃腦道:“底下的更不高明,仗着這點傳授,就想行俠闖江湖,差得太遠!” 麟兒暗笑道:“待我來诳他一诳?”遂道:“晚輩得蓉城老人的嫡傳,更得黃衣古佛的指點……” “那你是蓉城和峨眉派,這才有點意思了!” “這不過因為道長身是川人,鄉土之心很重,特存偏見罷了,究其實,青城峨眉,邪而不正,和你岷山派,算是一丘之貉!” “你敢藐視師門,欺師滅祖,這算是那門子的俠義道?留你活在人世,還不是作惡江湖?貧道雖然願在此洞終餘年,人間世事,但也願為蒼天積一份功德!”說着,大踏步直向麟兒走來,果然暗中蓄滿功勁,口中喃喃自語:“大華寶錄中的拂穴法,殺人不着痕迹,也無痛苦,這樣,算是對你慈悲了!”獨目精光閃閃,朝麟兒道:“少年人,快來領死!”他把那又髒又破的大袖,朝着麟兒心坎,輕輕一拂。

    微風輕拂,倒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越是無聲息的掌風,愈難對付,麟兒知道最精,他絲毫不敢怠慢。

    左钹護着心神,暗中更施展伏魔神功,把周身護住。

    铙钹一陣大震,“铮铮”之聲響個不停,持钹的左手,竟微感酸麻,錯非麟兒見多識!”,就得當場受傷。

     這孩子,星眸微閉,銀光閃爍之下,顯得非常秀逸,文弱不勝,連清虛老人,竟也看走了眼。

     隻聞他咧口大笑道:“一塊铙钹,想抵禦我這指穴功力,就連秦伯陽,恐怕他也欲魂飛魄散!”正待舉步間,麟兒突把雙目一睜,朗然大笑道:“晚輩就憑這塊铙钹,抵擋了老前輩的拂穴神功,如不相信,不妨再試!” 清虛老人怔了-怔,默默無言,暗中卻凝神一志,那身子似乎立即重了很多,腳下所踏的石塊,竟緩緩碎裂,發出一陣“格吱格吱”之響,這顯示他己用全身功力,以圖一逞。

    蓦然他大喝一聲:“少年人,再接一拂!” 左右破袖連番翻展,兩團硬骨寒風,激起無數旋流,匝地而起,洞穴之内,響若雷鳴,朝着麟兒胸前,掃掠而至。

     美麟兒,身形一挫,迎着老人撼來的風力,铙钹上下揮動,但聞“铮铮”之聲,不絕于耳,風泛弧形,朝着四面八方,不斷消失。

    麟兒已感到老人功力,确是不見,兩钹似乎被東西膠着一般,揮動似乎費力,而且心坎之上,更覺壓力重重,連呼吸也感不便,但元妙書生的天運神功,手法上獨成一格,暗将真力運于铙钹,把對方煞風,一舉擋住。

     清虛老人幸有一臉疤痕,把自己狼狽之狀,暗中掩護。

    原來麟兒将他震得氣血翻騰,幾乎穩身不住,铙钹一動,心跳耳鳴,不由全身酸麻,胸口上的重壓,更使人承受不住,如果麟兒加上半成功力,冒險反攻,老人雖能僥幸不死,也得身受重傷。

    兩度攻守,總算勉強扯平,但聞嗆啷一聲,光鐐繞,铙钹一合,餘風已盡。

    麟兒縱聲大笑道:“老前輩,是否就此歇手,還是再賜兩招?” 語聲未落,一陣轟轟之聲,狂風夾着巨石,由外而内,激奔而來。

    一刹那,地動壁搖,勢将傾起,麟兒和老人不約而同的分朝左右壁穴之内一縱。

     那股湧來的風力,勢若排山倒海,大石潮湧,砂子飄揚,一掠而過。

    這一來,激發麟兒同仇敵忾之心,兩眼觑定那石榻上一書一留,伺機待發。

     隻聞哈哈長笑之聲震耳,銀光下,已立着一位全身水濕,發若亂柴,滿臉油泥,奇形怪狀的異丐。

    這正是潛伏奇襲,棒擊惠元的卧雲丐隐。

    也不知他如何摸入此洞,臉上帶着驚奇之色,懷抱木杖,兩眼觑定玉笛和那大華寶錄,發出一種無比貪婪的光芒,口中喃喃自語: “這是藍玉神珍和太華寶錄,任得一樣,即可稱雄武林,也許老叫化該揚名武林,誤打誤碰,竟得着這兩件奇珍!”又把頭望着那發光的寶珠,續道:“碧光夜照,雖然徑不盈寸,但它是價值連城之物,待我一并收取吧!”老乞兒狡詐無比,聳身一躍,伸手就摘那夜光珠,陡聞呼然一聲,右壁右穴之内,突發出一條人影,那份奇快,如石火電閃般,往老乞身前一撲,隻聞“啪啪”兩響,雙方一劈一抓,用發都是奇快無比,力大招沉的打穴之法。

    老乞兒,在清虛老人的左臂上,打了一掌,但對手那甘示弱?把一把抓住卧雲虎口,重重的捏了一下。

     雙方稍為得勢,立往後一撤,一條手臂,都覺又酸又麻。

    卧雲丐隐,苦皺雙眉,面現殺機,眸中寒光閃爍,觑定清虛老人。

    這位臉形醜怪的道長,眸目裡幾乎噴出火來,朝着老丐咬牙切齒。

    石榻上的一書一笛,已被麟兒乘隙取走,他可抱着暫時坐山觀虎鬥,迫不得已之情況下,卻甯願幫助清虛,戰勝卧雲。

     老叫化喝了一聲:“你這位五官不全的奇醜老道,怎和那小狗合在一處?解說明白,老叫化絕不和你為難!否則,那就難說!” 清虛老人哼了一聲道:“貧道潛修此處,已易數十寒暑。

    足下何人,初列此間,即欲掠奪本洞之物,還敢出言不遜,是否認為我這一雙手掌,不足以保護洞府麼?” 卧雲丐隐聞言冷笑道:“醜老道,你不過誤打誤碰,進入此洞,無法可出罷了,那能就算此間洞主?再說,這地方,老叫化也不願久待。

    隻是那小狗,他傷我師侄,有損五夷清名,無論何人,對他庇護,窮家幫絕不饒他!” 老人醜臉上,抽搐式的動了幾動,口中喃喃自語,低聲道:“五夷山的丐幫,而且還手持烏木杖,想不到就是此人!”怔神之間,遂又問道:“五夷散人,和足下是怎樣一個稱呼?” “那就是老叫化惟一無二的師兄,難道你和他還彼此相識?” 麟兒聽他們正在套論交情,不由大急,心說:“這可好,如果雙方聯手,攻我一個,那可真是天大麻煩!”遂默不作聲,冷眼旁觀,靜看事态發展如何! 果不其然,清虛老人,繼續驚問:“令師兄在中年之後,有一過命相交至友,可曾向閣下言及?” “老叫化雖有耳聞,但事多年,變化極大,無法記得清楚!” “那麼你們中的三陽掌力,足下也該漠然了!”這是五夷山的絕頂神功,江湖上能知道這掌力的人,除百丐外,可以說絕無僅有,一經問出,自然使卧雲丐隐,不能不信。

    他把頭别轉望去。

    珠光之下,書笛杳然,那部道家奇書,太華寶錄和那藍玉神珍,竟已被人收去,于是半由貪念,半套交情,歉然微笑道:“三陽掌,由大師兄和我一同鍛煉成功,不過以他那種奇才異賦,老叫化決不敢和他相比。

    怎麼啦,道長為何問起這事來?難道他和道長有什麼關連之處?” “這種功力,為上真秘授,三陽開泰,曠古爍今,純陽祖師,練為拳功,法載太華寶錄之内,此書為貧道在太華石洞之内所得,如何會毫無關連?” 卧雲丐隐,這一驚,實為不小,暗道:“這麼說來,自認為武林絕響的内功神罡,原是人家練乘之物,傳揚出去,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也罷,我們隻好先合力把敵人除去,然後則各憑手段!”于是換上一付笑容,把手一拱道:“老叫化今天算是走眼,遇着大師兄昔日生死之交,竟還有眼不識,未免罪過。

    ” 老人仍滔滔不絕道:“昔人謂傾蓋如舊,誠不我欺,自得道書,竟力海外一魔頭所探得,終南遇伏,臂中陰煞手,恰好傷勢發作,幾至命危。

    令師兄采藥終南,不期而遇,慨然救助,得慶生痊,無以為報,遂将此書拿出。

    修道的人,自然如獲異寶,半載勤修,書中秘技,書為所得。

    貧道原得修羅秘傳,自獲此書後,無形中,盡邪正之長,飲水思源,一切均屬盟兄之賜!哈哈” 這幾聲幹笑,似乎痛快之極,卧雲也咧嘴大笑,卻把麟兒笑得六神不甯,腦脹頭昏。

    卧雲竟和清虛老道耳語起來。

     老道驚答:“原來他并非峨嵋弟子,怪不得招式不類,好在他入了此洞,諒他也逃不脫你我之手!”又把一隻獨目,觑定麟兒,朗然道:“少年人,你還不出來,把書笛與你身上所有,盡行獻出,說不定我們還可傳你一招半式,否則,便是你性命交關。

    ” 卧雲丐隐,在他左前方,輕輕移動,愈加接近麟兒,看情形,他和老人,拟采左右包抄之勢。

    清虛老人,也緩緩移來。

    這一俗一道,在武林中,輩份之高,可和黃衣古佛同等。

    卧雲丐隐,更是無比狡詐之流,他不來,麟兒和此老,本也沒有什麼互不投緣之處,兩人一論淵源,不但搭上關系,而且老人,全為丐隐所用,麟兒自然陷入危險之中。

    不待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