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喬裝盜寶

關燈
,冷笑道:“你還有什麼說?”少女噗哧一笑道:“這不和你偷去我的手帕一樣麼?彼此都是贓物,據我看,一塊絲绫,還經過我親手繡制,這已經是千金不易的了?換來這塊玉佩,在我,已是有虧無赢,我們相識一場,就拿這點東西,留個紀念吧!” 麟兒見她居然想用一條手帕,換取自己訂婚奇珍,而且這東西,是師門至寶,日常都索在師父師母的項上,如何敢随便送人,就是無心失掉,以難以向愛侶交代。

    ’這一急,真非小可,舉指喝道:“玉佩奇書,兩者都是恩師手賜之物,縱令血濺五步,季某絕難将東西送人,而且你無故擄我師姊,我也得把你擒縛作為人質,有什麼随身家當,不妨盡量取出,恕我不欲多言!”語畢,拔取金铙在手,星光月色下,紫芒矯矢,耀眼生寒。

     少女粉臉一沉,面罩寒霜,嬌叱道:“你怎麼這樣不可理喻?本門劫持的人,不過是廬山門下的女弟子,你憑什麼代她擋橫!” “那是我未來妻子!”麟兒把自己和人家的關系,一語道破。

    少女似乎吃了一驚,呆立半晌,忽又問道:“這面雌佩,據說另有主人,而且本人,還和我生得一模一樣,雄佩已經在你身上,怎麼她也變成你的妻室,我就不承認,天地間會有這等巧合!” “信不信,全在你!說來也是我師妹的不幸,她貌似天人,心如素玉,絕無半點瑕疵,偏出一位和她像貌相似,但心如蛇蠍的女人……” 麟兒正待濤濤诟詈,寶琉仙子卻嬌聲叱斷了他的話頭,旋又低低歎了一口氣,那少女柔情,卻又與龍女無端巧合。

    麟兒不自主地又把她多看了幾眼,厭惡之念,不由沖淡了很久。

     寶琉仙子滿臉绯紅,嬌豔得像朵盛開的玫瑰。

    麟兒原有三癡念,這一來,四目相投,默然不語者久之。

    蓦聞一陣箫聲,自遠處傳來,如流泉低咽,風泛松濤,音調奇古,極盡抑揚之至。

     寶琉仙子似覺一驚,麟兒也想及瓊娘已落在人家手上,如有三長四短,不但無法面對恩師,就向龍女也沒法交待,趕忙收斂心神,冷然問道:“我們彼此既無仇怨,你向我盜寶擄人,如今必需交待清楚,否則我也隻好令你委屈一二!” 他又向前逼近兩步,也不由引發寶琉仙子的怒火,俏語含嗔,道一聲:“誰還怕你不成?”燈上蛟皮罩,往上一撤,一道強光,青中泛白,朝着麟兒顔面,探射而來。

    這燈光,便是前所未見。

    麟兒一擡腕,将左钹擁住顔面,燈光照在鉸上,發出強烈反光,無巧不巧,正好照在寶琉仙子的嫩臉上,把她照得也睜不開眼來。

     伺隙猛攻,緻勝之道!麟兒那肯錯過機會?撲上前,钹帶風,铙钹出手便是“疏绮籠寒”、“淺雲栖月”,铙钹上劈頭頂,中攻胸腹,飙風陣陣,疾勁無比,把少女頭上秀發和身上長裙,卷起老高。

     寶琉女子挽燈光,随着步法,不住的把燈光晃動,由于這燈光構造特殊,聚光良好,所燃又是一種前古油類,故發出的光線特别強烈,把麟兒照得眼花撩亂。

    少女躲過兩招後也立即報以顔色,玉掌翻飛,蠻腰閃支,觑定麟兒雙钹來勢,掌掌往钹底崩來,好重好快的掌法! 麟兒内力極強,腕力更大,惠元和龍女,論對招,也不敢和他硬拼,這少女,卻異尋常,柔夷轉掌落在钹上後,麟兒即用内家真力,想将她一掌震開。

     前推之力,竟軟錦綿的被人消除,因為撲擊之間,有時不免肌膚相接,馥郁郁的清香,已經使人有點消受不住,壞的是那柔若無骨的胴體,隻一接近,更使麟兒腦脹神昏,無形中真力一懈,這才想到,霞妹妹确是秋菊春蘭,淡雅有緻,和她在一起,如伴彩仙子;隻有敬受的份兒,令人不敢稍涉逼進,這少女,模樣兒雖然和她不差什麼,因為過于撫媚,竟有三分春意撩人,麟兒不由發出一陣呆想:“如果霞妹妹在此掠陣,那該多好!” 臨陣對敵,隻有鎮靜功夫才可應付瞬息萬變,那容你胡思亂想?雙钹連飛間,好幾次竟被少女掌力震開,眼睛立被強光射住,如果少女當胸一擊,雖有神功玉佩,護住全胸,但也難免不受傷害。

    事情也成奇怪。

     少女本可趁麟兒心神不屬之餘,一舉擊敗對方,但是每到此時,她卻輕微的歎息一聲,把手一停,望着麟兒項下的佩玉,拿手撫着自己的一塊,怔怔的往旁邊一掠,星眸中發出異樣的光輝,似羞似笑的凝望着麟兒,不但那麟兒弄得非常迷憫,更有說不出的一番滋味,大約彼此都在陶醉的當兒,耳目失靈,旁邊卻有人冷笑道:“兩位武功都高,隻緣相惜有心,未免真章難則” 麟兒和寶琉仙子,以人到跟前,尚猶末覺。

     雙方不免同時一驚,紅暈上頰,羞愧難禁,一見來人,正是與峨嵋派大有淵源的蕭使君,寶琉仙子心生警惕,不由借故問道:“道兄你可住在峨嵋?”,蕭使君皮笑肉不笑地點頭答道:“貴派掌門,已派人下山接待,覺性祥武都一同負責迎接,沿途自應萬無一失,百日之約隻有三天,迎接嘉賓,爾我之責。

    ” 講到此處,立朝麟兒喝道:“你們赴山踐約的,一共來了多少人?” 麟兒把臉一沉,朗聲喝道:“此次赴山踐約,男女老少,原七人,中途又添了一位同門好友!” 蕭使君不待麟兒話畢,立又追問一句:“江漢神駝韓若聲,是否一道同來?” 麟兒怒道:“你本屬江湖老輩,踐約者未到達峨嵋,即用卑鄙手腕,乘機暗算,盜寶不說,還用子午問心掌,暗中把人打傷,有無江漢神駝,你自己應該知道,何必明知故問?” 蕭使君拿眼望着寶琉仙子笑道:“這狂徒,膽子不小,死到臨頭,猶充硬漢,居然還當面侮辱道友,罪在難舍,我們犯不着和他争口舌之利,一切往峨嵋解決便了,就此一道走吧!” 麟兒不由心中大急,縱身一掠,“秋雁穿雲”,立将去路攔住。

    可是對方不容他穩住身勢,暴喝一聲:“狂徒找死!” 人似金莺織柳,箫影一閃,便已欺近身來,刹那間人影暴漲,風寒嘯厲,蕭使君趁勢連攻五招。

    蓦聞锵锵一聲,麟兒一合雙钹,朝後疾退,把對手淩厲勢閃開,倏忽靠左一橫;因為身法太快,黑夜看去,似變成無數幻影。

    這孩子有心使壞,因為蕭使君每次勢逼,他不發招抵禦,一溜煙卻落在寶琉仙子的身後,使君來勢難煞,箫招正用的“柴油迷香”,淩厲勁風,貫在箫孔之内,不但發出一種震人心魄的音響,而且身子朝着寶琉仙子沖來,眼看溫香軟玉抱滿懷,雙雙就得傾倒。

     寶琉仙子玉掌一擡,一股無形勁氣,往前一擋,立把蕭使君震退四五步,如說防衛自己,不得不出此下策,一震之後。

    即宜閃開,才是正理。

    可是這藍衣少女,手抱那奇異燈光,屹立如山,一動不動,粉臉上如挂秋霜,凜然不可侵犯,對蕭使君毫未稍假詞色。

    攻敵不能得手,未得同伴相援;反而挨了一下,不由把蕭使君氣得變顔變色,立從鼻子内哼了一聲,森森冷笑道:“蕭某為友熱情,不料自惹煩惱,真是多此一舉!”立插上鐵箫;袍袖一拂,躍下山坡,幸幸而去。

     寶琉仙子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似嗔似喜地望了望麟兒,可是麟兒心裡正是千頭萬緒,當着這位似友似敵的人,梗直難置一語。

     蓦地,她扭轉嬌軀,緩緩地朝着蕭使君的去路奔去,等到她走了,麟兒又自怨自艾: “為何不把她擒縛,作為人質?更為何不當面問她要藥,醫治傷者?” 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但是問題的内容是什麼?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總之,男女間的關系太微妙了,為了寶琉女像煞霞兒,把嘉麟一顆帶着創傷的心,弄得上七下八。

     遠處,雞聲啼曉,默計離峨嵋已不過大半日的腳程了。

    于是強打精神,疾朝正西飛躍,經曆一帶丘陵後,又複進入一座山巒,林木蔥郁,岩石頗多,循着羊腸小徑,又達巒頂,偶就石間流泉,掏水解渴,身後似有一絲寒風,當空掠到,潛意識迫使自己往旁邊一閃,順手把來物抄住。

    原是一段樹枝,裹着一塊土礬,寫着寥寥數字。

     布上也未署名,但字迹蒼勁,而且自己和寶琉女的事,此人似乎也知道得特别清楚,這字迹,絕非出自天山神丐或青蓮師太等人,麟兒為探究竟,也在附近察看一會,來人竟把身形隐去,似乎不欲立即見面,隻得罷了。

    山後石洞,一找就着,那是一處山石的裂縫,但并不深透,才入内,即見一位淡紅裝的女子,卷伏在地,麟兒不由鹿撞心頭,驚叫一聲‘‘瓊姊姊”,玉人似無知覺,默默寂無言,用手探心并無險兆,雖然放心不少,但猶撲簌簌的落下淚來。

    玉人在抱,似乎熟睡極香,翻開雙眼,白眼球上,并未顯示任何痕迹。

     麟兒知道她已經免于子午問心掌之危,最難得是她随身革囊神劍,卻是一件未少。

    偶探手囊中,卻發覺六合神功的秘笈和一隻白淨磁瓶,用白藍羅帕包在一起。

    餘香猶存,不用說,又都出于寶琉仙子的傑作。

     約莫有一個時辰以上,瓊娘已經睡醒,一睜星陣,見抱着自己的,竟是朝夕相守的玉郎,目睹眼前四周,卻是一處石洞,不由使瓊娘大惑不解,麟兒遂将昨晚經過,一一說出,還恐玉人酸勁大發,不免忐忑難安。

     瓊娘淡淡一笑道:“你和元弟,因為太過聰明,乃至都難免桃花劫運,霞妹妹對人家以寬大為懷,隻要彼此心心相印,不薄幸之圖,她能諒解,我還有什麼話說?” 麟兒複又把自己剖白一番,謂此生妻室,絕不作第三人想。

    瓊娘悠然歎息道:“萬般由命不由人,未來之命,此時逐爾斷定,未免言之過早!” 複又柔情萬種地笑了一笑,彼此溫存,極盡縫縫之能事,還是瓊娘記念受傷的人,惟恐曠時日久,難于解救,遂催玉郎,速返三清廟。

    午後抵達,不但惠元株守房中服侍病人,連廟祝也愁眉苦臉,為之着急不安。

     麟兒瓊娘一到,惠元立即跳了起來,驚喜若狂道:“鱗哥哥你連瓊嫂也救回了麼?兩位姊姊,從昨迄今,一直昏迷未醒,我擔心那千年藥物,可遇而不可求,如未獲取,你絕不會空手返回,姊姊們有救了啦!” 友愛之情,溢于言表,連廟祝也不覺為之桀然,這老道世故頗深,知道武林中的事,有許多不為外人道,遂借故辭出。

     途中一切情形,惠元自然不免動問,麟兒率直,自然是有問必答。

    惠元把手帕和藥物,看了又看,還不免把頭搖搖,歎息道:“此女行止,也可說是性情中人,隻恐日後又要糾纏,好還作罷,否則,又将使人多添一重恨事!” 為救傷者,取出藥物,那是一種碧綠丹九,大如黃豆,細數,一共卻有一十三顆,由瓊娘服侍病人喂過藥,一同守着榻前,靜以觀變。

    蘅春臉上硬化的皮膚,有的地方,竟凸起老高,惠元天真稚氣,戲以手指輕輕一戳,竟似蟲蛻一般,應手而裂,輕輕一揭,劃然自開。

     這孩子驚叫一聲道:“麟哥快看!” 麟兒和瓊娘,知道事不尋常,雙雙仔細一瞧,也不覺暗暗稱奇不已。

    原來舊膚蛻脫,初長新皮,又白又嫩,如果全身一樣,保證又是一位絕代佳人。

    惠元還待再揭,麟兒笑阻,着其自行落脫,以免偃苗助長,無益有害。

    三個時辰以後,雲姬和蘅春,都已睡醒,一身奇傷,爽然若失,隻是蘅春因面具脫落,現出那付奇異尊容,弄得羞愧難禁。

     當天下午,惠元問麟兒要過蝻蛇内丹,瓊娘驚問其故,惠元含笑不答,卻交與蘅春,細語一陣,春兒不勝扭怩,但也喜歡接着。

     不一會,蘅春卻在房内,閉門洗起澡來,這一洗,費時極久,待啟門而出,卻變成一位絕代佳人。

    原來這妮子,全身浮腫,竟是幼時感染山岚瘴氣,但她先天秉賦極強。

    相隔三四年這後,才漸漸發作,當時擅醫之士,都未從感染瘴氣着想,病未探出,藥石亂投,未蒙其利,先受其害,待到病勢轉劇,全身臃腫,誰有這種靈藥,能把它扳轉過來? 扶桑姥姥,喜愛麟兒,暗傳绛雪丹,此物自能清除百毒,加以江漢神駝,自鱗兒走後,除了讓孫女吞服此丹外,并用元陽内熱,解蘅春解除餘毒。

     第二天,蘅春身上的浮腫,逐漸減退,但皮膚卻大起皺紋,而且漸漸硬化,不由心裡一驚,奔告祖父,江漢神駝,笑稱無妨,并立着春兒,暗中追嘉麟等,相機協助一臂。

    她身上的皮膚,再過數天,本可脫落,無如惠元想到蝻蛇内丹,為天地珍物,同時如把蘅春身子泡在熱水之中,讓那又幹又變性的皮膚,受着熱水一泡,當可脫落無疑,根據經驗,每當皮膚病初愈餘毒欲淨未盡,難受發癢,利用蝻蛇内丹,清除餘毒,自可收效更速,這一想,果如所願。

    少女蘅春,因為身患奇疾,每攪鏡自冷,傷心萬分,經過這次淋浴,全身膚色,幾同蛻變,撫臂摩挲,又嫩又滑,不覺驚喜若狂,于是感激惠元之心,油然而生,平靜的心靈上,不由泛起陣陣漣漪。

     扶鬃理裝,稍加修飾,渾身淡黃,容光煥發。

    論容色,實與瓊娘玉女,互在伯仲之間。

     衆人一見,不由驚奇過望。

    目光炯炯,集中掃來,均欲先睹為快。

    蘅春弄得羞槐難禁,由不得扮臉低垂,含笑謝道:“妹子能有今日,全賴諸位兄弟姊姊,惠賜靈藥,而今痼疾已除,大德不言酬,恕妹子隻有銘諸五内了!”語罷,深深一福,嬌美無比。

     惠元朗聲大笑道:“蘅姊姊,當聞君子不奪人之美,你這奇疾怪病,能獲根除,全是鱗哥之力。

    绛雪丹和蝻蛇珠,這兩種稀世靈藥,除了他,沒有人能二者得兼,元弟弟不過慷他人之概。

    速快向他多緻謝意吧!” 麟兒忙笑道:“自家兄弟,不分彼此,照你這一說,豈不顯得我們彼此生份了麼,快莫如此!”蘅春也一笑而罷。

     當晚,猶留宿廟内,惠元因為鍛煉”一氣兩儀劍術”,一個人溜了出來。

     廟中後院,原是一處空地,四周頗具異草奇花,綠竹幾行,青蔥欲滴。

     元兒拔出靈虎劍,銀芒閃爍,劍氣森森,于是按着江漢神駝,所演所授,一招一式皆操練起來。

    這套劍術,為崆峒絕響神功,據雲,系道家廣成子所創,比那流雲劍術,要高超穩多,劍式出手,便是一溜銀光,如飛虹瀉地,劍身,被内家真力所注,發出一陣嗡嗡之聲,俄而,威聲雷響,交相并作,周圍十餘丈,全被劍光所籠罩;威力之大,使人駭目驚心。

     劍術全套,有八十一式,采九九歸元之意,前面四十九招,雖然錯綜複雜,威力奇大,但還可使人分辨清楚,最後三十二招,竟引發太極兩儀元磁力,隻聞一陣絲絲之聲,元兒蓦覺手中神劍,似被東西壓着一般,愈來愈重,不到十式,早已冷汗浸淫,真氣不繼,不由大吃一驚道:“按照這般舞法,不待敵人攻擊,也把自己累死!”一時無法,隻好把劍式慢了下來,那絲絲嘯聲,立即減弱,手上也輕了很多。

     元兒覺得這劍招也太過于憋扭,如不能把個中理由,詳為推出,那威力似乎無從發出。

     偶将身形轉動,面北揮舞,頓覺手頭一輕,劍式加快,嘶嘯之聲,遠勝如前,不由心中困惑不已,突憶及麟兒傳授的六合行動,及天音樂理,将丹田真氣,透重樓,運四肢,将劍氣一配合,立覺功力大增。

    反複運用,隻見霞飛電掣,銀雨紛紛,本門失傳已久的劍式,不但完全恢複,而且摘取數家之便,威力大增,隻有一點不解,劍式運用,必循南北之間,否則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