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涉兇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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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木杖,也踏波起來。

     山澗婉蜒向東,下流較闊較淺,夾岸兩旁,垂楊千樹,風掠輕飄,景色秀美之極。

    靠右,澗旁有石矗立,高若十丈,石頂之上,卻坐着三位少女,兩白一紅,均稱絕世。

    恸哭哀号之聲,就從那三女發出,巫峽猿啼,鲛人夜位,莫過如斯。

    前面白衣少女,哭喊: “麟哥哥,你那絕世才華,就此騎仙去,天如有知,真是天道罔常……” “霞妹妹,快莫哭,我把老叫化引來啦!”麟兒眸子裡熱淚盈眶,偏還要裝着笑意,踏波飛行,輕如快匹,手橫玉笛,信口便吹。

    笛音袅袅,響入雲霄,疑是無數散花仙姬,自天而降。

    垂楊夾岸,晃晃搖搖,一擺一拂,莫不随着笛聲,自有節奏!澗裡綠波泛碧,漏漏自流,笛聲一起,驚濤拍岸,有如天籁,揉和這籃玉奇音,構成一種巧妙配合,使人聞之,幾欲栩栩登仙,俗慮滿懷,爽然并釋。

     卧雲丐隐,一聞這種奇異笛聲,不由噫了一聲,哺哺自語道:“奇怪,雲塵十二曲,當世無人知,小兒輩,怎能吹出這種調子?” 俄而,笛音一揚,宮商泛征,雲翻浪奏,殺氣天來,麟兒十指飛揚,笛調連變,如雷摧山嶽,大海揚波,随着笛聲抑揚頓挫,似有無數金戈鐵馬,在敵人耳中泛起響聲。

    丐隐定力,不為不高,心中竟引起陣陣寒意,心神-怔,連呼吸也迫促起來! 誰說這不是雲塵十曲的東風舒寒之調?雜念一起,心志不專,滿身功力,竟失卻十之三四。

    輕功一項,貴在聚精會神,丐隐猛覺踏波不住,往水裡一沉。

    突地白浪一翻,老乞兒重踏波而出,隻一出水,複受着笛聲所惑,幾乎使他忍受不住。

     “麟哥哥,你還吹笛,可把我們急死了!還不上來,老叫化,讓我妹妹們前來收拾!” 畢竟兒女情重,笛聲忽倏而止,澗中流人,波浪一掀,把卧雲丐隐,震得幾乎隐身不。

    麟兒早已一聲長嘯,抖臂而起,三女環繞間,他濕淋淋地穿着水靠,笑呼一聲: “師妹和兩位姊姊!”卻把一雙銳目,往三人臉上掃來。

    她們那粉臉桃腮之上,莫不淺桂珍珠,朗朗星眸,竟哭得又紅又腫,半羞半喜地微把臉轉向别處,避開玉郎掃來的目光。

     麟兒滿懷歉意,忙道:“我一時魯莽,隻顧救人,害得你們好哭,真是抱歉之極!” 寶琉嬌笑道:“适才霞妹妹還惱哩!下次不聽話,她可要你那啟蒙恩師,請他出面管教!” 麟兒把舌頭一伸,笑道:“霞妹妹心地仁慈,不至讓我挨打吧?” 倩霞依着瓊娘,輕颦淺笑道:“涉險之事,可一而不可再,如果亂來,勸阻不聽,那可說不得了。

    ”口中說着,眼睛卻注視水面上的卧雲丐隐,他吃了麟兒一點小虧,立在洞旁一凸出的石上,把全身破衣抖幹,裝着若無其事,暗地裡卻把目光不斷朝三女掃來。

    霞兒心細,一看在眼,笑問麟兒:“元弟下落,可曾查出?” 麟兒搖頭道:“澗裡上遊一帶,可未發現,據我看,絕未跌落澗裡!” “那麼百衲恩師如何?”瓊娘焦悒之情,溢于言表。

     “這位老前輩可能受傷,但他是玄門中有數人物,而且功力決不在對方之下,雖然一招失守,疾墜而下,急中自救的本領,絕未喪失,依我看,可能隐身附近,運氣調養去了!摩天嶺真是卧虎藏龍之處,上下兩地,竟藏着武林中兩位最厲害的高手。

    ” 寶流龍女,同時驚道:“除了他外,難道還另有其人?” “岷山派的清虛老人,就是瀑布之後?” “你和他曾交手來?”三女不約而同的失色驚問。

     語音未落,幾點破空之聲,飕飕而出,半空中,現出幾道金光,華彩奪目,朝着四人站立之處,當頭罩來。

     “這是三星攝魂釘,大家留意!”寶琉發聲驚告之際,但聞一片铮铮之聲。

    那三道金光,如流星激撞,紫光驟失,現出無數絲絲銀芒,挾着寒風暴嘯,以漫天花雨之勢,激射而至。

    因為來勢太快,簡直使人無法預防。

     寶琉的金剛正和龍女的七寶金幢,一齊揮動,麟兒則挾着瓊娘,腳鈎崖緣,往下一翻,呼嘯聲,淩空擦過。

    也是寶琉維護麟兒心切,金剛正泛出一片紫光,結成劍幕。

    但見紫光鐐繞,聲作雷鳴,把射來的銀芒,激蕩得紛飛四散。

     突聞一聲森森的冷笑,老叫化沉聲大喝:“淫娃,再接三釘!”三道紫光,連環射出,如匝地紫虹,掠空而起。

    寶琉劍光一撞,三星攝魂釘,外殼根脆,一爆之後,内有飛針一束,根根細如牛毛,往外散開,力道奇勁。

    劍幕綿綿,幾把全身籠罩,但飛針細如毛發,沿着弧影,由側面直奔而至。

     寶琉左肩右腿,竟連中三針,一聲嬌叱,紫電橫劈,那是天惠真人六十四式神霄劍術。

     但見光搖冷電,聲郁風雷,澗中流水,被劍氣震得白浪滔滔,波濤如山,往卧雲丐隐身存身之處,紛紛打來。

    骊龍劍和七寶金幢,迸出無數銀雨金花,把那三星攝魂釘剩存之物,-一磕飛。

    麟兒也發出一聲怒吼,玉笛揮霞,香系散霧,一笛一劍,如石火電閃,從石頂之上,激射而起。

    瓊娘手上所持,是陰山派鎮洞神物,蚩尤九天元霧劍。

    這把劍,為魔家至寶,除軒轅劍是其克星外,絕不遜于骊龍靈虎。

    笛劍合璧,威力駭人。

     卧雲丐隐怪叫一聲道:“原來陰山五老之物,也被這幾個小狗劫持!”他觑定瓊娘來勢,不避不閃。

    烏杖一揮,“黃花招雨”攔着劍身掃來。

    元霧劍點點紫光,把瓊娘身子護住,幾至隐形。

    俏妮子柳腰一閃,中途撤招,側身麟兒,笛光之内,杖笛相接,如磁引針。

     雙方一點一崩,笛杖同開,平分秋色。

    卧雲丐隐,突來一式“黃龍翻身”,滾轉之間,左手一揮,暗往麟兒肩上拍來。

    對手不避反迎,以背承掌,内家掌力,何啻千鈞,隻吓得龍女和瓊娘同聲驚叫。

    “當”的一聲,卧雲丐隐,千斤重掌,在麟兒背上,打個正着,他自己卻被一股彈之力,往後一送。

     眼看他重落澗底,空中淩空挺腰,左手朝着附近樹枝一抓一帶,借勢使力,飛落澗岸。

     麟兒挨了一掌,仍然若無其事。

    瓊琅關心地問道:“以背承掌,這是那來的打法?不妨默運真氣,試試有無痛楚?” 麟兒輕松地一笑道:“純陽雙錢,護在背上,鐵掌難碎,内力不傷,這可是神奇,因為接觸面大,能把打來的力道,分散而已。

    ”龍女和寶琉,此時已停手不攻。

    但這位嬌憨的妹子,暗中卻護持着這位形似孿生的姊姊,寶劍金幢,光華奪目,明珠仙露,相對争輝。

    在平時,寶琉總是臉含微笑,殊無戚容,這次,可算例外。

     她把身子伴在霞兒身上,秀娥微蹙,粉黛浸淫,明是身受重傷,面對強敵,稍一示弱,為敵所乘,故勉強忍住。

    麟兒和瓊娘,停身洞裡裡卧雲丐隐原來立足之處,眼看情勢不對,不由暗裡叫糟,一挽玉人,并飛而去。

     這位五夷惡丐,一睑獰猙之狀,兩眼凝視寶琉,突作狂笑道:“淫姊,你總算遭受惡報了。

    三星攝魂釘,武林中還沒有逃過此劫,就算百衲秃驢,他雖僥幸不死,那隻能算他命兒長,但這一次,卻已粉身碎骨,死在洞裡,老丐此來,心願已了卻了大半。

    哈哈哈……” 一陣得意狂笑,使老怪如癡如狂,麟兒因寶琉受傷,已無心再戰,劍眉一掀,暴喝道: “老匹夫,不憑真實藝,卻用暗箭傷人,無恥已極,放膽過來,季某還要憑手中玉笛,接你兩招。

    ” 出語雖狠,卻按笛不動。

    卧雲丐隐,目動而言逝,冷笑道:“老乞兒尚有急事待了,謹記着,不到一年半載,自有收拾你們之時。

    ”不待語畢,一式魚鷹躍水,往裡一撲,立沒入滔滔流水之中。

     “麟哥哥,寶姊受傷,趕快查看!”麟兒心中一急,忙撲上前扶抱寶琉道:“姊姊,傷勢如何?” 寶琉粉臉一紅,見他急得頭上青筋暴起,滿頭冷汗,不覺芳心又羞又喜,微盛雙蛾,淡淡一笑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将軍難免陣上亡,生死之時,人不能免,就算姊姊重傷,總還可以煞過幾日,何必急成這個樣子?” 麟兒急道:“好姊姊,快把傷勢告訴我,讓我前來設法,前次我被打傷,沒有你和霞妹,而今還有命麼?”語罷,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

     霞兒啐道:“你不趕快設法療傷,哭有什麼用?”複見寶琉隻冒冷汗,嬌喘微微,麟兒把她半扶半抱,就想用手解開衣服。

    霞兒忙加阻止,着麟磷兒把人背上,再就山麓附近,找一洞穴,住了下來,把傷勢看清,以定治療方法。

     這妮子,雖然天真稚氣,-經決定主意,倒也毅然有方。

    一扭柳腰,往前直撲。

    瓊娘忙囑咐玉郎,小心特護,自己和霞妹覓栖地址,即可動手療傷。

    紅光一閃,捷似飛霞,随着龍女,同覓地址去了! 寶琉雖然病楚,一見玉郎情意綿綿,不覺芳心感動,就在他頸項之上,吹氣舒蘭,麟兒隻覺頸皮微癢,不由把頭頸一縮,左右微擺。

     寶琉噗哧一笑,麟兒忙問道:“寶姊姊,你那傷勢,要不要緊?” “這種暗器,既有攝魂之名,你想,那還輕得了麼?不過,不必為姊姊着急,霞妹妹,蕊宮仙娥,蕙質蘭心,無論那一樣,都比姊姊長。

    就是瓊妹,也是玉骨冰肌,有此二人,何必把姊姊放在心上?我得罪師門,罪深孽重,偷活下去,也算苟延,倒不如傷發身死,以求心之所安,不也好麼?”熱淚長流,傷心不止。

     麟兒頸上,已滿布淚痕,知她所言,也是實話,忙勸道:“如論姊姊輩份,麟兒确不敢高攀,然而,人間姻緣,每出人意表,自念此身既為姊姊所救,已碎骨難酬,渡氣療傷,親肌貼股,缱绻之情,尤增绮念,三美既聚,缺一成傷,如琉姊姊有輕生之念,豈不有負三師所期?” 寶琉又輕輕地感歎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非我不可了?” “成天都在姊姊身邊,難道還看不出小弟心意麼?” “我看你心目中隻有一位妹妹!”麟兒雙手反貼,把人負得緊緊! 寶琉雙峰凸起,施展輕功提縱之時,人在身上,不免上下晃動。

    雖然隔着衣服,但這種奇妙的感覺,不免使人心神蕩漾,頗涉遐思,而且寶姊姊的話,一時也不好答複,定住,默然半晌,寶琉以為自己失言,使他生氣,悄語低聲道:“怎麼啦,生氣了麼?隻怪姊姊不好,出言無狀,看着妹子情份上,多多海涵?”俏語甫落,那傷處突感一陣刺痛,不由吸了一口涼氣,哦了一聲。

     麟兒如夢初醒,但也把她意思誤會,驚道:“姊姊,小弟愛且不遑,絕不會無端使性,要是口不對心,叫小弟不得好……”底下的話,還未說出口來,嘴唇已被琉姊玉掌封住,并還嗔道:“自家姊弟,賭咒作什?妹子們想已找到憩息之所,趕緊追上吧!”她說話時,已低黯無力,而且嬌軀微抖,顯示傷勢不輕,人已忍受不住,麟兒吃驚不小。

     山麓古樹撐雲,怪石四布,嶺高接天,雲蒸霧騰,極盡睥睨。

    環嶺左轉,沿着一條石山道,往前直上。

    這一路,杳無人煙,雖然山勢雄壯,但顯得頗為凄涼。

     霞兒已立在一顆古柏之旁,靜靜伫候。

    一見寶琉花容已變,不覺大感吃驚,忙道:“這兒崖穴極多,談不上天洞,但遮風避雨,可無問題,瓊姊已在着手打掃,我們快進洞去吧!” 所謂洞,就在柳樹之後不遠,洞口比人還矮,裡面約有五席之地。

    瓊娘已裡面收拾幹淨,自己和霞兒的寝具,已鋪在石地之上,底下還墊了很多細草,倒也柔軟異常。

    麟兒的水靠,還未除去,寶琉的白衣上,也沾染了一點泥沙。

    龍女受素,忙将寶姊姊抱了下來,再來診傷。

    瓊娘忙笑道: “霞妹的話,大約你自己都聽到清了,來,姊姊服侍你吧!”張羅一陣,準備已妥,霞兒已把寶琉衣服松開,若有意若無意看了麟兒一眼,低聲道:“你還發的什麼呆?不趕緊察看!”傷者已把星眸閉上,痛苦的臉上,微透紅暈。

     白绫内衣,透出雪白兒的胸,從肚臍粉頸直至胸口,膚光奪目,一抹蘭香,中人欲醉,直沁心脾。

    麟兒已深深地陶醉了。

    因為傷在臂間,延及胸部,非将雪白的兜胸解開不可。

    麟兒不敢出口,一雙憐憫的眼色,朝着師妹一望,龍女啐道:“你到底是怎麼啦?寶姊不是救過你麼?”随着,手松扣帶,兜胸飄然自起,-雙新剝副雞頭,顯得淋漓盡緻,幾把他一顆心,直欲跳出口來—— kobbo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