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高手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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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所唱的歌,即有“霞飛玉笛”之句,莫非指笛為精玉所緻,光也幻為碧霞,出現空中不成? 正在胡思亂想,一縷寒風,迎面襲來,眼前黑光一閃,來勢奇猛。

    麟兒一怔之間,順手一抄,不料來物力道奇大,疾退數步,才把身子穩住,将物一看,打來的正是一段松枝,這可把麟兒吓壞了,因為自己目前成就,居然還有人能以一段松枝,能勝過自己功力。

     蓦間有人朗笑一聲:“再接我幾段試試!”立時枝飄葉落,如箭林密雨,激射而至,那力道,又快又猛。

    麟兒揮動雙掌暗運太清神罡,并施展靈猿幻影的身法,騰挪閃避,饒你怎麼疾快,衣袖褲管,還是挨了好幾下,雖然沒有洞肌刺肉,總覺狼狽不堪。

    那人笑道:“總算沒有變成刺猬,勉可入先,隻是天生一對桃花眼,而且男生女相,難免情劫牽連,三弟多事,惹火燒身,連我也被他拖了出來,闖這混水,說來都是為了你這孽障!”麟兒一聽,不覺醍醐貫頂,甘露淋心,驚喜地跳了起來,忙不疊高聲叫道:“師傅,你這一次,已是兩番,難道你都不準備見我麼?想煞弟子了!” 那人又朗聲笑道:“相見不如不見。

    連這道理也不懂麼!司馬子陽,怎麼教你?”這又點發了麟兒天真,圓睜着一雙大眼睛,微微一笑道:“孔門誨人不倦,如不賜見,焉能教出好的弟子來!” 隻聞那人笑罵道:“你倒會搬出這套道理,擱在我的頭上,隻是我且問你,誰是我的弟子?你又幾時行過束修之禮?”麟兒笑道:“我身上之物,沒有一樣能出師傅之目,隻要師傅見愛,要什麼,我都願獻上如何?”“那你就把那紫龍玉佩,作為參師之紮吧!”這可把麟兒難倒了,因為雌雄雙佩,一在瓊娘項上,另一件,卻被寶琉女取走,自己已空無一物。

     那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冷峻:“是否因為參師之禮太重,緻存後悔之心?” 麟兒俊臉绯紅,隻好讪讪說出玉佩不在身上,願拿寶劍取代,不知可否?奇人語氣,更冷峻得出奇,乃至數說道:“這麼說來,你是把老婆看得比師尊更重要了,否則師門鎮洞之寶,你不但輕易遺失,而且盜寶的人,既經出現,你不惟不将人擒獲,反當着人家的面,把自己之物,給與失主,這無異告訴人家,失落之物,你一力承擔,明白說來,你是心甘情願給人取去,這樣做,固便宜了那盜竊之人,可是你卻對不住那啟蒙恩師。

    還有,司馬子陽的愛女,為了你,可算是情至義盡,而今,卻踏遍海外,找尋藥物,醫療那嚼舌自盡的人,這天大麻煩,還不是因為你惹出之後,留給人家來善後麼?可是,因為人家的長像,與她相似,你便怦然心動,不惜再惹麻煩,如果打破醋壇,連你那啟蒙恩師,對你也不諒解,加以你父親還在昆侖,一怒之下,這頓家法,便首先受不起,難道你敢使用内功,抵撞責罰?三弟對你甚是溺愛,他可沒有想到,有了你這種徒弟,處處都是麻煩!故而我不願見你。

    ” 一篇數說,可把麟兒弄得擡不起頭,不由鹿撞心頭,無語可對,半響,才嚅嗫答道: “弟子行為不對,許多事,可能出自無心,但也無法解釋,隻求恩師責罰便了。

    ” “我倒不願多管這些閑事。

    ”說完,語音寂然,杳無所見。

    麟兒不由滿懷惶恐,自傷這曠世奇緣,可能就此失掉,眼前的事,十分難過,不由自怨自傷,落下淚來。

    忽聞那人笑道:“三言兩語,就可使你掉淚,爾後的事,隻有來愈來愈多,如遭遇那至為棘手,危及武林安全的,又當如何?剛才所言,不過略事提醒你注意,并非真正怪你,不必難過,倒是峨嵋寶琉仙子,此女年事不大,輩份可高,武功人品,均臻上乘,不是為師說話矛盾,你對此女必需善為處理,否則後患堪虞。

    峨嵋派還有一位功力最高的人,此人已得玄門滅魔絕學,還練有異域大印掌的手法,端的不可輕視,危難之處,屆時必多,也可無須在意,你那盟弟即在附近,稍停即可聚首,我還有許多要事須辦,相見不争一時,一切務宜小心謹慎便了。

    ” 聞言不見人,也不知他隐身何處?磷兒自道:“這位神山異人,真的走了。

    ” 西南方,紫光銀芒,沖天而起,半空裡,虎影飛騰,疾快無匹,一望而知,元兒正和人家比劍,看那銀光閃閃的快法,來人功力,非常之高,惠元連新學的一氣兩儀劍法,也都使了出來。

    麟兒又驚又喜,驚得是:峨嵋派布置重重,危機四伏,無論走到那一處,均有高手攔截,喜的是,惠元尚未失陷,有了兄弟兩位,無論上刀山,下油鼎,天大的禍,也敢承擔,于是清嘯一聲,人如一縷輕煙,直往西南方向便撲。

     劍光沖起之處,須越過兩處小峰。

    這一路,林木特多,與之所至,幹脆踏枝而行。

    麟兒施展少林達摩一葦渡江之術,憑丹田之氣,朝枝葉之上,輕輕一點,一縱便是十來丈。

    眼前山峰頗高,而且飛到彼岸,必須越過很深闊的山澗。

     麟兒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足尖所踏,正是一株山榆,一式巧墜千斤,身子一沉,餘勢将盡未盡,猛将真氣朝上一升,雙掌往下一拔。

    下壓之力甫卸,那榆樹枝卻往上一彈,這一下,把麟兒彈起老高,朝着對岸一送,十來丈的絕澗,毫不費力地一躍而過,正待朝那從半山凸出,形似飛虎的青麻石上躍落,不料石上早已站一人,背着兩手,頭部微仰,那情似屬安閑之極。

    麟兒躍落後,因為敵我難辨,不由暗蓄功勁,并拿眼打量來人。

     乍看:這人好似一落魄書生,藍巾藍袍,補綴重疊,颔下青須,留得很長,論相貌,如略事檢點,分明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人,不過因為不曾修飾,看來極不順眼。

     他身上,既無兵刃,也無革囊,可以說一無所有,初疑來人是神山三老之首,乾坤正氣元妙書生,但一想到他手上無玉笛,即斷定絕非自己日夜翹盼的恩師,不由一時怔住。

    那落魄書生,即朝着麟兒點首微笑道:“你大概就是紫陽道友的愛徒,振撼五獄三山,武林裡一朵瑤草奇花,嘉麟賢契了。

    ” 麟兒見他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一驚,忙笑答道:“老前輩,恕弟子眼拙,高名上姓,可否賜知?” 落魄文人凄然一笑道:“半百時光,形同虛設,既不能容于師門,複遭仇家追襲,天南地北,漂泊西東,真名實姓,早已遺忘,賢契如欲稱呼,就稱漂泊人如何?” 磷兒一聽此言不由大吃一驚,暗道:“原來是瓊姊姊的師祖,元弟的師叔。

    此人昔年為了一位愛侶,不但自己遭師門放逐,他那愛侶更被峨嵋折磨,下落不明,數十年的怨氣,此來大約也為的和峨嵋算帳了。

    ”于是抱拳為禮道:“原是陸師伯,請恕晚輩不知之罪。

    ” 這人果然是崆峒派放逐的弟子陸思南,也是瓊娘父親薛飛鵬的授業恩師,數十年浪迹江湖,曆盡人間辛酸,境遇之慘,實非常人所能忍受,麟兒對他極表同情和尊敬。

    陸思南形色凄然,勉強一笑道:“既是賤名已為賢契所知,我也不用隐瞞,小徒鵬飛,為人害死,賢契仗義,巫山誅仇,了卻我一重心事,說來實應感激。

    傳聞此次巫山之戰,有崆峒弟子陳惠元參與其事,而且與賢契交稱莫逆,衆xx交譽,天生瑜亮,軒轾難分,蛇蠍書生就死在他的手下。

    賢契以雙钹獨鬥毒龍叟,英勇事迹,傳遍武林,舉凡受陰山荼毒者,莫不引領翹企,劍钹所向,魔影無蹤。

    今日足迹遍及峨嵋,說不定我一生心事,也可仰仗福緣,早早了結。

    ” 麟兒不由驚異暗道:“難道他那昔時愛侶,猶在人間,遭受峨嵋幽禁不成,事果如此,倒是為他留意。

    ”想到此處,不由義形于色,憤然答道:“師伯贊譽,弟子愧不敢當,元弟弟人間威鳳祥麟,俠肝義膽,素為弟子所敬服,能和他雅訂金蘭,殊屬三生幸事,師伯遭遇,弟子稍有所聞,至情至理,武林同道隻有敬仰,如何稍效微勞,隻管随心使喚。

    元弟遇伏,前面劍氣獨霄,劇戰正烈,師伯能否和弟子一道授手?” 陸思南笑道:“萬望賢契切勿介意,我還心存疑點,急待求證,恕不能同往。

    伏龍寺之會,必定參加,今晚暫時别過,明日再會吧。

    ” 語罷,袍油一拂,罡氣天來,人影一晃,立時别去。

    正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麟兒以今晚所遇,盡是離奇人物,知道這次峨嵋之會,危險重重,遂用蹈空蹑虛之術,起在空中,淩空幾躍,翩若驚鴻,不多時,已抵達惠元等比鬥之處。

     蕭使君一支鐵箫,果然造詣不凡,和元兒的靈虎劍打得難解難分。

    惠元和蘅春,同用一氣兩儀劍術,因為循天地間之陰陽奇正,竟激發了那磁真氣,移時絲嘯刺耳,煞氣彌天。

    可是兩人的的寶劍,也覺得沉重異常,惠元因經麟兒另有傳授,尚可持久,蘅春雖然學會,秘奧之處,僅粗懂而已,不多時,立覺粉黛浸濕。

     覺淨本來不敵,七巧刀隻一撞上,不是反彈受擋,立覺一股奇絕吸力,迫使寶刀宜手。

     蕭使君冷笑一聲,挫腰之間,那身子似乎短了數尺,專向下盤進攻。

    覺淨也起而效尤! 惠元因為曾與陰山黑手怪對招比劍,對手專事攻人下盤,遂富于破解經驗,尚可抵擋,于是也将身子一挫,靈虎劍匝地飛旋,虎虎影奔騰,劍氣森森,元磁真力,因為接近地面,作用大減,但蕭使君的招術,依然被人節節擋退,無法得逞! 覺淨狂笑一聲,七巧刀為峨嵋一寶,功能截金斷玉、發警避邪、去毒祛寒、發光等用,刀光連晃,銳嘯風生,蘅春紫衣,被煞風震得往上一翻,雖然内着長褲,但少女之心,總覺翻衣不雅,心神微亂,青銅劍不由緩了一緩,元磁真氣,與劍速有關,招式一緩,威力頓滅,覺淨乘勢欺身而入,連演“雲龍舒爪”、“彩鳳栖梧”、“大江落日”奇招連環并出,疾如大海翻波。

    蘅春功力不為不深,但臨場經驗,不如惠元老到,竟被這種疾猛來勢迫住。

     驚惶之下,勉強劈出一劍,“地轉星旋”,青銅劍反身揮落,蓦覺白光一閃,七巧刀光華大盛,“怒龍卷尾”,刀劍相接。

    蘅春也不示弱,臂凝真力,往前一擋。

     無如覺淨滿腹詭謀,怪笑如枭,右手持刀抵擋,左掌朝蘅春前胸輕輕按擊。

    這是佛家印掌,功由藏密而來,傷人隻需輕輕一按,皮肉無損,但可直摧内髒,中土禅家,往往不識,受傷之後,還不自知。

     眼看春兒就得送命。

    忽聞清嘯劃劃空,嘯比龍吟鳳鳴,人如閃電驚鴻,一掠而至。

    惠元驚叫道:“麟哥哥!”來人笑呼一聲:“元弟。

    ”口中答話,身子不閑,掠上前,掌按七巧刀,低喝一聲“開:”一股無形力道,還帶着一陣清香,道家伏魔功,威力奇絕,招沉力大,石破天驚。

    覺淨如不抽身撤退,一條右臂,立得折斷,他原早識麟兒,不由怒氣填胸,翻身一躍,往斜刺裡縱開五六丈,避過伏魔功,攢眉瞪眼,手指麟兒說道:“狂徒,死期已近,尚敢頑抗,明日伏龍寺,佛爺如不把碎屍萬段,也不算峨嵋弟子了!” 麟兒笑罵道:“秃驢,虧你也是佛門子弟,豈不聞:“一念貪嗔,永堕犁鋤’,數十年玄門養性,開口便欲使人碎屍,季某攜衆來此,生死全不放在心上,隻是惡人須有惡報,在死之前,先把你們打發再說!” 惠元手揮靈虎劍,一陣急攻,兩人都搶攻下盤,鐵箫神劍,其疾如雨,快勢風雷,詭谲莫測。

    元兒固有盟兄之助,談笑風生,絲毫不把敵人放在心上。

    麟兒用“蒼鷹搏兔”之術,淩空下擊,這一招,來勢疾猛,十指如鈎,直朝蕭使君頭上抓來。

     蕭使君鐵箫朝上一揮,銳嘯劃空,寒風蕩漾,無如麟兒已用神功護體,竟視同未覺,鐵箫來勢,被他一掌封住。

     惠元笑道:“你還不落敗麼?”“唰唰”兩聲,劍氣如虹,蕭使君胸前上衣,竟随劍光而裂,隻覺胸前一涼,把這位邪正難分,威鎮川滇的老輩人物,直氣得心頭冒火,目眩神昏。

    麟兒藝高心慈,見好就收,朝地下一落,手挽元兒笑道:“你和蘅姊一走,久未見返,直把愚兄急煞!” 惠元把自己經過詳說一遍,隻聽得麟兒感歎道:“峨嵋實力,果是不凡,覺明僧武功猶在其次,一身機智,更使人莫測高深,今夜我們已經折騰了大半晚,分批而出,處處受阻,寶琉仙子和蕭使君,有神出鬼沒之能,尤以那妮子,一盞奇燈、一身絕技,似乎不在你我之下,真正如我們放手作對,這女人,就夠對付了。

    武林長輩,屢現俠蹤,連神仙三老之首,也在此山出現,峨嵋山上,不知隐藏了一位怎樣厲害的人物,乃至把此老也引出來,看來此事極不簡單!” 元兒驚問道:“你是說元妙前輩,也出現俠蹤麼?可曾會着?” 麟兒立即把經過一說。

    惠元默然久之,不由困惑道:“如果要對付峨嵋山上隐藏的人,铙钹恩師,難道還不夠應付?” 麟兒搖頭歎息道:“這位佛門師傅,已和師妹親赴海外尋藥,為的是玉女雲英!” 元兒一聽,不覺鹿撞心頭,急道:“金牛谷恩師面授霞姊機宜,原為的就是此事,看來我們無時無刻,莫不在他老人家小心呵護之下,這種恩德,你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 麟兒苦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古訓先言,一點不假,如果師道淪喪,人欲橫流,則非人間之福了。

    ”又把偶遇陸思南的事,說了出來,并問他對這位遭遇不幸的師叔,有何感想。

     元兒眨眨大眼,怅然說道:“就事論事,陸師叔确是人間至情至聖的人,無如峨嵋一向坐大,視别派為旁門左道,陸師叔的愛侶,原是自己的表妹,雖然學藝峨嵋,但并不能勉強限制不得和教外之人結婚。

    偏巧通海禅師,座下有一寄名弟子,那人原是帶藝投師,道号飛雲子,姓虞名靜文,最得老禅師的喜歡,暗中卻看上了陸師叔的表妹。

    無如人家原是川中望族,田紉蘭之美慧,固已傳遍鄉裡,而且與陸師叔,原是中表親,幼時比鄰而居,過往甚密,兩小無猜,私塾共讀,情好更笃,旋因師叔舉家北遷,雖然關山遠隔,但相思之情,隻是與日俱增,金寇氣勢日盛,陸師叔有志習武,投入本門,遂充師祖座下門弟。

     “田姑體弱多病,得親友慫恿,習藝峨嵋,雖和虞靜文有同常之雅,無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飛雲子因愛不成,遂暗中懷恨,也是合當出事。

    陸師叔從表妹來信中,獲悉飛雲子不盡糾纏之事,不覺心中大急,遂決計親赴峨嵋,暗中一探。

    兩人約在伏龍寺後凝碧岩前相會,雖然晤面,無如事機不密,終被虞靜文探獲,始知美人原另有所愛,空勞千般巧計,無法扭轉芳心! “那時正是八月十五日,耿耿銀河,飛星暗渡,中秋明月,分外妍圓,眼見自己暗中屬意的人,卻和人家并肩攜手,互通款曲;嬌聲細語,撩人情思,最後人家雙臂微張,美人便投懷送抱,朱唇相并,款渡丁香,火樣熱情,使虞靜文看得又傷又妒。

     “于是一聲冷笑,‘飛燕穿簡’,快如驚雷電閃,往兩人身旁,輕輕縱落。

    陸師叔和他表妹,正在兩情親绻之時,自不免耳目失靈,人到身旁,蓦覺微風撲體,不免大吃一驚,彼此松手,凝然并立,羞愧滿懷。

    虞靜文顔面鐵青,全身抖顫,反手一按,寶劍锵然出鞘,一縷寒氣襲人。

    田紉蘭面如死灰,同時也知道這位虞師兄此來純因妒念所緻,隻好柔聲懇求道:“師兄,他是我表兄請恕妹子一時無知,卻也未曾有何越軌之事…*。

    ” “話猶未竟,虞靜文早已一臉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