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訂約元宵節 聯袂請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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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地帶着嘯聲,他使了這樣一個劍花之後,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對吐魯僧說道:“我還是奉勸你那句話,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不必來到中原惹事生非,如果你僅僅是受了旁人的蠱惑,更是大可不必來冒這種危險!我看你是一個出家人,所以才直言相勸。

    ” 言猶未了,突然聽到對面一聲尖嘯,厲叱一聲:“好一張小利口!” 話音未落,就隻見一點黑星朝着秦淩筠面門飛來,臨到面前突然又“嘩”地一聲,撕裂得粉碎,頓時化作一股濃煙,向秦淩筠卷過來。

     秦淩筠趕緊閉住呼吸,向後一撤步,突然又覺得迎頭飄下一陣水霧,涼涼的,潮潮的,隻不過是一轉眼的光景,那股濃煙,立即變得煙消霧散。

     秦淩筠頓時大笑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當着天下神醫在此,趁早不要玩弄毒計,以免現眼,你不聽我的話,結果自找沒趣!其實我和這位吐魯大師父動手過招,誰勝誰負,還是未可預料之事,你這隻老狼何必如此沉不住氣?難道你認定這位番和尚要輸麼?” 那吐魯僧也轉身去說道:“狼施主!咱們這場拼鬥,你可别插手,要是灑家真的輸啦!自然有你打的!” 灰狼丁八倒不愧是一隻狡猾的狼!他雖然受了吐魯僧這一頓數說,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倒是認真地點頭說道:“佛爺!我聽你的!” 吐魯僧這才一晃手中三隻金環,一步一步向前走來,他和秦淩筠相對五步左右,停下用金環指着秦淩筠說道:“咱們閑話少說,是你先動手,還是灑家先上?” 秦淩筠說道:“當然是大師傅你先請!此地正是中原之地,我秦淩筠叨在地主,不但要大師傅先請,而且少不得我還要讓你大師傅三招,以稍盡地主之誼!” 吐魯一聽,呵呵大笑,挺着肚子說道:“灑家出道以來,還沒有遇到人肯先讓我三招,娃娃!你是第一個敢在灑家面前說這等話的人,灑家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他突然雙腳一交叉,那肥敦敦的身體,一旋而起,雙臂交叉捧在胸前,一點也不作勢,隻等他的身形,突然由旋而撲,就如同是一堵牆一樣,向這邊撲壓過來,這時候,突然見他雙手一揮,左手單環橫砸腰際,右手雙環在頂門一幌,倏地直落“太陽”。

     吐魯僧這一招透着十分奇怪,大大地違背了一般高手出招的要領。

    左攻中盤,右取“太陽”,雙招如此直落,無異是自己門戶大開,隻要對方能夠有力接下任何一招,以餘力攻向這個洞開的門戶,縱然不受傷,也要立即逼走下風,除非吐魯僧是有十分把握能夠一招之下,将秦淩筠擊倒在目前,使他沒有還手的餘地。

     但是,在場的灰狼丁八和大先生都了解得非常清楚,吐魯要在一招之下,将秦淩筠擊倒,那絕對是不能的事。

     吐魯僧這樣“雙招取敵,門戶大開”的打法,雖然奇怪,但是,更奇怪的是秦淩筠根本沒有趁他這個空隙,人如驟風吹柳,倏地向右邊一倒,右肘一落地,連翻三式“浪打殘荷”,翻開五尺開外。

     幾乎是與他這樣一倒的同時,吐魯僧雙手一收,微微地一怔,脫口贊了一聲:“好聰明的娃娃!” 秦淩筠此刻已經含笑而立,點點頭,隻說了一句:“第一招!” 吐魯僧暴叫“娃娃等着”,一擡腳,跨上前一步,雙手三環共演“舍利三光”,連成一線,照準秦淩筠當頂壓采,秦淩筠不退反進,接着一溜斜,緊擦着衣角,掠進圈内。

    吐魯僧原身不動“呼”地一聲,左臂暴漲一倍,挾着金環跟着掃去。

     秦淩筠雖然小心謹慎,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個癡肥的吐魯番僧,居然還能使出“通臂神功”,他大驚之餘,人隻好向前一伏,雙掌一貼地面,一式“靈蛇入洞”,擦地疾溜。

     秦淩筠這一招不能算不快,但是,畢竟還是以一絲之差,沒有完全躲開。

    隻聽輕微地“嘶”了一下響,他自己感覺到背上衣衫被劃了一道。

     他躲過這樣連環兩招,立即回身,魚腸劍取在手中,沉聲說道:“連前一招,共是三招!秦淩筠已盡地主之誼,大師傅!現在是讓你領教中原武林,比你西藏密宗,在武功上有何差别之處!” 他魚腸短劍比在自己鼻尖之前,左手骈指一領眼神,右手曲肘向上,欺步進身,踏中宮,一聲斷喝:“大師傅!你要小心了!” 白虹乍湧,魚腸劍在月光之下,從他懷裡掠出一道閃耀白芒,剛剛劃過半弧,白虹突然一點,去勢如閃,直擊吐魯右腕。

     這種先清門戶,後攻敵人的擊劍方法,真正是中規中矩,而且是火候十分,僅僅這一招“靈蛇吐信”,一尺多長的魚腸劍,宛如一丈七八的長槍,槍尖一點,去勢如風!已經俨然一派擊劍宗師的風度! 吐魯僧是識貨的!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真正遇到了勁敵,哪裡還敢有一點怠忽之意? 說時遲,那時快,三環并在一起,騰出左手,入向左側一旋,正好讓開秦淩筠如此迎面一擊,雙手卻絲毫不差,同時下擊,三環挾雷霆萬鈞之勢硬砸右肩。

     秦淩筠塌肩擰腰,反腕短劍高挑,“斜鈎挂玉”短劍劃向左肋。

     吐魯也還真快,踏偏宮進身,收腹讓劍,三環一分為二,雙招焦雷灌耳,從身後攻向秦淩筠“太陽”。

     秦淩筠一個“鳳點頭”,避開這樣雙招合擊,突然一個倒縱,口中喝道:“且慢!” 大先生站在那裡,都看得怔了!剛才也不過是一口氣的工夫,秦淩筠和吐魯僧接連幾招,不但是快如閃電,而且都是有攻必救,一發千鈞,看得人心驚肉跳,大先生還真沒料到秦淩筠這樣小小的年紀,居然有這麼高的武功! 和他有同樣感覺的是灰狼丁八,不過他在驚訝之餘,頓生毒念,一股殺意掠過心頭,他正盤算如何下手之際,忽然聽到秦淩筠如此一叫,他也不由自主地一怔。

     秦淩筠将魚腸短劍交到左手,對吐魯說道:“大師傅!你這一身武藝練來不易,何必要拿數十年的苦功,來為别人逞一時之氣,萬一失足,豈不是後悔終生麼?所以,在下不揣冒昧,來向……” 吐魯叮當一聲,三個金環向手上一并,呵呵大笑,說道:“娃娃!你真能說!你……” 顯然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有了悔意,但是他人忽然一陣震栗,瞪着眼睛,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秦淩筠一見,急忙上前,叫道:“大師傅!你是怎麼的了?” 灰狼丁八比他更快,一躍而前,一把抓住吐魯僧,那一雙骨碌碌的眼睛,從吐魯僧的肩頭看過來,盯住秦淩筠。

     秦淩筠還趕上來叫道:“大師傅!既然苦海有了回頭之意,一念便是慈航,你如何突然這樣……”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到大先生一聲大叫:“秦小友!快些停步!” 秦淩筠聞聲,扭頭正要問為什麼,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左肩頭上一麻,人便昏了過去。

     這時候隻見灰狼丁八一把扛起吐魯僧,對大先生呵呵地說道:“大先生!你這位小友總算幫了我一個大忙,不是他,我怎麼知道這秃賊主意不定三心兩意的呢?看在他份上,饒了你這遭,你也不必扣着你那些獨門暗器,那顆内丹我不要了!再見吧!我還會來的!” 灰狼丁八扛着吐魯僧肥胖的身體,大踏步地走了。

     大先生真的扣住手心的獨門暗器,不敢追灰狼丁八,隻有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去,這才走到秦淩筠的身邊,低下頭來一看,隻見秦淩筠伏在地上,背上衣衫,有一道裂縫,但是,劃到裡面,卻有一件背心沒有劃透,再看左肩頭,直立了三根針,每根針的頂端,還有一個小小的鐵塑的狼形,三根針排成三角形,釘在肩頭,既沒有流血,也沒有流黑水,但是,再看看秦淩筠的臉上,已經是紫黑色,氣息俱無,分明已經是死過去了! 大先生試了試秦淩筠的鼻息,并沒有緊張,他再細心地低下頭來,注視着左肩頭上那三根狼頭鋼針,從手提箱裡,取出一個小瓷插,用小指挑出一點點藥末,灑到那三根鋼針的下部,霎時間,三根鋼針全都變成了黑色。

     大先生這才大驚自語說道:“毒八狼果然名不虛傳!就憑這三根鋼針,他可以稱得上是毒技無雙!” 他不敢稍作停留,伸手抱起秦淩筠,趁着那末落的月色,向山下急馳而去。

     經過不多一會時間,來到茅山之麓,在緊靠一條小溪流岸邊,有兩三間茅屋,大先生推門進去,将秦淩筠放在一張竹榻上,手腳非常利落地從箱子裡敢出一根五寸長的銀針,又很快地找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傾出三小撮黑色粉末。

     大先生先将這黑色粉末倒在嘴裡,然後提起那根五寸長的銀針,對準秦淩筠身後尻骨上約一寸的地方,略一比劃,就插下去,五寸長的銀針插進去三寸多,然後他急忙伏下身去,用嘴含着那半截露在外面的銀針,一動不動,如是者過了一盞熱茶光景,大先生的汗水,從額上、鼻尖、汩汩地滴下來,頭上也像是開了蓋的蒸籠,熱氣騰騰地、發梢也在流着汗水。

     這樣又過了一會,大先生霍然一擡頭,伸手扶住牆壁,閉上眼睛,長長地喘了幾口氣,這才擡起手來!擦去頭上的汗水睜開眼睛,望着秦淩筠。

     屋外的弦月被雲掩住了,山間的風聲也停歇了,在這即将黎明的前一刹,比深夜裡還要靜,靜得連那桌上油燈火焰仿佛都能聽到他跳動的聲音! 大先生如此伫立不動,注視着半晌,才伸過手來摸了秦淩筠一把,立即有一種涼如寒冰的感覺,使他縮手而回,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再從秦淩筠的身上,取出那顆靈狐的内丹,向裡間走去。

     裡間,也是一盞孤燈,靠牆放着一張竹床,床上躺着一個隻剩下皮包骨頭的老婆婆,散着一把枯幹如草、白如秋霜、毫無光澤的白發,兩隻眼睛凹下去兩個洞,就如同是一具骷髅一樣。

     大先生來到床前,輕輕掀開棉被,用那顆紅如爐火的内丹,在老婆婆的胸口輕輕地滾動着,小停地這樣滾動着,滾動着…… 外面的曙光,已經從窗子裡透進來,那老婆婆忽然慢慢地睜開眼睛,一擡下巴,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接着便聽到腹内一陣雷鳴似的滾動。

     大先生貼下耳朵,在老婆婆的胸口聽了一陣,臉上露出喜色,擡手點子老婆婆的黑甜穴,他匆匆地向後進走去。

     不消片刻光景,大先生從後面端來一碗白色的濃湯,剛一拍開老婆婆的穴道,便湊到耳邊說道:“喝下去!” 那老婆婆一口一口啜着,慢慢地将這一碗白色濃湯喝完,大先生拿開空碗,認真地說道:“老婆子!這碗老參湯,還加上我配的藥,對于你這樣久虛積弱的身體,是補得太猛了一些,不過事不由人,我是不得不這樣,我現在有一件急事,急需要你的幫忙,所以隻有請你慢慢調息着,自運功力,把這碗過于霸道的十全大補老參湯發散開!” 老婆婆就在枕上點點頭,大先生又接着說道:“我到後面等着你!” 他匆匆地走到後面,找到一個大木桶,圓圓地約有四尺多高,上面有一個活動蓋子,蓋子中間留了一個圓洞,約有碗口大小,木桶的底層,像是蜂窩一樣,許多小孔。

     他将這木桶很快地洗刷一遍,将竈上的大鐵鍋盛滿了水,将木桶架到大鐵鍋之上,準備了許多柴火到竈下,然後在竈裡生起火來。

     這時候老婆婆扶着牆壁,來到竈邊,人雖然還是那麼瘦,但是,精神好多了!她站在廚房門口,望着大先生忙碌地準備一切,便低聲問道:“老頭子!是不是你宿疾複發筋骨又痛,你要用這許久未用過的蒸籠浴麼?” 大先生歎了一口氣,伸手拍拍竈下的坐凳,叫老婆婆坐在身邊,他便把茅山發生的經過,很快地一一叙述了一遍。

    然後,他沉重地說道:“老婆子!這位秦小友可以說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他,這顆内丹縱然得到了,也難望保持。

    可是,沒有料到他受了灰狼丁八的騙,中了三根狼頭鋼針,我曾經在當場用藥試了一下,灰狼丁八不愧是‘毒八狼’之一的人物,這三根狼頭鋼針,至少是用十二種以上的毒汁火煉而成,任何一種單獨的解藥,都無效解得,如果要配合十二種解藥,那還先去化解狼頭鋼針的毒性,時不我予,秦小友沒有救了!” 老婆婆已經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她顫巍巍地說道:“老頭子!你得設法救救這位秦小友哇!” 大先生點點頭說道:“最後,我隻有冒險地想起一個方法,是否可行?老實說,我隻有七成把握!” 老婆婆急忙說道:“就是用這種蒸籠浴麼?” 大先生說道:“是的!我這種方法是得自東土的一位僧人,他傳我這種方法之時,隻說這種蒸籠浴可以治筋骨病痛,傷風嗽咳,還有最妙的一種用途,就是可以用來治療奇怪的毒創,但是,必須要注意一點,就是先一定要将受創的人,全身冰鎮起來,隻保持心口一點餘溫,才可以用來蒸發!” 老婆婆耽心地問道:“秦小友呢?” 大先生說道:“就在前面,我已經用冰淩散,将他全身冰凍起來,隻留下心口一點跳動,但是,冰鎮不怕,我有過經驗,用蒸籠蒸上兩三個時辰,我沒有把握!” 老婆婆說道:“除了這個以外……” 大先生說道:“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奏急效!事急矣!我們隻好冒險一試了!” 此時,大鐵鍋裡的水,已經滾滾沸騰,打開大木桶的蓋,隻見裡面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