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琴一曲懾四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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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一陣驚心動魄的厮殺,頃刻間又恢複了平靜,徐經緯緩緩站起,恍如做了一場惡夢。

     他百般無聊地走了出去,這時莊中已寂靜一片,偶爾傳來遭劫的村民的痛哭之聲。

     徐經緯百感交集地朝莊外走去,不知不覺已走上了官道他一時不知何去何從,隻沿着官道往北而行,心中盡是那些海寇殺人的情景,使他久久難于釋懷。

    走到天亮,他忽然覺得自己又饑又渴,立刻想要找一處人家讨水喝。

     他沿路尋來,越想找到人家.偏是越找不到,無奈隻好強忍饑渴,信步而行。

     突然,他發現路旁叢林深處,露出一道紅牆,心裡一喜,忙快步過去,卻原來是一座尼庵。

     他躊躇一會,正要扣門讨水,忽然聽見尼庵中傳來一聲大喝,接着是一聲女子的尖叫之聲。

     是不是有人在尼庵中作惡?徐經緯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此不詳。

     他想:“這一帶不太平靜,确是有此可能。

    ” 何況尼庵中盡是女子,更容易被歹徒欺侮。

     徐經緯湧起不平之念,登時忍不住走向尼庵。

     他正要推門進去,一想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公然過去抱不平,委實不妥。

     他考慮一下,還是走進門内,不過這次徐經緯是悄悄掩了進去,準備探清楚庵中發生的事情,再見機行事。

     庵門是虛掩的,徐經緯一閃而入;他四下一打量,正不知事情發生在什麼地方。

    正面佛殿又傳來數聲吆喝。

     徐經緯循聲而進,幾個閃躲,已被他掩到了佛殿的側牆。

     側牆牆旁正好有三棵槐樹,粗壯的枝幹,一直延伸到佛殿外面的高窗。

     徐經緯選擇一株地勢較佳的槐樹,四肢并用,很快地爬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沿樹幹接近那高窗口,片刻之後,果然被他找到一處視線甚佳,可以看清殿内的位置。

     徐經緯先将身子牽牢,然後移目湊近那窗口,朝殿中望去。

     隻見寬大的佛殿之中,端坐着一名素衣少女,從她的背影,就可推測出她是那麼婀娜多姿。

     那素衣少女的四周,圍坐着三男一女,共是一增三俗,四個人全露出微微的緊張,凝注着那名素衣少女。

     那僧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此時又大聲吆喝了一聲,聲音震得徐經緯心底可是坐在那僧人旁邊的那名盛妝少婦,用呖呖莺莺的聲音道:“怒尊者!你在一旁鬼吼,鬼吼的,傷不了那丫頭,卻吼得我們心搖神動,我看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那被叫做怒尊者的中年僧人,瞪着一雙怒眼盯着那盛妝少婦,粗聲粗氣地道:“銀二姑!你以為貧僧的怒音魔聲傷不了成如岑?” 銀二姑嫣然一笑,“事實擺得很明白,你鬼叫了大半天,人家成如岑根本無動于衷,不是最好的說明嗎?” 怒尊者怒形于色,大聲道:“成姑娘一直不開口說話,足見她怕分神中了我的魔功,不信你問問她看看!” 銀二姑露出詫然的神情,道:“這麼說,你的怒聲魔音,真的可以幫助我們擒下姓成的丫頭?” 怒尊者十分自信地道:“當然,等我的魔音沖破她的定力,你們便可一舉而上,手到擒來!” 銀二姑和另外兩人互相交換了眼色,突然道:“賽少堡主和周大護法兩人有什麼高見?” 賽少堡主是一名華服年輕人,長得俊美已極,可是盼顧之間,卻掩不住那股流裡流氣,顯然是一名好色之徒。

    他出身豫北賽家堡,賽家堡是國内有名大股山賊之一。

     這賽統正是賽家堡老當家賽風的獨生子。

     被銀二姑稱為周大護法的男子,生得剽悍之至,真個虎背熊腰,坐在那裡宛如一座人山。

    他穿一襲寬大的黑衣,袖口各繡一個白色骷髅标志,一望而知他了是橫行大江南北的神秘幫會,黑衣秘教的護法。

     這時賽少堡主突然插言道:“銀二姑!怒尊者的魔音能傷人于無形之中,我覺得不妨再讓他試試看……” 他一言未了,姓周的也道:“賽兄之言,兄弟表示同意……” 周丹大聲出言,卻僅僅說了這麼一句話,可見他不是個善于詞令的人。

    銀二姑道:“兩位既然如此表示,那就請怒尊者再試試他的怒聲魔音……” 那怒尊者嘴角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但一閃而沒,臉上的表情,依然惡氣沖沖。

     他盤膝而坐,雙手叉腰,顯然正在行功運氣,好發出他的怒聲魔音。

     徐經緯已看出那三男一女,圍住那名叫成如岑的素衣少女的目的,是要将她一舉擒下。

     令他不解的是,他們人數占了優勢,而且似乎都有一身高深的武功,卻不一齊動手将那成如岑抓住,而如此圍住她,不知是何道理?徐經緯百思不解,隻聽那名素衣少女,修地幽幽說道:“怒尊者!你的藏地魔音誠然厲害,但決計傷不了我的。

    你省省力氣吧!” 怒尊者露出驚訝的樣子,道:“成姑娘已練到六欲不惑,心魔不入,歸真返法的境地? 否則怎能不被貧僧的魔音所傷?” 成如岑緩緩站了起來,慢慢地轉動着身子。

     這回徐經緯将她的臉靥看得甚是清楚,隻見成如岑長得亭亭玉立,全身蕩漾着一股無暇的美态,無論從哪一個角度欣賞,都會使人感受到她那純真的風度,和那美若天池的外表;無人能及。

     她這一站了起來,那三男一女也立刻跟着站起,但仍保持了包圍之勢。

    成如岑一直挂着微笑,美眸一轉,道:“心魔不入,歸真是佛道心法的聖境,我豈有如此法力?” 她笑了起來,笑容立刻感染廠周圍的人,使人有如沐春風之感,連怒尊者的怒容,也因這一笑松了不少。

     隻聽成如岑緩緩又道:“你們讓我離開好嗎?” 此語一出,賽統第一個生出退步讓路的念頭,其餘三人也幾乎想讓出路來,答應成如岑離開。

     就在成如岑徐徐舉步之時,銀二姑第一個叱道:“我們大家怎麼啦?難道真要讓姓成的丫頭走嗎?” 她這一喝。

     其餘三人都怔了一怔,好像突然醒了過來一般,竟沒有人答話。

     成如岑仍然柔聲道:“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們何必為難我?”周丹大笑道: “姑娘若是交出東西來,我們便不為難你!” 成如岑黛眉微蹩,那神态使人生出憐惜之心。

     她沉吟了一會,才道:“我說過圖不在我身上,你們不信又有什麼辦法?” 銀二姑道:“海龍會重金搜求那份營壘設計圖,又指明圖在你的身上,姑娘要賴也賴不掉的!” 成如岑道:“你們的消息錯了!設計圖自始不在我的身上……” 怒尊者道:“姑娘既然口口聲聲說什麼身上沒有設計圖,敢不敢讓我們搜搜看?” 成如岑很爽快地道:“可以!請銀二姑過來搜搜看!”銀二姑望了在場的人一眼,遲疑不敢向前。

     成如岑又道:“銀二姑!放心過來,我決計不會出手偷襲你的!” 銀二姑綻開笑容,很快地依言走近成如岑,好像非常相信成如岑不會傷她的樣子。

     可是躲在樹上偷窺的徐經緯,卻替成如岑捏了一把汗。

     他想:“成如岑可以不偷襲銀二姑,可是誰能保證銀二姑不會趁機偷襲成如岑?” 徐經緯憂心忡忡地注視着銀二姑的舉動,隻見她一陣搜身,很快地又空着雙手退開,道:“成姑娘的身上确實沒有那份設計圖…” 賽統冷笑一聲,道:“這個我們早知道啦,何勞你說……” 銀二姑訝道:“那麼你們何必再勞動我搜她的身?” 賽統道:“成姑娘答應讓你搜,已可證明她身上絕對沒有設計圖……我們是希望你利用搜她的機會,一舉将她的穴道點住,好擒下她來……” 銀二姑恍然道:“是啊!我大可利用剛才的機會,将她抓住呀?” 賽統冷冷道:“可借你平白的失去了機會……” 銀二姑道:“你們怎不暗示我一下?” 周丹道:“江湖上有誰不知道你銀二姑是個暗算能手,誰想到這次你會放棄?” 怒尊者也道:“周施主的話不錯,銀二姑!真不明白你何以要放棄剛才的機會?” 銀二姑自己也弄不懂,剛才她上前搜身之時,委實一點偷襲成如岑的意念也沒有。

     她仿佛之間,似是隻有想搜出成如岑身上的那份設計圖而已,連絲毫害人的念頭都不曾産生。

     這對銀二姑來講,實是從未有的反常現象。

     正如黑衣秘教周丹所說的,銀二姑是江湖上出名的偷襲能手。

     她生性狡黠險詐,什麼陰險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因此,她沒有利用搜身的機會傷害成如岑,确是出人意料之外。

     銀二姑的神情甚是沮喪,她凝視着成如岑的側影,心裡不禁惡念電轉。

    隻見她霍地抽出一支三尺長的晶瑩玉尺,露出隐隐殺機,準備動手。

     這時成如岑正好轉身面對着她。

     銀二姑怔了一下,隻覺得成如岑柔和的目光,深深地射入她的心坎上,使她升起不忍下手的感覺來。

     銀二姑想将胸中的殺機振作起來,但卻無法做到,不禁将玉尺緩緩放了下來。

    成如岑這時又道:“銀二姑,你覺得剛才沒有趁機偷襲我,是件很沒面子的事,是嗎?” 銀二姑居然點點頭,表示成如岑說得不錯。

     成如岑微微一笑,表情安詳和睦,令人想起觀音菩薩的莊嚴法相,也使人心念無塵,隻覺得像成如岑如此善良美麗的女子,最是可親可敬。

     周丹、賽統及怒尊者三人,心中的毒念也在成如岑這一笑之間,消失了一大半。

     成如岑驚一下額前秀發,姿态曼妙之至,道:“你們明知那份海龍會的營壘設計圖不在我身上,也明知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吐露出它的下落,何苦還要逼我?” 賽統輕輕咳了一聲,道:“成姑娘雖是與世無争的人,但這事既已牽涉到你,我們自然不能不問……” 成如岑仍然用悅耳的聲音道:“照賽堡主這麼說,你們将不擇手段對付我了?” 賽統忙道:“成姑娘誤會了,我們豈肯如此冒犯姑娘……” 銀二站等三人聞言,居然沒有人表示異議,好像他們三人也正是沒有冒犯成如岑的意思。

     這情形讓在外頭觀看的徐經緯大感有趣。

     因為從他們四人的态度看來,早就有非從成如岑身上打聽出那份設計圖不可的樣子,此刻卻沒人敢露出動手的意願來,委實叫人想不通。

     再說,他們四人雖然多屬不同的幫派。

     但湊在一起對付成如岑的目的是一緻的,而且已經将人圍了起來,怎能說他們沒有冒犯對方的意思?徐經緯仔細觀察的結果,忽然讓他看出其中的道理來,使他越看越有趣。

     原來他發覺不論周丹、怒尊者、或是賽既、銀二站等人,當他們沒有正面與成如岑正眼相對之時,所流露出來的表情,卻是陰晴不定。

     可是,一旦他們觸及成如岑的面靥之時,卻立刻消失了暴戾之氣,變成詳和溫馴。

     這是什麼緣故呢?成如岑何以有那麼大的魅力,使那四名武林魔星如此敬畏。

     徐經緯用心思忖了一會,一時恍然大悟。

     他發覺成如岑美麗的臉上,永遠挂着和善的微笑,而且全身散發出一份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

     這份氣質是那麼端莊自然,使人一望之下,都會生出不忍下手傷害的意念。

     就像一朵清麗超俗的花,更如白葩欲綻,飄逸清奇,雍容高貴,令每一位欣賞她的人,除了由衷的贊歎外,絕無攀折的意思。

     成如岑氣韻峻疾,如出塵的奇花,連一向風流自賞的賽統,面對着她都不敢仰視。

     這就是成如岑的魅力,聖潔純真,隻此而已,并非她練有什麼迷惑人心的妖術。

     徐經緯一有如此感覺,對成如岑的安危,就大大放了心。

    隻見成如岑收拾一下她随身的東西,舉步走向佛殿之外。

     那四名黑道高手,沒有人出聲制止她離開,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後頭。

    不一會,五個人先後走到殿外的院子裡。

     成如岑仰望着天邊,徐徐道:“看來陣雨就要發來了……哪!東邊之烏雲四合了!” 銀二姑等人也都仰着脖子望一下東邊,舉動滑稽之至,使徐經緯忍不住想笑。

     賽統看了一下天邊之後,漫應道:“是啊!成姑娘,看來真要下雨了……” 他發覺沒有人接腔,回顧一下其他的人,喜然發現怒尊者等三人,正用冷眼瞅着他。

     賽統吃了一驚,心想:“我今天怎麼搞的,為什麼對姓成的姑娘如此乖順?”他經常以風流公子自居,任何美豔女子隻要他看上,絕少不被他俘擄。

     可是自從他碰上成如岑之後,不要說有侵犯她的意思,就是正眼也不敢望她一下。

     這是什麼道理?賽統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尴尬地笑一笑,道:“咱們不能讓成姑娘就這麼走吧?” 這話自然是對其他三名魔頭說的,銀二姑道:“成姑娘這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