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底拜師得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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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足的公子哥兒脾氣。

    ” 他對段裕有這種觀感,無非是感覺到段裕某些舉動,有點自負和傲慢。

    不過憑良心講,徐經緯還是相當欣賞段裕這個人:年輕、俊美、身世高人一等,又有一身功夫,這等朋友,實非随便可交到的。

     他正在東想西想,那段裕已笑嘻嘻地拉來兩匹毛驢,對着他打招呼。

     徐經緯這回看他,更加欣賞他的舉止文雅,隻覺得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好像都有一定規律,使人一望之下,便生出好感來。

     段裕露着和善的笑容,道:“徐兄!咱們這一趟,有如騎驢夜遊,比那月夜泛舟,秉燭談心,别有一番滋味。

    ” 徐經緯沒想到這段格有此興緻,隻好陪着笑道:“段兄有此心情,慚愧!小弟卻不是滋味……” 段裕朗朗一笑,道:“感情徐見擔心路上碰上那些毛賊?” 徐經緯緘口不語,段裕遂又道:“徐兄放心!有小弟相随,兄台盡可放松心情,觀賞沿途夜景,走吧!” 徐經緯一下子便被那朗爽的笑聲,以及輕松的神情所感染,心情也漸漸舒坦起來。

     兩人騎着牲口,踏月而行,出了溫嶺鎮外,望北而去。

     路上,段裕談興甚濃,話題也多,徐經緯自是不覺得孤獨寂寞。

     徐經緯被段裕勾引起興趣,兩人大談寒山的詩,渾忘了沿路有海寇出沒,好似兩名狂生,騎驢夜遊! 蹄聲得得,緩慢向前推進,不覺已走進溫嶺鎮外的山丘之中,随着曲折山路,蜿蜒蠕動。

     正走到一處密林之前,段裕突然拉住牲口。

    低聲說道:“徐兄,林子裡有人窺探……” 徐經緯探然四顧,隻見月色正濃,卻不見對面林子有何奇怪之處。

     可是那段裕卻取下背後的奇形兵器,道:“徐兄!萬一小弟與人遭遇,你千萬不可亂竄,就可保無慮,請記住!” 徐經緯道:“兄弟知道…” 段裕接着擡高聲音,朝林子裡喊道:“前面是哪一道上的朋友攔路,何不現身一見?” 他一連喊了兩遍,可是沒人答應,徐經緯不禁想到:“這段裕也未免太過緊張。

    ” 可是徐經緯心念猶在轉動,對面林子裡突然“刷,刷”數聲,縱出四名執刀大漢。

     那四名大漢一字排開,就攔在段裕和徐經緯之前。

     兩下距離雖不過三丈,可是在月光下,彼此之間仍難看清面目。

    徐經緯但覺那四人塊頭都很大,忍不住望了段裕一眼。

     段裕好像滿不在乎,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邊有人道:“五船幫的人,你們呢?” 那人聲音才落,段裕理也不理,身影一晃;已快逾閃電般地自驢背撲了過去。

     徐經緯楞了一下,那邊一聲輕叱,接着傳來數聲慘叫,他根本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白影一閃,段裕又已端坐在毛驢之上。

     這變化隻不過一刹那的光景而已。

     徐經緯張口結舌地瞪着前面四具屍體,再回望端坐在驢背上的段裕,那份表情真是充滿駭異。

     段裕卻像沒事人般的沖着徐經緯笑道:“徐兄!小弟這一身功夫,諒必夠資格護送徐兄這一程吧?” 他殺人隻在眨眼之間,徐經緯再怎麼外行,也看得出他一身功夫,已達驚世駭俗的境界。

     不過個徐經緯吃驚的并不在此,徐經緯隻覺得像段裕這麼年輕的人,居然手段那麼毒辣,出手之間便斃了四名活生生的人,而且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種手段,如此心腸,委實令徐經緯感觸良多。

     可是他口中卻道:“今晚若非段兄相送,可真歸不了石頭村哩!…” 段裕神态自若,道:“那麼!徐兄,請!” 于是兩人又往石頭村而進,越過了那片林子,終于走出山區。

     此去一路平坦,路上再無耽擱,天亮之時,他們已距石頭村不遠了。

     段裕這時突然道:“前面想來已沒有海寇攔路,況且天色已亮,小弟就送到此處……” 徐經緯也不想讓外人進入石頭村,遂道:“那麼!咱們就在此地分手…多謝段兄相送!” 段裕揮揮手,道,“咱們後會有期,請徐兄不必客氣…” 兩人寒喧一陣,拱手分别。

     徐經緯站在原地上,遙望着段裕一手拉着毛驢,漸行漸遠,心想:“這姓段的真不失是位俠士呀!” 從認識到分手,雖隻半夜的時間,但段裕留給徐經緯的印象,卻充滿了神秘之感。

     說他是樸實無華,卻見多識廣;說他坦誠豪爽,卻又手段毒辣,年紀雖輕,武功已是不同泛泛,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徐經緯确是百思不解。

     他掃去滿腹狐疑,徐步走回石頭村。

     中午時刻,徐經緯已回到石頭村口,他擔心村外有五船幫的海寇埋伏,是以躲在村口那道矮牆下,一直不敢貿然進村。

     他悄悄地打量村中的情況,隻覺得平靜如常。

     然而徐經緯還是不敢貿然現身。

     他正在村口探首探尾,倏聽有人喝道:“什麼人!” 這一喝,冷不防吓了徐經緯一大跳,他迅速回過頭去,正看到背後站着同村的陳大牛。

     那陳大牛也認出了徐經緯,脫口歡聲道:“是你?經緯哥?” 徐經緯也笑道:“大牛!你怎的跑到村外來了?” 陳大牛道:“經緯哥!我剛從外頭偵察回來,可真有天大的好消息啊徐經緯問道:“什麼天大的好消息?” 陳大牛道:“那批五船幫的海寇,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半個時辰前統統撤走了!” 徐經緯道:“這麼說!我不在村中這半個多月,他們一點都沒放松監視咱村中的動靜?” 陳大牛道:“可不是嗎!害得村中父老日夜躲在地道之内,戰戰兢兢的……” 徐經緯皺眉道:“官兵從不派部隊來?” 陳大牛道:“來有什麼用,還不是半路便被攔了回去?” 徐經緯又問道:“那麼……朱姑娘還在地道中吧?” 陳大牛道:“在,在!” 徐經緯遂道:“我們趕回去将消息告訴他人!” 陳大牛應聲“是”,當先奔過村内,不多久徐經緯回來,以及海寇走的消息,已傳遍村中的地道。

     困守了半個月的村人,終于獲得喘一口氣的機會,大家莫不拍手稱慶,徐經緯并不放松。

    他先派出人手再次出動監視海寇撤走的情況,有沒有佯裝。

     然後他吩咐将那二十幾名被擄的海寇,全部集中在一齊,派專人日夜看管,等待官府派人提走。

     忙完了這些事,徐經緯方始有機會拜見他的母親。

     他們母子兩人在堂屋中見面,徐母免不了拉着徐經緯的手,問長問短。

    徐經緯将被捕後的情景約略地禀告了他的母親,兩人交談一陣,朱绮美已不請自來。

     她進入廳堂與徐經緯相見,謝過徐經緯相助之思,兩人寒喧坐下。

     這回徐經緯才将朱绮美看得更為仔細,隻見她穿一身村婦衣褲,流了兩條長辮子,外表看來與漁村中的妙齡少女無異。

     可是她那一份典雅、含蓄的氣質,尤其飄浮在她那修目鳳眉之間淡淡的幽寂,更使人心弦為之铿锵! 雖是一身村婦衣褲,然而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卻越發别有一番風情。

    天生貌美的女子,委實用不着濃抹盛妝的打扮,也依舊動人。

     朱绮美就是屬于這一類的女子,那股眩人的氣質,連徐經緯也有點坐立不安之感。

     還是朱绮美大方,她謝過徐經緯之後,立刻引出話題道:“公子有沒有見過唐英那丫頭?” 徐經緯道:“我們在定軍島失敗後,怕有三、五天未再碰面了。

    ” 朱绮美粉首微俯,然後又擡眼道:“定軍島?莫非是五船幫的賊窩之一?” 徐經緯點點頭,遂将他和唐英到定軍島的前後情形說了出來。

     朱绮美聽完了他的陳述,突然輕歎一聲,道:“想不到海龍會擴張得那麼快,這次有餘泛那魔頭出面幫他忙,其勢更将稅不可當……” 她臉上有憂愁之容,顯然是由于獲知了海龍會和餘泛勾結之事。

     徐經緯不禁好奇地道:“餘泛是什麼人?那麼厲害啊?” 朱绮美道:“餘泛外号搖花翁,是武林三尊之一,凡列名武林三尊的前輩,黑白兩道莫不尊敬有加。

    ” 武林三尊?徐經緯聽到過他的師父提起,眼下朱绮美重又提到,他的興趣更濃,道: “那麼現存的武林三尊又是些什麼人?” 朱绮美道:“搖花翁餘泛、少林寺道泓大師,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逍遙漢陸而…” 她停了一下又道:“武林共尊他們三人為武林三尊,而搖花翁餘泛出身黑道,少林寺道泓則代表俠義人士,消遙漢陸而卻是善惡不分。

     徐經緯道:“這倒有趣……他們三人的武功一定相當驚人了?” 朱绮美含笑道:“這還用說?三家各有所長,隻是難分軒輕,但不論是哪一位的武功,均足以驚世駭俗,淩駕武林……” 徐經緯又問道:“難道說他們三位高手并存武林,能夠相安無事?” 朱绮美笑道:“當然,一者至尊的名号隻是武林公認的虛名而已,他們利害互不沖突,自然相安無事。

    二來三人之中,除搖花翁餘泛經常在江湖走動之外,消遙漢陸而根本難得一見,也少得理會江湖中事……” 徐經緯道:“道泓大師呢?” “道泓大師已在十五年前閉關修禅,目前少林掌門已由昙字輩的弟子接掌,他根本不過問俗中事。

    ” “昙”字輩的少林弟子?豈不正是與師父昙光同輩的人嗎?徐經緯急急又問道:“目下少林掌門人叫什麼名字?” 朱绮美隻認為他對武林中事有獎大興趣而已,沒想到徐經緯别有心意。

    道:“少林掌門人現由他們第十四代弟子昙明大師接掌,道字輩的人多半已退隐了。

    ” “昙明?”這名字聽來應該是師父昙光的師弟輩,徐經緯想了想,覺得自己既非少林弟子,想這些問題也沒有什麼意思。

     乃道:“朱姑娘對武林之事,好像知道得很清楚?” 未绮美淺淺~笑,美麗已極,道:“跟你相比,我算得上見多識廣…唉,不談這些事也罷!” 她突然傷感起來,使徐經緯惶然道:“姑娘對不起,都是我問得太多朱绮美美眸流盼,凝注着徐經緯道:“我隻是忽然向往起以前那段無憂無慮的生活而已……” 她的神情微露幽怨,使徐經緯噤若寒蟬,不敢輕易出言,生怕觸動了她的心事。

     可是眨眼功夫,朱绮美卻又撇嘴笑了起來,道:“我差點忘了……光隻顧跟你聊,居然忘記是來向你辭行的……” 徐經緯正要說什麼,徐母已不知何時進了廚房,端出熱騰騰的數碗飯菜,聞言道:“朱姑娘要走了?” 朱绮美忙站了起來道:“是的!伯母!打擾太多,這些日子的恩情,沒齒難忘…” 徐母将飯菜擺在桌上,笑道:“說什麼沿齒難忘?快别說了,真是折煞老身。

    ” 她說着又道:“姑娘要走,也得吃點再走呀!” 朱绮美見她盛情難卻,道:“是,那我不客氣了……” 說完之後,果然端起飯碗,吃将起來。

     徐母望着動也不動的徐經緯道:“緯兒!你怎不也吃幾碗?” 徐經緯征了一下,忙應聲“是”,也舉起筷子,端起飯碗。

     可是他才舉着夾了一口菜,又道:“姑娘不準備等唐英姑娘了?” 朱绮美擡頭道:“不等了!她自己會找上我的…” 徐經緯道:“你相信唐英姑娘逃得出定軍島嗎?” 朱绔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