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機緣巧獲蟹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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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經緯雖然竭力倚靠在石壁之上,可是身體還是緩緩蜷伏下去,最後整個人終于力盡坐在海水中。

     他手中的火把,也掉在水裡頭,‘哧”一聲,坑道頓時暗i下來。

     潮水開始大量湧進坑道,不到半個時辰,已浸到徐經緯的腰際。

     然而徐經緯像是睡熟了一般,垂着頭一動不動地坐在水中……朦胧之間,他倏地瞥見有一點火光向他移近。

     徐經緯奮力地将頭擡起來,正好看到前面站着一名長發披肩的怪人。

     他根本來不及打量那人的長相,就發現衣領被那人拉緊,随即整個身子就被拉向坑道而去。

     徐經緯有點昏昏沉沉,他也沒有說話的力氣,自然隻有任憑那人将他拖着走。

     也不知被拖到什麼地方,徐經緯醒來之時,隻覺得全身溫暖舒适躺在一堆幹草之上。

     他霍地坐了起來,一眼瞥見離他七。

    八步遠的地方,有一名身着破舊袈裟,坐在蒲團之上的長發怪人,正用一雙炯人眼眸凝往着他。

     不問可知,他就是救醒徐經緯的人,因此徐經緯一一骨碌跪在地上,恭聲道:“小可徐經緯,多謝老丈救命之恩……” 那怪人道:“貧僧釋昙光,不敢受施主如此大禮,清起來吧!”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但中氣十足,震人耳膜。

     徐經緯站了起來,又施了一禮,道:“原來是昙光大師,小可多有失敬昙光大師打斷他的話,道:“施主為什麼會掉進這地方來?” 徐經緯發覺昙光大師語氣慈祥,雖然外形有點駭人,但他深知昙光大師決計不是壞人。

     因此他原原本本地将坑洞中的遭遇說了出來。

     昙光閉目沉思一會,緩緩道:“施主此刻有什麼感覺?” 徐經緯道:“小可隻覺得身心均甚舒暢……” 昙光道:“那是蟹黃珠的妙處……” 他頓了一頓,又道:“施主真的未曾練武?” 徐經緯征了一下,才道:“是的!大師很覺意料之外,是也不是?” 昙光搖頭道:“不,貧憎一點也不覺得有意外之感……畢竟世人會武的比不會的少之又少……” 他緩緩伸出枯瘦的手來,又道:“施主!請你靠近貧僧一點……” 徐經緯發現他那幹枯的手腕,傷痕累累,深可見骨,不覺猶豫了一下,才徐步走到昙光大師之前。

     昙光露出眸中精光,從頭到腳打量徐經緯,然後道:“施主禀賦奇佳,是個難得一見的練武人材……” 徐經緯訝道:“莫非大師是武林前輩?” 昙光大師道:“不瞞施主說,貧僧出身少林,三十年前确曾轟動過武林一陣子……可是那是以前的往事了……”他輕歎了一口氣,又道:“三十年來,貧僧禁閉在這海島岩洞之中,已不敢妄想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徐經緯聞言心裡一動,道:“為什麼?難道大師已失去了武功?” 昙光大師道:“沒有,三十年來,我不但有更深一層的武功修為,而已早已領悟禅機,圓滿得到了……” 徐經緯露出詫異的神情,道:“那麼,大師何以要禁閉在這岩洞之中他停歇一下突然自作聰明地道:“哦?小可明白啦,敢倩大師找不到出洞的通道?” 昙光大師道:“沒有這回事,每逢期日,此地的海水有一個最低潮,屆時你也可以找到出洞的缺口……” 這話叫徐經緯心中一喜,但他還是比較關心昙光大師自行禁閉洞中的原因。

     是以他話題又轉到這一個問題之上,道:“那麼大師不想重人武林,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了?” 昙光大師道:“阿彌陀佛!施主是三十年來貧俗所碰到的第一位同類,貧僧很願意将此事告訴你…不過施主聽完貧僧的遭遇之後,一定要答應貧僧辦一件事!” 徐經緯不是個輕言寡諾的人,自然要先弄清楚昙光所要他辦的事,遂道:“大師要小可答應之事隻是不知能不能先說說看……” 昙光大師目出喜色,道:“果然施主是個可以托付重責的年輕人……”他徐徐自蒲團之下,抽出一本薄薄的畫冊來,道:“這本畫冊内,記載貧增三十年來在這岩洞之中所悟出的武術及禅道,請施主先過目……” 徐經緯自是光大師手中接過那發黃的畫冊,略一浏覽,隻見封面上寫着六祖慧能的一首倡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 這首倡子兒是稍知禅宗的讀書人,莫不意相傳頌,因此徐經緯并不覺得有甚麼出奇之處。

     倒是次頁的那首揭子,吸引了徐經緯全神默誦。

     那首們子寫道:“凡夫即佛,煩惱即菩提。

    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

    前念着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

    ” 這也是六祖慧能頓悟時所指出的禅機,可是昙光将它寫了下來,莫非有更不尋常的意義?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昙光大師,隻聽昙光大師道:“三十年來貧僧悟道雖不僅如此,可是我的心境和一如六祖的名揭,施主值很貧僧的意思嗎?” 徐經緯恍然道:“大師之言,小可似乎有些了解了……” 昙光大師嘴角泛出淡淡的笑容,道:“施主真是明白了?” 徐經緯道:“六祖壇經雲:‘妙佛諸理,非關文字’,大師沒有在自己的畫冊中,寫出三十年來證道明果,不正是真正的‘理人’嗎?” 昙光道:“貧僧費了三十年工夫,所得到的正如楞嚴經所說的:‘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内守幽閉,猶為法塵分别影事。

    ’唉!說來慚愧!” 他慈眉微聳,又道:“因此貧僧今天将畢生所得,托施主替貧僧轉交給一個人,隻不知施主答不答應?” 徐經緯沒有輕率答允,他将目光凝注在那畫冊的第三頁。

     隻見第三頁潦草地寫了幾行字,徐經緯湊服過去,仍不能完全辨了字體來。

     昙光大師知道:“施主!那是貧憎突三十年的歲月,在這岩洞所悟出的武學上乘功夫蟹行八步……” 他這一說,徐經緯果然發現那發黃的字體,正是寫着“蟹行八步”及一少林禅宗昙光手繪”幾個字。

     徐經緯将第三頁翻了過去,隻見一直到最後一頁,每頁都畫有三隻綠毛巨蟹的圖樣,筆工及姿态,均屬上乘之作。

     可是徐經緯除了覺得那二十四隻緣毛巨蟹的樣子.甚是猙獰可怖之外,并不覺得那圖案之中,有何特别之處。

     他很快地将一本畫冊看完,愕然地望着昙光大師。

     昙光大師笑道:“施主都看完了?” 徐經緯點點頭道:“這畫冊載有大師研創的蟹行八步?” 昙光大師道:“畫冊上共有八頁二十四個圖形,每圖有一招三式一招一步,正好有八步之多。

    ” 他頓了一頓,又遭:“這蟹行八步是貧僧嘔心瀝血之作,希望施主能親送到皖浙交界西天目山交給一名叫武曼卿的女子。

    ” 徐經緯道:“小可記下了!不過西天目山那麼大,小可找得到武曼卿嗎?” 昙光大師道:“不,你隻需在皖浙一帶江湖之上,透露出你身懷少林昙光和尚的秘籍,武曼卿自然會找上你來,……” 徐經緯道:“那好辦得很……” 昙光卻道:“貧僧話還沒說完呢……” 徐經緯露出恍然的表情,傾聽昙光大師接下去道:“施主将蟹行八步送給武曼卿之時,務必要做得像是被逼到沒辦法,才勉強交出來的樣子,這話施主懂不懂?” 徐經緯想了一想,道:“大師的意思,是要小可将蟹行八步交給那武曼卿,卻還要裝出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對不對?” 昙光大師道:“對!對極了,貧僧要武曼卿相信她是從施主的手中,奪得貧僧的秘籍的……” 徐經緯雖知他的意思,但他卻不知昙光大師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此徐經緯忍不住問道:“小可為什麼不可直截了當地将大師秘籍,奉送給武曼卿?” 昙光大師道:“施主如是這樣做的話,武曼卿一定不肯接受,即使接受了,也一定疑心重,不敢修練蟹行八步……” 徐經緯問道:“這又是什麼原因?” 昙光大師道:“因為武曼卿是貧僧的仇人,她深知貧僧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她哪敢輕信貧僧的贈與……” 徐經緯道:“原來如此…可是大師為什麼還要将三十年心血結晶的武學秘籍,贈送給武曼卿那仇敵?” 昙光大師道:“此事說來話長……” 他露出痛苦的神色,又道:“今天諒必又是望日了吧?” 徐經緯默計一下,道:“大概是吧。

    ” 昙光大師很快地道:“貧僧每逢朔日的子時及望日的午時兩個時辰,腦傷就會發作,請施主避開一下,三個時辰之後再來此地,貧僧還有很多話要交代施主……” 徐經緯瞥見那昙光大師額前已淌出汗珠,心想他一定要舊病複發。

     忙道:“小可應該避到什麼地方去?” 昙光大師已緩緩站起來,道:“施主最好避到外邊的坑道,等下不論有什麼聲音自貧僧這裡發出去,請施主都不要過來窺探……” 徐經緯心想:“這老和尚發病的模樣,必定相當駭人,所以他不願外人看見他的隐秘。

    ” 那昙光大師露出感激的目光,道:“施主在外頭如覺無聊的話,不妨将畫冊中的蟹行八步之圖案,默記起來……” 徐經緯聞言忖道:“自小背過的文字不知有多少,卻從未聽過有人背圖畫的。

    ” 但他并沒有出言頂撞昙光大師,點點頭立刻舉步走出岩洞,轉人坑道之中。

     那坑道原是徐經緯昏迷的地方,此時海水幾乎漫過他的腰際。

     他一進人坑道之中,一見海水那麼多,幾乎想重新爬回昙光大師所住的岩洞去。

     可是他念頭才起,卻聽見那岩洞之中,傳來一陣陣混濁的喘氣之聲。

     那聲音夾着哀号,入耳驚心,徐經緯越聽越覺不忍,慌忙涉水遠離那洞中。

     走了一會兒,那地形越來越高,水也越來越淺,徐經緯心頭一喜,立刻找一塊較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