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荒園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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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吹得路旁的樹枝權葉呼呼作響。

     白鐵軍擡頭望了望天色,這時天上濃雲密布,星光全無,黑沉沉的長空壓得心頭有一般氣悶的感覺。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忽然隻覺手上一涼,原來豆大的雨滴已開始落下了。

     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真倒黴,這一場暴雨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眼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 他心中思索之間,雨點已逐漸密集。

    他吸了一口氣,足下用力開始奔跑,這時路上根本一個行人都沒有,白鐵軍施展出輕身功夫,好比一支箭在雨點中疾馳。

     他一口氣奔出好幾裡路,忽然隻覺目中一亮,左前方五十丈左右有昏昏的燈火傳出,但在黑夜之中,卻很遠便可望見。

     他不再多考慮,身形立刻向那燈火之處疾奔而去,這時傾盆大雨不停地下着,白鐵軍一口氣奔到近處,擡頭一望,隻見屋檐斜飛,原來是一座小廟。

     白鐵軍一個箭步竄上台階之前,那小廟廟門緊緊地關閉着,黑烏烏的木門,白鐵軍忽然感到心中一震,似乎那黑色有一股令人心寒的氣氛。

     這廟寺顯然是年代久遠失修多時,雖是站在石階之上,但屋檐之間倒處有雨水漏下,白鐵軍沉吟了一會,舉起右手輕輕在木門上敲了敲。

     廟門卻是了無聲息,這時外面天空密雨傾盆,白鐵軍無端之間覺得有一股寒意自背心之間升起,迅速襲擊全身。

     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許是想起昨夜的那所怪廟,使他隐隐感到有一種離開當地的意念,正自沉吟間,忽然天空霹靂一聲巨響,一道電光在長空一劃,白鐵軍隻覺心神一震,忽地一股冷風,木縫中又透露出的微弱燈火也熄滅了。

     白鐵軍呆了一呆,他暗暗忖道:“奇怪我心頭始終是惴惴不安,難道這廟宇之中有什麼警兆發生麼?” 他的江湖經驗可說豐富極了,思索了一會,暗暗下了決心:“不管如何,好歹也得入内一觀。

    ” 他緩緩吸了一口真氣,沉聲道:“廟内有人麼?” 他真氣十分深厚,那話音傳出好遠,廟内卻是一遍寂靜,分明是毫無人迹。

     白鐵軍伸手推門,但木門緊閉,他微一思索,暗暗凝勁掌心,一震之下,吱的一聲,木門一陣晃動,呀然開啟。

     白鐵軍隻見一根相當大的木栓斷在地上,心中不由暗暗震驚,忖道:“看來這木門分明是自内插上的,但方才兩度拍門,廟内卻是了無回音?” 他心中驚疑不定,這時那廟廳中燈火已滅,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饒是白鐵軍内力過人,目光銳利,但也不能看出三丈之外之物。

     他長吸一口氣,足下一用力,身形斜斜飛進廟中,他經驗充足,身形不待落地,左右雙掌一分,身子登時輕妙向左方橫移半丈,這才緩緩落在地上。

     隻覺足下一絆,由鐵軍吓了一大跳,感到自己分明是落在一件什麼東西上,并非落在平地之上。

     他足下微一用力,足下之物硬硬的,卻不知是什麼物品,大約是桌椅之類。

     正思索之間,突然長空又是一陣強烈電擊,慘白的電光一掠,白鐵軍向下一望,登時吓得驚呼一聲,自己站足之處竟是一口紅木棺材!” 白鐵軍隻覺心中一寒,其實他闖蕩江湖,殺人的手段是司空見慣,今日卻不知為了什麼,内心之中始終有一種恐怖的感覺,神經似乎是張滿了似的,陡然之間不由得心神狂跳不已。

     他伸手入懷,摸出火摺,迎風一晃,火光應手而起,他雙目如電,四下一掠,已看清左方有一張紫木圓桌,上面放有一盞油燈。

     他伸過火去,點燃了油燈,廟廳之間登時一片昏黃。

     白鐵軍轉過身來,隻見正中間立着三尊高大的佛像,尊尊高聳至屋頂,俯着頭向下望着。

     那大佛像卻是灰塵密布,本來慈祥的面孔,這時堆滿了灰迹,加上雨水漏流,臉上東一塊西一塊髒污,倒顯得有幾分猙獰可怖。

     白鐵軍看了看,低下頭來打量這一口紅木棺材,隻見側頭處清清楚楚寫着幾行字,仔細看時,原來寫的是:“心寂心愁,青燈伴雄心, 佛殘寺孤,荒山埋俠骨。

    ” 那字迹都是刻入紅木的,看來分明是有人以金剛指等神功所書,入木三分,龍飛鳳舞,白鐵軍看了好一會不得要領。

     他擡起頭來,忽然感到那當面的一尊佛象似乎要對準自己倒坍下去,他喘了一口氣,緩緩退開兩步,蓦然之間一股血腥之氣沖入他的鼻中。

     白鐵軍隻覺這孤寺之中氣氛大是不對,但心中好奇之心甚重,忍不住遁味尋去。

     他移步向右邊行走,一片布幔隔着視線,那血腥味分明便是從布幔之後發出。

     白鐵軍暗暗凝勁右掌,斜斜一掌推出,那布幔登時倒卷飛起,白鐵軍閃目一望,忍不住大吼一聲; 那布慢之後躺着一個人,竟是那淨雲和尚,隻見他雙目之間鮮血汩汩流出,眼眶中黑黑的,眼珠竟讓人給挖了出來。

     滿面都是鮮血,心口衣衫分明是被大力金剛掌之類神功所擊,衣衫粉碎,倒在地上已死去多時了。

     白鐵軍的身形好比旋風轉了過來,大廳中一燈如豆,愈發顯得神秘。

     白鐵軍不住思索,不知這是什麼一回事,忽然之間,一股勁風自身後掠過。

     白鐵軍身形陡然一掠,左右雙裳一齊遞出,心想變招迅捷如此,就是神仙也不能順利通過,但掌力一發,雙掌卻同時一輕,分明都走了空。

     他幾乎不敢相信,轉過身來一看,空空洞洞人迹全無,他心中大大駭然。

     那掌風的餘力激蕩三丈之外的燈火搖曳不定,那高大的佛像在不穩定的燈光之下好相也是搖搖欲滅,氣氛駭人已極。

     白鐵軍覺得冷汗從手心之中緩緩泌出,他一生之中險惡的場合經曆了不知多少,卻從沒有一次象現在這樣惶然! 他隻是隐隐預感到這一切都似乎是有連續的陰謀,隻是自己猜之不透。

     忽然他感覺自己一個人站在大廳之中似乎有一種随時都會遭人襲擊的可能,他猛吸一口真氣,身形陡然疾若出弦之箭,掠廳而行,眼耳并用,全身真力都集在雙掌之中,随時可以吐勁抵抗,他飛快繞了三匝,卻并沒有發覺什麼不對,身形一輕,停下足來。

     這時廟外傾盆大雨未停,忽然之間一陣足步之聲自廟外傳來。

     白鐵軍呆了一呆,他身形一掠,卻見四下空空蕩蕩,毫無可以藏身之處,急切之間,不再多想,一掠便隐在布幔之後,卻再也來不及發掌去熄那桌上燈光。

     白鐵軍落下足來,忽然想到一事,暗暗呼道:“不好!方才急切之間不暇細想,躲到這布饅之後,如果來人果然進了這廟,一定也會聞出血腥之味,遁味而尋,則我再也無所遁形了。

    ” 這時也不想再改變隐藏之地,隻聽外面足步之聲果然越來越近,木門吱地一聲,閃進一個人影。

     白鐵軍從布幔空隙之處望出,隻見來的人身材異常高大,全身上下披着一件血色大袍,在黃昏的燈光之下,那血紅的顔色令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白鐵軍隻覺心中緊張,那血袍高大的人走近燈火,白鐵軍可以清清楚楚瞧見那人的面孔,隻見那人面上神色木然,雙目直射冷電。

     白鐵軍暗暗心驚,不知這人是何來路,那人似乎很驚詫的模樣,四下不住打量,似乎在找什麼人。

     過了一會,那人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神色一變,立刻轉向布幔望來,雙目之中寒光閃閃。

    白鐵軍一口真氣直吸而上,暗暗忖道: “糟了,果然給他發覺了,說不得隻好戒備——” 那人移動足步直向布幔而行,大約走了五六步,忽然一停足步,回過首來! 白鐵軍呆了一呆,但見他身後什麼也沒有,不知他為何要回首。

     那人回過頭來呆呆站了一會,忽然不再走向布幔,慢慢自懷中取出一柄利刃,插在地上。

     白鐵軍隻覺那人行動處處透出神秘,那人插好了利刃,緩緩向左邊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