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五 高皇後元年(甲寅、前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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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避席離去,劉章追上來,拔劍斬了此人,還報太後說:“有一人逃酒而走,我以軍法将他處斬!”太後及左右人等都大吃一驚,但因業已同意他以軍法監酒,也就無法将他治罪;于是散度。

    從此之後,諸呂都很懼怕朱虛侯劉章,即便是朝廷大臣也都要倚重他,劉氏宗室的勢力由此而增強。

     陳平患諸呂,力不能制,恐禍及己;嘗燕居深念,陸賈往,直入坐;而陳丞相不見。

    陸生曰:“何念之深也!”陳平曰:“生揣我何念?”陸生曰:“足下極富貴,無欲矣;然有憂念,不過患諸呂、少主耳。

    ”陳平曰:“然。

    為之柰何?”陸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

    将相和調,則士豫附;天下雖有變,權不分。

    為社稷計,在兩軍掌握耳。

    臣嘗欲謂太尉绛侯;绛侯與我戲,易吾言。

    君何不交一歡太尉,深相結!”因為陳平畫呂氏數事。

    陳平用其計,乃以五百金為绛侯壽,厚具樂飲;太尉報亦如之。

    兩人深相結,呂氏謀益衰。

    陳平以奴婢百人、車馬五十乘、錢五百萬遺陸生為飲食費。

     陳平擔憂諸呂橫暴,自己又無力制止,恐怕大禍臨頭,曾獨居靜室,苦思對策。

    恰在此時陸賈來訪,未經通報直入室中坐下,陳丞相正苦思冥想,竟未察覺。

    陸賈說:“丞相思慮何事,竟然如此全神貫注!”陳平說:“先生猜測我思慮何事?”陸賈說:“您富貴無比,不會有什麼欲一望了;但是,您卻有憂慮,不外乎是擔心諸呂和皇上年幼罷了。

    ”陳平說:“先生猜得對。

    此事應該怎麼辦呢?”陸賈說:“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

    将與相關系和諧,士人就會歸附;天下即使有重大變故,大權也不會被瓜分。

    安定國家的根本大計,就在你們二位文武大臣掌握之中。

    我曾想對太尉绛侯周勃說明這一利害關系,绛侯平素與我常開玩笑,不會重視我的話。

    丞相為何不與太尉交好,密崐切聯合呢!”接着陸賈為陳平謀劃将來平定諸呂的幾個關鍵問題。

    陳平采納陸賈的計謀,用五百斤黃金為绛侯周勃祝壽,舉辦豐盛的宴席,太尉周勃也以同樣的禮節回報。

    陳平與周勃互相緊密一團一結,呂氏圖謀篡國的心氣漸漸衰減。

    陳平送給陸賈一百個奴婢、五十乘車馬、五百萬錢做為飲食費。

     [9]太後使使告代王,欲徙王趙。

    代王謝之,願守代邊。

    太後乃立兄子呂祿為趙王,追尊祿父建成康侯釋之為趙昭王。

     [9]太後派使臣告知代王劉恒,準備改封他到趙國為王。

    代王謝絕了,自稱願守代地邊境。

    于是,太後封立其兄之子呂祿為趙王,追尊呂祿的父親建成侯呂釋之為趙昭王。

     [10]九月,燕靈王建薨;有美人子,太後使人殺之。

    國除。

     [10]九月,燕王劉建去世;劉建本有美人所生一子,太後派人将其子殺死。

    燕國被廢除。

     [11]遣隆慮侯周竈将兵擊南越。

     [11]太後派遣隆慮侯周竈領兵進攻南越國。

     八年(辛酉、前180) 八年(辛酉,公元前180年) [1]冬,十月,辛醜,立呂肅王子東平侯通為燕王;封通弟莊為東平侯。

     [1]冬季,十月,辛醜(疑誤),太後封立呂肅王之子東平侯呂通為燕王;封呂通之弟呂莊為東平侯。

     [2]三月,太後祓,還,過轵道,見物如蒼犬,太後掖,忽不複見。

    蔔之,雲“趙王如意為祟”。

    太後遂病掖傷。

     [2]三月,太後參加了除惡的祭儀後還宮,途經轵道,見到類似于灰狗的動物,猛撲太後腋窩,轉眼間消失不再出現。

    太後令人占蔔此事,回答說:“這是趙王劉如意在鬧鬼。

    ”從此,太後腋窩傷痛不止。

     太後為外孫魯王偃年少孤弱,夏,四月,丁酉,封張敖前姬兩子侈為新都侯,壽為樂昌侯,以輔魯王。

    又封中大谒者張釋為建陵侯,以其勸王諸呂,賞之也。

     太後因為外孫魯王張偃年少孤弱,夏季,四月,丁酉(十五日),封張敖姬妾所生二子張侈為新都侯、張壽為樂昌侯,以輔助魯王張偃。

    太後又封中大谒者張釋為建陵侯,以獎賞他從前勸大臣奏請封立諸呂為王的功勞。

     [3]江、漢水溢,流萬餘家。

     [3]長江、漢水泛濫成災,沖毀了一萬多戶百姓家園。

     [4]秋,七月,太後病甚,乃令趙王祿為上将軍,居北軍;呂王産居南軍。

    太後誡産、祿曰:“呂氏之王,大臣弗平。

    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為變。

    必據兵衛宮,慎毋送喪,為人所制!”辛巳,太後崩,遺诏:大赦天下,以呂王産為相國,以呂祿女為帝後。

    高後已葬,以左丞相審食其為帝太傅。

     [4]秋季,七月,太後病重,于是下令任命趙王呂祿為上将軍,統領北軍;呂王呂産統領南軍。

    太後告誡呂産、呂祿說:“封立呂氏為王,大臣心中多不服。

    我就要去世,皇帝年幼,恐怕大臣們乘機向呂氏發難。

    你們務必要統率禁軍,嚴守宮廷,千萬不要為送喪而輕離重地,以免被人所制!”辛巳(三十日),太後去世,留下遺诏:大赦天下,命呂王呂産為相國,以呂祿之女為皇後。

    高後喪事處理完畢,朝廷改任左丞相審食其為皇帝太傅。

     [5]諸呂欲為亂,畏大臣绛、灌等,未敢發。

    朱虛侯以呂祿女為婦,故知其謀,乃陰令人告其兄齊王,欲令發兵西,朱虛侯、東牟侯為内應,以誅諸呂,立齊王為帝。

    齊王乃與其舅驷鈞、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陰謀發兵。

    齊相召平弗聽。

    八月,丙午,齊王欲使人誅相;相聞之,乃發卒衛王宮。

    魏勃绐邵平曰:“王欲發兵,非有漢虎符驗也。

    而相君圍王固善,勃請為君将兵衛王。

    ”召平信之。

    勃既将兵,遂圍相府,召平自一殺。

    于是齊王以驷鈞為相,魏勃為将軍,祝午為内史,悉發國中兵。

     [5]諸呂打算作亂,因懼怕大臣周勃、灌嬰等人,未敢貿然行一事。

    朱虛侯劉章娶呂祿之女為妻,所以得知呂氏的陰謀,就暗中派人告知其兄齊王劉襄,讓齊王統兵西征,朱虛侯、東牟侯為他做内應,圖謀誅除呂氏,立齊王為皇帝。

    齊王就與他舅父驷鈞、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暗中密謀發兵。

    齊相召平反對舉兵。

    八月,丙午(二十六日),齊王準備派人殺國相召平;召平得知,就發兵包一皮圍了王宮。

    魏勃欺騙召平說:“齊王沒有漢朝廷的發兵虎符,就要發兵,崐這是違法的。

    您發兵包一皮圍了齊王本是對的,我請求為您帶兵入宮軟禁齊王。

    ”召平信以為真,讓魏勃指揮軍隊。

    魏勃掌握統兵權之後,就命令包一皮圍相府;召平自一殺。

    于是,齊王命驷鈞為相,魏勃為将軍,祝午為内史,征發齊國的全部兵員。

     使祝午東詐琅邪王曰:“呂氏作亂,齊王發兵欲西誅之。

    齊王自以年少,不習兵革之事,願舉國委大王。

    大王,自高帝将也,請大王幸之臨,見齊王計事。

    ”琅邪王信之,西馳見齊王。

    齊王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盡發琅邪國兵,并将之。

    琅邪王說齊王曰:“大王,高皇帝适長孫也,當立,今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澤于劉氏最為長年,大臣固待澤決計。

    今大王留臣,無為也,不如使我入關計事。

    ”齊王以為然,乃益具車送琅邪王。

    琅邪王既行,齊遂舉兵西攻濟南;遺諸侯王書,陳諸呂之罪,欲舉兵誅之。

     齊王派祝午到東面的琅邪國,欺騙琅邪王劉澤說:“呂氏在京中發動變亂,齊王發兵,準備西入關中誅除呂氏。

    齊王因為自己年輕,又不懂得軍旅戰陣之事,自願把整個齊國聽命于大王的指揮。

    大王您在高祖時就已統兵為将,富有軍事經驗;請大王光臨齊都臨淄,與齊王面商大事。

    ”琅邪王信以為真,迅速趕往臨淄見齊王。

    齊王乘機扣留了琅邪王,而指令祝午全部征發琅邪國的兵員,一并由自己統領。

    琅邪王對齊王說:“大王是高皇帝的嫡長孫,應當立為皇帝;現在朝中大臣對立誰為帝猶豫不定,而我在劉氏宗室中年齡最大,大臣們本當等着由我決定擇立皇帝的大計。

    現在大王留我在此處,我無所作為,不如讓我入關計議立帝之事。

    ”齊王認為他說得有道理,就準備了許多車輛為琅邪王送行。

    琅邪王走後,齊王就出兵向西攻濟南國;齊王還緻書于各諸侯王,曆數呂氏的罪狀,表明自己起兵滅呂的決心。

     相國呂産等聞之,乃遣颍陰侯灌嬰将兵擊之。

    灌嬰至荥陽,謀曰:“諸呂擁兵關中,欲危劉氏而自立。

    今我破齊還報,此益呂氏之資也。

    ”乃留屯荥陽,使使谕齊王及諸侯與連和,以待呂氏變,共誅之。

    齊王聞之,乃還兵西界待約。

     相國呂産等人聞訊齊王舉兵,就派颍陰侯灌嬰統兵征伐。

    灌嬰率軍行至荥陽,與其部下計議說:“呂氏在關中手握重兵,圖謀篡奪劉氏天下,自立為帝。

    如果我們現在打敗齊軍,回報朝廷,這就增強了呂氏的力量。

    ”于是,灌嬰就在荥陽屯兵據守,并派人告知齊王和諸侯,約定互相聯合,靜待呂氏發起變亂,即一同誅滅呂氏。

    齊王得知此意,就退兵到齊國的西部邊界,待機而動。

     [5]呂祿、呂産欲作亂,内憚張侯、朱虛等,外畏齊、楚兵;又恐灌嬰畔之,欲待灌嬰兵與齊合而發,猶豫未決。

     [5]呂祿、呂産想發起變亂,但内懼朝中绛侯周勃、朱虛侯劉章等人,外怕齊國和楚國等宗室諸王的重兵,又恐手握軍權的灌嬰背叛呂氏,打算等灌嬰所率漢兵與齊軍交戰之後再動手,所以猶豫未決。

     當是時,濟川王太、淮陽王武、常山王朝及魯王張偃皆年少,未之國,居長安;趙王祿、梁王産各将兵居南、北軍;皆呂氏之人也。

    列侯群臣莫自堅其命。

     此時,濟川王劉太、淮陽王劉武、常山王劉朝及魯王張偃,都年幼,沒有就職于封地,居住于長安;趙王呂祿、梁王呂産分别統率南軍和北軍,都是呂氏一一黨一。

    列侯群臣沒有人能自保安全。

     太尉绛侯勃不得主兵。

    曲周侯魯郦商老病,其子寄與呂祿善。

    绛侯乃與丞相陳平謀,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往绐說呂祿曰:“高帝與呂後共定天下,劉氏所立九王。

    呂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議,事已布告諸侯,皆以為宜。

    今太後崩,帝少,而足下佩趙王印,不急之國守藩,乃為上将,将兵留此,為大臣諸侯所疑。

    足下何不歸将印,以兵屬太尉,請梁王歸相國印,與大臣盟而之國。

    齊兵必罷,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裡,此萬世之利也。

    ”呂祿信然其計,欲以兵屬太尉;使人報呂産及諸呂老人,或以為便,或曰不便,計猶豫未有所決。

     太尉绛侯周勃手中沒有軍權。

    曲周侯郦商年老有病,其子郦寄與呂祿交好。

    绛侯就與丞相陳平商定一個計策,派人劫持了郦商,讓他兒子郦寄去欺騙呂祿說:“高帝與呂後共同安定天下,立劉氏九人為諸侯王,立呂氏三人為諸侯王,都是經過朝廷大臣議定的,并已向天下諸侯公開宣布,諸侯都認為理應如此。

    現在太後駕崩,皇帝年幼,您身佩趙王大印,不立即返回封國鎮守,卻出崐任上将,率兵留在京師,必然會受到大臣和諸侯王的猜忌。

    您為何不交出将印,把軍權還給太尉,請梁王歸還相國大印傍朝廷,您二人與朝廷大臣盟誓後各歸封國?這樣,齊兵必會撤走,大臣也得以心安,您高枕無憂地去做方圓千裡的一國之王,這是造福于子孫萬代的事。

    ”呂祿相信了郦寄的計謀,想把軍隊交給太尉統率;派人把這個打算告知呂産及呂氏長輩,有人同意,有人反對,計策猶豫未決。

     呂祿信郦寄,時與出遊獵,過其姑呂。

    大怒曰:“若為将而棄軍,呂氏今無處矣!”乃悉出珠玉、寶器散堂下,曰:“毋為他人守也!” 呂祿信任郦寄,經常結伴外出遊獵,途中曾前往拜見其姑母呂。

    呂大怒說:“你身為上将而輕易地離軍遊獵,呂氏如今将無處容身了!”呂把家中的珠玉、寶器全拿出來,抛散到堂下,說:“不要為别人守着這些東西了!” 九月,庚申旦,平陽侯行禦史大夫事,見相國産計事。

    郎中令賈壽使從齊來,因數産曰:“王不早之國;今雖欲行,尚可行耶!”具以灌嬰與齊、楚合從欲誅諸呂告産,且趣産急入宮。

    平陽侯頗聞其語,馳告丞相、太尉。

     九月,庚申(初十)清晨,行使禦史大夫職權的平陽侯曹,前來與相國呂産議事。

    郎中令賈壽出使齊國返回,批評呂産說:“大王不早些去封國,現在即便是想去,還能夠嗎!”賈壽把灌嬰已與齊、楚兩國聯合欲誅滅呂氏的事告訴了呂産,并且催呂産迅速入據皇宮,設法自保。

    平陽侯曹聽到了賈壽的話,快馬加鞭,趕來向丞相和太尉報告。

     太尉欲入北軍,不得入。

    襄平侯紀通尚符節,乃令持節矯内太尉北軍。

    太尉複令郦寄與典客劉揭先說呂祿曰:“帝使太尉守北軍,欲足下之國。

    急歸将印,辭去!不然,禍且起。

    ”呂祿以為郦況不欺己,遂解印屬典客,而以兵授太尉。

    太尉至軍,呂祿已去。

    太尉入軍門,行令軍中曰:“為呂氏右袒,為劉氏左袒!”軍中皆左袒。

    太尉遂将北軍;然尚有南軍。

    丞相平乃召朱虛侯章佐太尉;太尉令朱虛侯監軍門,令平陽侯告衛尉:“毋入相國産殿門!” 太尉想進入北軍營壘,但被阻止不得入内。

    襄平侯紀通負責典掌皇帝符節,太尉便命令他持節,僞稱奉皇帝之命允許太尉進入北軍營壘。

    太尉又命令郦寄和典客劉揭先去勸說呂祿:“皇帝指派太尉代行北軍指揮職務,要您前去封國。

    立即交出将印,告辭赴國!否則,将有禍事發生!”呂祿認為郦寄不會欺騙自己,就解下将軍印绶交給典客劉揭,而把北軍交給太尉指揮。

    太尉進入北軍時,呂祿已經離去。

    太尉進入軍門,下令軍中說:“擁護呂氏的袒露右臂膀,擁護劉氏的袒露左臂膀!”軍中将士全都袒露左臂膀。

    太尉就這樣取得了北軍的指揮權。

    但是,還有南軍未被控制。

    丞相陳平召來朱虛侯劉章輔佐太尉。

    太尉令朱虛侯監守軍門,又令平陽侯曹告訴統率宮門禁衛軍的衛尉說:“不許相國呂産進入殿門!” 呂産不知呂祿已去北軍,乃入未央宮,欲為亂。

    至殿門,弗得入,徘徊往來。

    平陽侯恐弗勝,馳語太尉。

    太尉尚恐不勝諸呂,未敢公言誅之,乃謂朱虛侯曰:“急入宮衛帝!”朱虛侯請卒,太尉予卒千餘人。

    入未央宮門,見産廷中。

    日時,遂擊産;産走。

    天風大起,以故其從官亂,莫敢鬥;逐産,殺之郎中府吏廁中。

    朱虛侯已殺産,帝命谒者持節勞朱虛侯。

    朱虛侯欲奪其節,谒者不肯。

    朱虛侯則從與載,因節信馳走,斬長樂衛尉呂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