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版《資治通鑒》電子書·後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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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肅讨誅之,軍府以安。

     [10]晉昌節度使趙在禮入朝到大梁,他留在長安的副将作亂,節度副使建州人李肅讨伐誅滅了叛亂,軍府得以平安。

     [11]晉主之絕契丹也,匡國節度使劉繼勳為宣徽北院使,頗豫其謀;契丹主入汴,繼勳入朝,契丹主責之。

    時馮道在殿上,繼勳急指道曰:“馮道為首相,與景延廣實為此謀。

    臣位卑,何敢發言!”契丹主曰:“此叟非多事者,勿妄引之!”命鎖繼勳,将送黃龍府。

     [11]後晉出帝斷絕和契丹的往來,匡國節度使劉繼勳當時為宣徽北院使,多參預此事的謀劃;契丹主進入大梁,劉繼勳又來朝見,契丹主責怪他。

    當時馮道正在殿上,劉繼勳急忙指着他說:“馮道是首相,和景延廣實際策劃的此事。

    臣的官職卑微,哪裡敢說話!”契丹主說:“這老頭兒不是多事的人,你不要胡亂攀引他!”命人鎖上劉繼勳,押送黃龍府。

     趙在禮至洛陽,謂人曰:“契丹主嘗言莊宗之亂由我所緻。

    我此行良可憂。

    ”契丹遣契丹将述軋、奚王拽剌、勃海将高谟翰戍洛陽,在禮入谒,拜于庭下,拽剌等皆踞坐受之。

    乙卯,在禮至鄭州,聞繼勳被鎖,大驚,夜,自經于馬枥間。

    契丹主聞在禮死,乃釋繼勳,繼勳憂憤而卒。

     趙在禮到洛陽,對人說:“契丹主曾說莊宗之亂由我引起。

    看來我此行,深可憂慮。

    ”契丹派契丹的将領述軋、奚王拽剌、勃海将領高谟翰駐守洛陽,趙在禮進入谒見。

    在庭下叩拜,而拽剌等人都蹲坐着受禮。

    乙卯(二十九日),趙在禮到鄭州,聽說前往入朝的劉繼勳被鎖上,驚恐萬分,到了夜裡,在馬房裡自一殺了。

    契丹主聽說趙在禮自一殺了,就釋放了劉繼勳,劉繼勳憂慮憤恨而死。

     劉在契丹嘗為樞密使、同平章事,至洛陽,诟奚王曰:“趙在禮漢家大臣,爾北方一酋長耳,安得慢之如此!”立于庭下以挫之。

    由是洛人稍安。

     劉在契丹曾為樞密使、同平章事等職,到了洛陽,責罵奚王拽剌道:“趙在禮是漢家的大臣,你隻不過是北方的一個酋長罷了,怎敢這樣怠慢他!”劉站在庭下大挫他的氣焰。

    于是洛陽人稍得安定。

     契丹主廣受四方貢獻,大縱酒作樂,每謂晉臣曰:“中國事,我皆知之,吾國事,汝曹不知也。

    ” 契丹主廣泛接受四面八方送上來的進貢禮品,大肆飲酒作樂,常常對原後晉的臣子說:“你們中原的事,我都知道;可我國的事,你們就不曉得了!” 趙延壽請給上國兵廪食,契丹主曰:“吾國無此法。

    ”乃縱胡騎四出,以牧馬為名,分番剽掠,謂之“打草谷”。

    丁壯斃于鋒刃,老弱委于溝壑,自東、西兩畿及鄭、滑、曹、濮,數百裡間,财畜殆盡。

     趙延壽請求供給北國軍隊的糧饷,契丹主說:“我國沒有這個法。

    ”于是就四處放出胡騎兵,以放馬為名,四處搶掠,稱為“打草谷”。

    百姓中年輕力壯的死于契丹兵的刀口,年老體弱的填于溝壑,從大梁、洛陽的轄區直到鄭、滑、曹、濮各州,幾百裡地的地面上,财産牲畜幾乎搶掠一空。

     契丹主謂判三司劉曰:“契丹兵三十萬,既平晉國,應用優賜,速宜營辦。

    ”時府庫空竭,不知所出,請括借都城士民錢帛,自将相以下皆不免。

    又分遣使者數十人詣諸州括借,皆迫以嚴誅,人不聊生。

    其實無所頒給,皆蓄之内庫,欲辇歸其國。

    于是内外怨憤,始患苦契丹,皆思逐之矣。

     契丹主對判三司劉說:“契丹大軍三十萬,平掉了晉國,就應該發給豐厚的賞賜,要趕快準備一操一辦。

    ”當時官府倉庫裡已經空竭,劉不知從何處而出,于是就向都城的士人百姓借錢,自将相以下都免不了。

    又分别派遣幾十名使者到各州中借款,都用嚴刑相威脅,民不聊生。

    其實錢本不頒發給契丹士兵,都聚積到皇宮内庫裡,打算裝車運往本國。

    于是内外怨恨、憤怒,開始感到契丹的禍患痛苦,都想驅逐他們了。

     [12]初,晉主與河東節度使、中書令、北平王劉知遠相猜忌,雖以為北面行營都統,徒尊以虛名,而諸軍進止,實不得預聞。

    知遠因之廣募士卒;陽城之戰,諸軍散卒歸之者數千人,又得吐谷渾财畜,由是河東富強冠諸鎮,步騎至五萬人。

     [12]當初,後晉出帝與河東節度使、中書令、北平王劉知遠相互猜忌。

    雖然任命劉知遠為北面行營都統,但徒有虛名罷了,各軍的行動,實際上他一點都不能幹預。

    劉知遠因此大量招募士兵;陽城一戰,各軍的散兵遊勇歸附于他的有幾千人,又得到吐谷渾的财産牲畜,于是各藩鎮中河東最為富強,步兵、騎兵多達五萬人。

     晉主與契丹結怨,知遠知其必危,而未嘗論谏。

    契丹屢深入,知遠初無邀遮、入援之志。

    及聞契丹入汴,知遠分兵守四境以防侵轶。

    遣客将安陽王峻奉三表詣契丹主:一,賀入汴;二,以太原夷、夏雜居,戍兵所聚,未敢離鎮;三,以應有貢物,值契丹将劉九一軍自土門西入屯于南川,城中憂懼,俟召還此軍,道路始通,可以入貢。

    契丹主賜诏褒美,及進畫,親加“兒”字于知遠姓名之上,仍賜以木拐。

    胡法,優禮大臣則賜之,如漢賜幾杖之比,惟偉王以叔父之尊得之。

     後晉出帝和契丹結下怨隙,劉知遠判斷他必然兇多吉少,但從未加以勸谏。

    契丹屢次深入進犯,劉知遠全然沒有攔擊、入援的打算。

    等到聽說契丹已占據大梁,劉知遠就分兵守護四方邊境來防備侵襲。

    又派遣客将安陽人王峻向契丹主奉上三道表章:一是祝賀契丹進入大梁;二是因太原是夷、夏人雜居共處之處,守防士卒屯聚,所以不敢離鎮前往朝賀;三是本應獻上貢品,但正值契丹将領劉九一的軍隊從土門西入屯于南川,太原城中人心憂慮恐懼,待召還此軍,道路暢通,才可以送入貢品。

    契丹主見表章後賜予诏書,稱贊表彰,待親自審批诏書時,又在劉知遠的姓名上加上“兒”字,以示親近,并賜給木。

    按照胡人的傳統,受禮遇優待的大臣,才能賜予木,相當于漢人賜給幾杖,隻有偉王因為有其叔父的尊貴地位,才得到這種賞賜。

     知遠又遣北都副留守太原白文珂入獻奇缯名馬,契丹主知知遠觀望不至,及文珂還,使謂知遠曰:“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邪?”蕃漢孔目官郭威言于知遠曰:“虜恨我深矣!王峻言契丹貪殘失人心,必不能久有中國。

    ” 劉知遠又派遣北都副留守太原人白文珂獻上珍奇的絲織品和名貴的馬匹。

    契丹主知劉知遠觀望不到,等白文珂回太原時,契丹主讓他告訴劉知遠:“你既不奉事南朝,又不奉事北朝,你打算等什麼呢?”蕃漢孔目官郭威對劉知遠說:“胡虜對我們怨恨很深呵!王峻說契丹貪婪殘暴失掉人心,一定不能長久占據中原。

    ” 或勸知遠舉兵進取。

    知遠曰:“用兵有緩有急,當随時制宜。

    今契丹新降晉兵十萬,虎據京邑,未有他變,豈可輕動哉!且觀其所利止于貨财,貨财既足,必将北去。

    況冰雪已消,勢難久留,宜待其去,然後取之,可以萬全。

    ” 有人勸劉知遠起兵進攻。

    劉知遠說:“用兵有緩有急,應當因時采取合适的策略。

    現在契丹剛剛招降了晉國的十萬兵馬,像老虎一樣雄踞着都城,形勢沒有其它的變化,怎能輕舉妄動呢!況且觀察他們所貪圖的無非是錢财物品,錢财物品得足了,一定要向北回國的。

    況且現在冰雪已消,氣候轉暖,他們必然難以久留,應等他們退去,再去占領那裡,才可确保萬無一失。

    ” 昭義節度使張從恩,以地迫懷、洛,欲入朝于契丹,遣使謀于知遠,知遠曰:“我以一隅之地,安敢抗天下之大!君宜先行,我當繼往。

    ”從恩以為然。

    判官高防谏曰:“公晉室懿親,不可輕變臣節。

    ”從恩不從。

    左骁衛大将軍王守恩,與從恩姻家,時在上一黨一,從恩以副使趙行遷知留後,牒守恩權巡檢使,與高防佐之。

    守恩,建立之子也。

     昭義節度使張從恩,因為地近懷、洛二州,想向契丹朝觐,派使者先去和劉知遠商量。

    劉知遠說:“我們以一隅之地,怎麼敢與偌大的天下抗争!您可先行一步,我當随後就去。

    ”張從恩信以為真。

    判官高防勸谏道:“您身為晉室的懿親,切不可輕易地改變為臣的氣節。

    ”張從恩不聽從。

    左骁衛大将軍王守恩和張從恩是親家,當時在上一黨一,張從恩命節度副使趙行遷主持留後事務,發公文派王守恩代理巡檢使,與高防共同輔佐趙行遷。

    王守恩是王建立的兒子。

     [13]荊南節度使高從誨遣使入貢于契丹,契丹遣使以馬賜之。

    從誨亦遣使詣河東勸進。

     [13]荊南節度使高從誨派使者向契丹進貢,契丹派使者賜給他馬匹。

    高從誨也派使者到河東,勸劉知遠登皇帝位。

     [14]唐主立齊王景遂為皇太弟。

    徙燕王景達為齊王,領諸道兵馬元帥;徙南昌王弘冀為燕王,為之副。

     [14]南唐主立齊王李景遂為皇太弟;又改封燕王李景達為齊王,領諸道兵馬元帥;改封南昌王李弘冀為燕王,為副元帥。

     景遂嘗與宮僚燕集,贊善大夫元城張易有所規谏,景遂方與客傳玩玉杯,弗之顧。

    易怒曰:“殿下重寶而輕士。

    ”取玉杯抵地碎之,從皆失色;景遂斂容謝之,待易益厚。

     李景遂和宮中僚屬聚會,贊善大夫元城人張易有所勸谏,而李景遂正和客人們傳看賞玩玉杯,不回頭理他。

    張易憤怒地說:“殿下看重寶物而輕視士人!”抓過玉杯來摔在地上砸碎了,衆人都大驚失色。

    而李景遂收起笑容向張易道歉,從此對張易更加重視了。

     景達一性一剛直,唐主與宗室近臣飲,馮延己、延魯、魏岑、陳覺輩,極傾谄之态,或乘酒喧笑;景達屢诃責之,複極言谏唐主,以不宜親近佞臣。

    延己以二弟立非己意,欲以虛言德之;嘗宴東宮,陽醉,撫景達背曰:“爾不可忘我!”景達大怒,拂衣入禁中白唐主,請斬之;唐主谕解,乃止。

    張易謂景達曰:“群小交構,禍福所系。

    殿下力未能去,數面折之,使彼懼而為備,何所不至!”自是每遊宴,景達多辭疾不預。

     李景達生一性一剛直。

    南唐主常和宗室近臣飲酒,馮延己、馮延魯、魏岑、陳覺等人在此時竭盡谄媚醜态,有時借酒喧嘩大笑。

    李景達多次大聲斥責他們,又反複勸谏南唐主,不應親近那些一奸一佞之臣。

    馮延己因兩個皇弟的封立并不出于自己的意思,就想用空話來表示自己對他們有恩德;一次在東宮飲宴時,他裝作酒醉,撫一着李景達的後背說:“你不能忘了我!”李景達大怒,一甩袖子進入宮中,禀報南唐主,請求殺掉馮延己;唐主百般勸解,才算罷了。

    張易對李景達說:“朝中這群屑小之徒盤根錯節,實在關系到生死福禍。

    殿下全力也未能除去他們,多次面争廷折,使他們害怕并作好防範,什麼事幹不出來!”從此每次遊樂宴會,李景達多借口身一體不适而不參加。

     唐主遣使賀契丹滅晉,且請詣長安修複諸陵;契丹不許,而遣使報之。

     南唐主派使臣去祝賀契丹攻滅後晉,并請契丹允許他去長安修複陵墓。

    契丹不允許,并派使者回複此事。

     晉密州刺史皇甫晖,棣州刺史王建,皆避契丹,帥衆奔唐;準北賊帥多請命于唐。

    唐虞部員外郎韓熙載上疏,以為:“陛下恢複祖業,今也其時。

    若虜主北歸,中原有主,則未易圖也。

    ”時方連兵福州,未暇北顧;唐一人皆以為恨,唐主亦悔之。

     後晉密州刺史皇甫晖、棣州刺史王建,都躲避契丹而率衆投奔南唐;淮北一帶的賊帥也多請求歸附,聽命于南唐。

    南唐虞部員外郎韓熙載上疏道:“陛下要恢複祖先大業,現在是時候了!如果胡虜之主北上回國,而中原有了新主,那就不容易對付了。

    ”當時南唐正在福州集結軍隊,沒有機會顧及北方。

    南唐一人都以此為恨事,後唐主也很後悔痛失良機。

     [15]契丹主召晉百官悉集于庭,問曰:“吾國廣大,方數萬裡,有君長二十七人;今中國之俗異于吾國,吾欲擇一人君之,如何?”皆曰:“天無二日。

    夷、夏之心,皆願推戴皇帝。

    ”如是者再。

    契丹主乃曰:“汝曹既欲君我,今茲所行,何事為先?”對曰:“王者初有天下,應大赦。

    ”二月,丁巳朔,契丹主服通天冠、绛紗袍,登正殿,設樂懸、儀衛于庭。

    百官朝賀,華人皆法服,胡人仍胡服,立于文武班中間。

    下制稱大遼會同十年,大赦。

    仍雲:“自今節度使、刺史,毋得置牙兵,市戰馬。

    ” [15]契丹主召集後晉的全部文武百官在庭中,問他們:“我國土遼闊廣大,方圓數萬裡,有君長二十七人;而中原的習俗和我國不一樣,我想選一個人作中原的君長,怎麼樣?”百官都說:“天上沒有兩個太陽。

    無論夷族、華夏的人心,都願擁戴您為皇帝。

    ”這樣勸進兩次。

    契丹主于是說:“你們既然願意讓我作皇帝,那麼現在要辦的事,第一項是什麼?”百官答道:“皇帝剛剛得到天下,應該大赦罪人。

    ”二月丁巳朔(初一),契丹主頭戴通天冠,身披绛紗袍,在皇宮正殿登極,庭下設置了大典樂器和儀仗衛隊。

    百官都來朝賀,漢人都穿禮服,胡人仍穿胡服,立在漢人文、武兩班中間。

    契丹主傳下命令,稱大遼會同十年,大赦天下。

    并說:“從今以後,節度使、刺史不許設置親兵衛隊,不得購買戰馬。

    ” 趙延壽以契丹主負約,心怏怏,令李崧言于契丹主曰:“漢天子所不敢望,乞為皇太子。

    ”崧不得已為言之。

    契丹主曰:“我于燕王,雖割吾肉,有用于燕王,吾無所一愛一。

    然吾聞皇太子當以天子兒為之,豈燕王所可為也!”因令為燕王遷官。

    時契丹以恒州為中京,翰林承旨張砺奏拟燕王中京留守、大丞相、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