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翻譯·秦紀一 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前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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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紀一秦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公元前255年) [1]河東守王稽坐與諸侯通,棄市。

    應侯日以不怿。

    王臨朝而歎,應侯請其故。

    王曰:&ldquo今武安君死,而鄭安平、王稽等皆畔,内無良将而外多敵國,吾是以憂!&rdquo應侯懼,不知所出。

     [1]河東郡郡守王稽因犯通敵罪被判斬棄于市。

    應侯範睢為此悶悶不樂。

    昭襄王嬴稷在坐朝治事時發聲長歎,範睢詢問其緣故。

    昭襄王說:&ldquo現在武安君白起已死,鄭安平、王稽等又都背叛了,國家内無良将,外卻有許多敵國,我因此而憂慮!&rdquo範睢頗為恐懼,想不出用什麼辦法。

     燕客蔡澤聞之,西入秦,先使人宣言于應侯曰:&ldquo蔡澤,天下雄辯之士;彼見王,必困君而奪君之位。

    &rdquo應侯怒,使人召之。

    蔡澤見應侯,禮又倨。

    應侯不快,因讓之曰:&ldquo子宣言欲代我相,請聞其說。

    &rdquo蔡澤曰:&ldquo籲,君何見之晚也!夫四時之序,成功者去。

    君獨不見夫秦之商君、楚之吳起、越之大夫種,何足願與?&rdquo應侯謬曰:&ldquo何為不可!此三子者,義之至也,忠之盡也。

    君子有殺身以成名,死無所恨。

    &rdquo蔡澤曰:&ldquo夫人立功,豈不期于成全邪!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名辱而身全者,下也。

    夫商君、吳起、大夫種,其為人臣盡忠緻功,則可願矣。

    闳夭、周公,豈不亦忠且聖乎!三子之可願,孰與闳夭、周公哉?&rdquo應侯曰:&ldquo善。

    &rdquo蔡澤曰:&ldquo然則君之主厚舊故,不倍功臣,孰與孝公、楚王、越王?&rdquo曰:&ldquo未知何如。

    &rdquo蔡澤曰:&ldquo君之功能孰與三子?&rdquo曰:&ldquo不若。

    &rdquo蔡澤曰:&ldquo然則君身不退,患恐甚于三子矣。

    語曰:&lsquo日中則移,月滿則虧。

    &rsquo進退嬴縮,與時變化,聖人之道也。

    今君之怨已雠而德已報,意欲至矣而無變計,竊為君危之!&rdquo應侯遂延以為上客,因薦于王。

    王召與語,大悅,拜為客卿。

    應侯因謝病免。

    王新悅蔡澤計畫,遂以為相國。

    澤為相數月,免。

     燕國的客卿蔡澤聽說了這件事,便向西進入秦國,先讓人向範睢揚言說:&ldquo蔡澤是天下能言善辯之士,他一見到秦王,就必會使您為難,進而奪取您的位置。

    &rdquo範睢很生氣,遣人召蔡澤來見。

    蔡澤進見時态度傲慢不敬,使範睢大為不快,因此斥責他說:&ldquo你揚言要取代我做秦國的相國,那就讓我聽聽你的根據。

    &rdquo蔡澤說:&ldquo籲,您見事何其遲啊!四個季節按春生、夏長、秋實、冬藏的次序,各完成它的功能而轉換下去。

    您難道沒有看到秦國的商鞅、楚國的吳起、越國的文種的下場嗎?這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呢?&rdquo範睢筆意辯駁說:&ldquo有什麼不可以的!這三個人的表現是節義的準則,忠誠的典範呀!君子可以殺身成名,并且死而無憾。

    &rdquo蔡澤說:&ldquo人們要建功立業,怎麼會不期望着功成名就、全身而退呢!身命與功名都能保全的,是上等的願望;功名可以為後人景仰效法而身命卻已失去的,就次一等了;聲名蒙受恥辱而自身得以苟全的,便是最下一等的了。

    商鞅、吳起、文種,他們作為臣子竭盡全力忠于君主取得了功名,這是可以為人仰慕的。

    但是闳夭、周公不也是既忠心耿耿又道德高尚、智慧過人嗎!從君臣關系上說,那三人雖然令人仰慕,可又哪裡比得上闳夭、周公啊?&rdquo範睢說:&ldquo是啊。

    &rdquo蔡澤說:&ldquo如此說來,您的國君在笃念舊情、不背棄有功之臣這點上能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哪一個相比呢?&rdquo範睢說:&ldquo我不知道能不能比。

    &rdquo蔡澤說:&ldquo那麼您與商鞅等三人相比,誰的功績更大呢?&rdquo範睢說:&ldquo我不如他們。

    &rdquo蔡澤說:&ldquo這樣的話,如果您還不引退,将遇到的災禍恐怕要比那三位更嚴重了。

    俗話說:&lsquo太陽升到中天就要偏斜而西,月亮圓滿了即會漸見虧缺。

    &rsquo進退伸縮,随時勢的變化進行調整以求适應,是聖人的法則。

    現在您仇也報了,恩也報了,心願完全得到滿足卻還不作變化的打算,我私下裡為您擔憂!&rdquo範睢于是将蔡澤奉為上賓,并把他推薦給昭襄王。

    秦王召見蔡澤,與他交談,十分喜一愛一他,便授與他客卿的職位。

    範睢随即以生病為借口辭去了相國之職。

    昭襄王一開始就贊賞蔡澤的計策,便任命他為相國。

    但蔡澤任相國幾個月後,即被免職。

     [2]楚春申君以荀卿為蘭陵令。

    荀卿者,趙人,名況,嘗與臨武君論兵于趙孝成王之前。

    王曰:&ldquo請問兵要。

    &rdquo臨武君對曰:&ldquo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此用兵之要術也。

    &rdquo荀卿曰:&ldquo不然。

    臣所聞古之道,凡用兵攻戰之本,在乎一民。

    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緻遠;士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必勝也。

    故善附民者,是乃善崐用兵者也。

    故兵要在乎附民而已。

    &rdquo臨武君曰:&ldquo不然。

    兵之所貴者勢利也,所行者變詐也。

    善用兵者感忽悠暗,莫知所從出;孫、吳用之,無敵于天下,豈必待附民哉!&rdquo荀卿曰:&ldquo不然。

    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

    君之所貴,權謀勢利也。

    仁人之兵,不可詐也。

    彼可詐者,怠慢者也,露袒者也,君臣上下之間滑然有離德者也。

    故以桀詐桀,猶巧拙有幸焉。

    以桀詐堯,譬之以一卵一投石,以指桡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沒耳。

    故仁人之兵,上下一心,三軍同力;臣之于君也,下之于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捍頭目而覆胸腹也。

    詐而襲之,與先驚而後擊之,一也。

    且仁人用十裡之國則将有百裡之聽,用百裡之國則将有千裡之聽,用千裡之國則将有四海之聽,必将聰明警戒,和傅而一。

    故仁人之兵,聚則成卒,散則成列,延則若莫邪之長刃,嬰之者斷;兌則若莫邪之利鋒,當之者潰;圜居而方止,則若盤石然,觸之者角摧而退耳。

    且夫暴國之君,将誰與至哉?彼其所與至者,必其民也。

    其民之親我歡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蘭;彼反顧其上則若灼黥,若仇雠;人之情,雖桀、跖,豈有肯為其所惡,賊其所好者哉!是猶使人之子孫自賊其父母也。

    彼必将來告,夫又何可詐也!筆仁人用,國日明,諸侯先順者安,後順者危,敵之者削,反之者亡。

    《詩》曰:&lsquo武王載發,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rsquo此之謂也。

    &rdquo [2]楚國春申君黃歇任用荀卿為蘭陵縣令。

    荀卿是趙國人,名況,曾經與臨武君在趙國國君孝成王趙丹面前辯論用兵之道。

    孝成王說:&ldquo請問什麼是用兵的要旨?&rdquo臨武君回答道:&ldquo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察敵人的變化動向,比敵人後發兵而先到達,這即是用兵的關鍵方略。

    &rdquo荀況說:&ldquo不是這樣。

    我所聽說的古人用兵的道理是,用兵攻戰的根本,在于統一百姓。

    弓與箭不協調,就是善射的後羿也不能射中目标;六匹馬不協力一緻,即便善禦的造父也無法将馬車趕往遠方;士人與百姓不和親附國君,即是商湯、周武王也不能有必勝的把握。

    因此,善于使百姓歸附的人,才是善于用兵的人。

    所以用兵的要領在于使百姓依附。

    &rdquo臨武君說:&ldquo并非如此。

    用兵所重視的是形勢要有利,行動要講究詭詐多變。

    善用兵的人,行一事疾速、隐蔽,沒有人料得到他會從哪裡出動。

    孫武、吳起采用這種戰術,天下無敵,不見得一定要依靠百姓的歸附啊!&rdquo荀況說:&ldquo不對。

    我所說的,是仁人的用兵之道和要統治天下的帝王的志向。

    您所看重的是權術、謀略、形勢、利害。

    則仁人用的兵,是不能欺詐的。

    能夠施用欺騙之術對付的,是那些驕傲輕慢的軍隊、疲憊衰弱的軍隊,以及君與臣、上級與下屬之間不和相互離心離德的軍隊。

    因此用夏桀的詐術對付夏桀,還有使巧成功或使拙失敗的可能。

    而用夏桀的騙計去對付堯,就如同拿雞蛋擲石頭,把手指伸進滾水中攪動,如同投身到水火之中,不是被燒焦,便是被淹死。

    故而仁人的軍隊,上下一條心,三軍同出力;臣子對國君,下屬對上級,猶如兒子侍奉父親,弟弟侍奉哥哥,猶如用手臂保護頭顱、眼睛、胸膛和腹部。

    這樣的軍隊,用欺詐之術去襲擊它,與先驚動了它而後才去攻擊它,是一回事。

    況且,仁人若統治着十裡的國家,他的耳目将布及百裡,若統治着百裡的國家,他的耳目便将布及千裡,若統治着千裡的國家,他的耳目就會遍及天下,這樣,他必将耳聰目明、機警而有戒備,和衆如一。

    因此仁人的軍隊,集結起來即為一支支百人的部隊,分散開時即成戰陣行列;延長伸展好似莫邪寶劍的長刃,碰上的即被斬斷;短兵一精一銳仿佛莫邪寶劍的利鋒,遇到的即被瓦解;安營紮寨穩如磐石,頂撞它的,角即遭摧折而退卻。

    再說那暴虐國家的君主,他所依靠的是什麼呢?隻能是他的百姓。

    而他的百姓一愛一我就如同一愛一他的父母,喜歡我就如同喜歡芬芳的椒蘭;反之,想起他的君主好似畏懼遭受燒灼黥刑,好似面對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

    人之常情,即便是夏桀、盜跖,也不會為他所厭惡的人去殘害他所喜一愛一的人!這就猶如讓人的子孫去殺害自己的父母,是根本不可能的。

    如此,百姓一定會前來告發君主,那又有什麼詐術可施呢!所以,由仁人治理國家,國家将日益強盛,各諸侯國先來歸順的則得到安定,後來依附的即遭遇危難;相對抗的将被削弱,進行反叛的即遭滅亡。

    《詩經》所謂&lsquo商湯豎一起大旗,誠敬地握着斧钺,勢如熊熊烈火,誰敢把我阻攔?&rsquo正是說的這種情況。

    &rdquo 孝成王、臨武君曰:&ldquo善。

    請問王者之兵,設何道,何行而可?&rdquo荀卿曰:&ldquo凡君賢者其國治,君不能者其國亂;隆禮貴義者其國治,簡禮賤義者其國亂。

    治者強,亂者弱,是強弱之本也。

    上足則下可用也;上不足則下不可崐用也。

    下可用則強,下不可用則弱,是強弱之常也。

    齊人隆技擊,其技也,得一首者則賜贖锱金,無本賞矣。

    是事小敵毳,則偷可用也;事大敵堅,則渙焉離耳;若飛鳥然,傾側反覆無日,是亡國之兵也,兵莫弱是矣,是其去賃市傭而戰之幾矣。

    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一操一十二石之一弩一,負矢五十個,置戈其上,冠胄帶劍,赢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裡;中試則複其戶,利其田宅。

    是其氣力數年而衰,而複利未可奪也,改造則不易周也,是故地雖大,其稅必寡,是危國之兵也。

    秦人,其生民也狹隘,其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勢,隐之以厄,忸之以慶賞,鳅之以刑罰,使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鬥無由也。

    使以功賞相長,五甲首而隸五家,是最為衆強長久之道。

    故四世有勝,非幸也,數也。

    故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秦之銳士不可以當桓、文之節制,桓、文之節制不可以當湯、武之仁義,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

    兼是數國者,皆幹賞蹈利之兵也,傭徒鬻賣之道也;未有貴上安制綦節之理也。

    諸侯有能微妙之以節,則作而兼殆之耳。

    故招延募選,隆勢詐,上功利,是漸之也。

    禮義教化,是齊之也。

    故以詐遇詐,猶有巧拙焉;以詐遇齊,譬之猶以錐刀堕泰山也。

    故湯、武之誅桀、纣也,拱挹指麾,而強一暴之國莫不趨使,誅桀、纣若誅獨夫。

    故《泰誓》曰:&lsquo獨夫纣,&rsquo此之謂也。

    故兵大齊則制天下,小齊則治鄰敵。

    若夫招延募選,隆勢詐,上功利之兵,則勝不勝無常,代翕代張,代存代亡,相為雌雄耳。

    夫是謂之盜兵,君子不由也。

    &rdquo 孝成王、臨武君說:&ldquo對啊。

    那麼請問君王用兵,應該建立什麼教令、如何行動才好呢?&rdquo荀況答道:&ldquo總的說來,君王賢明的,國家就太平;君王無能的,國家就混亂;推崇禮教、尊重仁義的,國家就治理得好,荒廢禮教、鄙視仁義的,國家就動蕩不安。

    秩序井然的國家便強大,綱紀紊亂的國家便衰弱,這即是強與弱的根本所在。

    君王的言行足以為人敬慕,百姓才可接受驅使,君王的言行不能為人景仰,百姓也就不會服從召喚。

    百姓可供驅使的,國家就強大,百姓不服調遣的,國家就衰弱,這即是強與弱的常理所在。

    齊國人重視兵家的技巧技擊,施展技擊之術,斬獲一顆人頭的,由官方賜八兩金換回,不是有功同受賞。

    這樣的軍隊遇到弱小的敵人,還可湊合着應付;一旦面對強大的敵軍,就會渙然離散,如同天上的飛鳥,漫天穿行無拘無束,往返無常。

    這是亡國之軍,沒有比這種軍隊更衰弱的了,它與招募一群受雇傭的市井小人去作戰相差無幾。

    魏國按照一定的标準選拔武勇的士兵。

    擇取時,讓兵士披挂上全副铠甲,拉開十二石重的強弓,身背五十支利箭,手持戈,頭戴盔,腰佩劍,攜帶三天的食糧,每日急行軍一百裡。

    達到這個标準的便為武勇之卒,即可被免除徭役,并分得較好的田地和住宅。

    但是這些士兵的氣力幾年後便開始衰退,而分配給他們的利益卻無法再行剝奪,即使改換辦法也不容易做得周全。

    故而,魏國的疆土雖大,稅收卻必定不多。

    這樣的軍隊便是危害國家的軍隊了。

    秦國,百姓生計困窘,國家的刑罰卻非常嚴酷,君王借此威勢脅迫百姓出戰,讓他們隐蔽于險惡的地勢,戰勝了就給以獎賞,使他們對此習以為常,而戰敗了便處以刑罰,使他們為此受到箝制,這樣一來,百姓要想從上面獲得什麼好處,除了與敵拼殺外,沒有别的出路。

    功勞和賞賜成正比例增長,隻要斬獲五個甲士的頭,即可役使鄉裡的五家,這就是秦國比其他國家強大穩固的原因。

    所以,秦國得以四代相沿不衰,并非僥幸,而是有其必然一性一的。

    故此齊國善技擊術的軍隊無法抵抗魏國擇勇武士兵的軍隊,魏國擇勇武士兵的軍隊無法抵抗秦國一精一銳、進取的軍隊;而秦國一精一銳的士兵卻不能抵擋齊桓公、晉文公約束有方的軍隊,齊桓公、晉文公約束有方的士兵又不能抵擋商湯、周武王的仁義的軍隊,一旦遇上了,勢必如用薄脆的東西去打石頭,觸之即碎。

    況且那幾個國家培養的都是争求賞賜、追逐利益的将領和士兵,他們就如同雇工靠出賣自己的力氣掙錢那樣,毫無敬一愛一國君,願為國君拼死效力,安于制度約束,嚴守忠孝仁義的氣節、情一操一。

    諸侯中如果有哪一個能夠一精一盡仁義之道,便可起而兼并那幾個國家,使它們陷入危急的境地。

    故在那幾個國家中,招募或選拔士兵,推重威勢和變詐,崇尚論功行賞,漸漸染成了習俗。

    但隻有尊奉禮義教化,才能使全國上下一心,一精一誠一團一結。

    所以用詐術對付欺詐成俗的國家,還有巧拙之别;而若用詐術對付萬衆一心的國家,就猶如拿小刀去毀壞泰山了。

    所以商湯、周武王誅滅夏桀、商纣王時,從容指揮軍隊,強一暴的國家卻都無不臣服,甘受驅使,誅殺夏桀、商纣王,即如誅殺衆叛親離之人一般。

    《尚書·泰誓》崐中所說的&lsquo獨夫纣&rsquo,就是這個意思。

    因此軍隊齊心協力、衆志成城,當可掌握天下;軍隊尚能一團一結合作,當可懲治臨近的敵國。

    至于那些征召、募選士兵,推重威勢詐變,崇尚論功行賞的軍隊,則或勝或敗,變化無常;有時收縮,有時擴張,有時生存,有時滅亡,強弱不定。

    這樣的軍隊可稱作盜賊之兵,而君子是不會這樣用兵的。

    &rdquo 孝成王、臨武君曰:&ldquo善。

    請問為将。

    &rdquo荀卿曰:&ldquo知莫大于棄疑,行莫大于無過,事莫大于無悔;事至無悔而止矣,不可必也。

    故制号政令,欲嚴以威;慶賞刑罰,欲必以信;處舍收藏,欲周以固;徙舉進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窺敵觀變,欲潛以深,欲伍以參;遇敵決戰,必行吾所明,無行吾所疑;夫是之謂六術。

    無欲将而惡廢,無怠勝而忘敗,無威内而輕外,無見其利而不顧其害,凡慮事欲熟而用财欲泰,夫是之謂五權。

    将所以不受命于主有三:可殺而不可使處不完,可殺而不可使擊不勝,可殺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謂三至。

    凡受命于主而行三軍,三軍既定,百官得序,群物皆正,則主不能喜,敵不能怒,夫是之謂至臣。

    慮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終如始,始終如一,夫是之謂大吉。

    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敗也必在慢之。

    故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計勝欲則從,欲勝計則兇。

    戰如守,行如戰,有功如幸。

    敬謀無曠,敬事無曠,敬吏無曠,敬衆無曠,敬敵無曠,夫是之謂五無曠。

    慎行此六術、五權、三至,而處之以恭敬、無曠,夫是之謂天下之将,則通于神明矣。

    &rdquo 孝成王、臨武君說:&ldquo對啊。

    那麼還請問做将領的道理。

    &rdquo荀況說:&ldquo謀慮最關鍵的是抛棄成敗不明的謀劃,行動最重要的是不産生過失,做事最關鍵的是不後悔;事情做到沒有反悔就可以了,不必一定要追求盡善盡美。

    所以制定号令法規,要嚴厲、威重;賞功罰過,要堅決執行、遵守信義;營壘、辎重,要周密、嚴固;遷移、發動、前進、後退,要謹慎穩重,快速敏捷;探測敵情、觀察敵人的變化,要行動機密,混入敵方将士之中;與敵軍遭遇,進行決戰,一定要打有把握的仗,不打無把握的仗。

    這些稱為&lsquo六術&rsquo。

    不要為保住自己将領的職位和權力而放棄自己取勝的策略,去遷就迎一合君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