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十七 中宗孝宣帝上之下地節三年(甲

關燈
眇時,禦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長樂衛尉許舜、侍中、光祿大夫許延壽皆與朕有舊恩,及故掖庭令張賀,輔導朕躬,修文學經術,恩惠卓異,厥功茂焉。

    《詩》不雲乎:‘無德不報’,封賀所子弟子侍中、中郎将彭祖為陽都侯,追賜賀谥曰陽都哀侯,吉為博陽侯,曾為将陵侯,玄為平台侯,舜為博望侯,延壽為樂成侯。

    ”賀有孤孫霸,年七歲,拜為散騎、中郎将,賜爵關内侯。

    故人下至郡邸獄複作嘗有阿保之功者,皆受官祿、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淺報之。

     [2]乙未(初二),漢宣帝下诏說:“朕在平民時,禦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長樂衛尉許舜,侍中、光祿大夫許延壽都對朕有舊恩。

    還有已故掖庭令張賀對朕輔導教育,使朕研習儒術,恩惠卓著,功勞最大。

    《詩經》上說:‘沒有不應報答的恩情。

    ’今特封張賀的養子侍中、中郎将張彭祖為陽都侯,追賜張賀谥号為陽都哀侯,丙吉為博陽侯,史曾為将陵侯,史玄為平台侯,許舜為博望侯,許延壽為樂成侯。

    ”張賀有一孤孫名叫張霸,年僅七歲,被任命為散騎、中郎将,賜爵為關内侯。

    凡是漢宣帝從前的老相識,下至當初在郡邸獄中按刑律服勞役的婦女中,曾對他有撫育之恩的人,都被賜給官祿、土地、房屋、财物,分别按照恩德的深淺予以報答。

     吉臨當封,病;上憂其不起,将使人就加印绋而封之,及其生存也。

    太子太傅夏侯勝曰:“此未死也!臣聞有陰德者必飨其樂,以及子孫。

    今吉未獲報而疾甚,非其死疾也。

    ”後病丙愈。

     丙吉在受封時身患疾病,漢宣帝擔心他一病不起,準備派人将博陽侯印信送到他的身邊,讓他能在生前受封。

    太子太傅夏侯勝說:“丙吉這次不會死!我聽說,凡是積有陰德的人,必然能在生前受到回報,并延及子孫。

    如今丙吉尚未得到陛下的報答而病重,這個病不會死。

    ”後丙吉的病丙然痊愈。

     張安世自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辭祿,诏都内别藏張氏無名錢以百萬數。

    安世謹慎周密,每定大政,已決,辄移病出。

    聞有诏令,乃驚,使吏之丞相府問焉。

    自朝廷大臣,莫知其與議也。

    嘗有所薦,其人來謝,安世大恨,以為“舉賢達能,豈有私謝邪!”絕弗複為通。

    有郎功高不調,自言安世,安世應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執事何長短,而自言乎!”絕不許。

    已而郎果遷。

    安世自見父子尊顯,懷不自安,為子延壽求出補吏,上以為北地太守;歲餘,上闵安世年老,複征延壽為左曹、太仆。

     張安世自認為父子都被封侯,權位太盛,便向漢宣帝請求辭去俸祿。

    漢宣帝命大司農所屬都内衙門單獨為張安世收藏這筆無名錢,達到數百萬。

    張安世謹慎周密,每次與皇帝商議大事,決定後,他總是稱病退出。

    等聽到皇帝頒布诏令後,再假裝大吃一驚,派人到丞相府去詢問。

    所以既使是朝廷大臣,無人知道他曾參與此事的決策。

    張安世曾向朝廷舉薦過一個人,此人前來道謝,張安世非常生氣,認為:“為國家舉薦賢能,難道可以私相酬謝嗎!”從此與此人絕交。

    有一位郎官功勞很大,卻沒有調升,自己去求張安世為他說話。

    張安世對他說道:“你的功勞很大,皇上是知道的,作人臣子的,怎麼能自說長短處!”堅決不答應他。

    不久,這位郎官果然升官了。

    張安世見自己父子地位尊顯,内心深感不安,便為兒子張延壽請求出任地方官。

    漢宣帝任命張延壽為北地太守。

    一年多後,漢宣帝憐恤張安世年老,又将張延壽調回朝廷,擔任左曹、太仆。

     [3]夏,四月,丙子,立皇子欽為淮陽王。

    皇太子年十二,通《論語》、《孝經》。

    太傅疏廣謂少傅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今仕宦室二千石,官成名立,如此不去,懼有後悔。

    ”即日,父子俱移病,上疏乞骸鼻。

    上皆許之,加賜黃金二十斤,皇太子贈以五十斤。

    公卿故人設祖道供張東都門外,送者車數百兩。

    道路觀者皆曰:“賢哉二大夫!”或歎息為之下泣。

     [3]夏季,四月丙子(十四日),漢宣帝立皇子劉欽為淮陽王。

    皇太子劉年十二歲,已通曉《論語》、《孝經》。

    太傅疏廣對少傅疏受說:“我聽說‘知道滿足的人不會受辱,知道适可而止的人不會遇到危險。

    ’而今我們作官已到二千石高位,功成名就,這樣再不離去,恐怕将來會後悔。

    ”于是,當天,叔侄二人就一起以身一體患病為理由,上書漢宣帝請求退休。

    漢宣帝批準所請,加賜黃金二十斤,皇太子也贈送黃金五十斤。

    公卿大臣和故人在東都門外設擺酒宴,陳設帷帳,為他們送行,前來相送的人乘坐的車輛達數百輛之多。

    沿途觀看的人都贊道:“兩位大夫真是賢明!”有人甚至為之感歎落淚。

     廣、受歸鄉裡,日令其家賣金共具,請族人、故舊、賓客,與相娛樂。

    或勸廣以其金為子孫頗立産業者,廣曰:“吾豈老悖不念子孫哉!彼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與凡人齊。

    今複增益之以為赢餘,但教子孫怠堕耳。

    賢而多财,則損其志;愚而多财,則益其過。

    且夫富者衆之怨也,吾既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

    又此金者,聖主所以惠養老臣也,故樂與鄉一黨一、宗族共飨其賜,以盡吾餘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悅服。

     疏廣和疏受回到家鄉,每天都命家人變賣黃金,設擺宴席,請族人、舊友、賓客等一起取樂。

    有人勸疏廣用黃金為子孫購置一些産業,疏廣說:“我難道年邁昏庸,不顧子孫嗎!我想到,我家原本就有土地房屋,讓子孫們在上面勤勞耕作,就足夠供他們飲食穿戴,過與普通人同樣的生活。

    如今再要增加産業,使有盈餘,隻會使子孫們懶惰懈怠。

    賢能的人,如果财産太多,就會磨損他們的志氣;愚蠢的人,如果财産太多,就會增加他們的過錯。

    況且富有的人是衆人怨恨的目标,我既然無法教化子孫,就不願增加他們的過錯而産生怨恨。

    再說這些金錢,乃是皇上用來恩養老臣的,所以我願與同鄉、同族的人共享皇上的恩賜,以度過我的餘生,不也很好嗎!”于是族人都心悅誠服。

     [4]颍川太守黃霸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鳏、寡、窮者;然後為條教,置父老、師帥、伍長,班行之于民間,勸以為善防一奸一之意,及務耕桑、節用、殖财、種樹、畜養,去浮一婬一之費。

    其治,米鹽一靡一密,初若煩碎,然霸一精一力能推行之。

    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他陰伏以相參考,聰明識事,吏民不知所出,鹹稱神明,豪厘不敢有所欺。

    一奸一人去入他郡,盜賊日少。

    霸力行教化而後誅罰,務在成就全安長吏。

    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

    霸曰:“許丞廉吏,雖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頗重聽何傷!且善助之,毋失賢者意!”或問其故,霸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一奸一吏因緣,絕簿書,盜财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于民。

    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為亂。

    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

    ”霸以外寬内明,得吏民心,戶口歲增,治為天下第一,征守京兆尹。

    頃之,坐法,連貶秩;有诏複歸颍川為太守,以八百石居。

     [4]颍川太守黃霸命郡内驿站和鄉官一律畜養雞、豬,用以救濟獨身男子、寡一婦和貧窮之人;後來又定立規章制度,設置父老、師帥、伍長,在民間推行,教育百姓行善防惡,務農養蠶,節儉用度,增加财富,種植樹木,飼養家蓄,不要将錢财一浪一費在表面或無益之處。

    黃霸治理地方,既雜且細,開始時似乎繁瑣細碎,黃霸卻能集中力量貫徹推行。

    接見屬下官吏、百姓時,從交談中尋找紅索,詢問其分潛伏的問題以相參考。

    黃霸聰明而能夠認識事情的真相,屬吏及百姓們不知其所以然,都稱贊他如神明一般,不敢有絲毫欺瞞。

    一奸一邪壞人紛紛逃到别的郡,颍川地區盜賊日益減少。

    黃霸對下屬官吏首先進行教育和感化,如有人不遵教化,再對其施以刑罰,力求成就、保全他們。

    許縣縣丞年老耳聾,郡督郵禀告黃霸,打算将其斥逐不用。

    黃霸說:“許縣縣丞是個清廉官吏,雖然年老,但尚能下拜起立,送往迎來,隻不過有些耳聾,又有什麼妨礙!應好好幫助他,不要使賢能的人失望。

    ”有人問他這樣做的原因,他說:“頻繁地變更重要官吏,會增加送舊迎新的費用,一奸一猾官吏也會借機藏匿檔案記載,****财物。

    公私費用耗費過多,全要由百姓們承擔。

    新換的官吏也未必賢能,或許是還不如原來的,就會徒然增加混亂。

    治理的方法,不過是去掉太不稱職的官吏而已。

    ”黃霸外崐表寬厚,内心明察,很得官吏百姓之心,郡内戶口年年增加,政績天下第一,漢宣帝征召他擔任京兆尹。

    不久,因被指控違法,連續受到降級處分。

    後漢宣帝下诏讓他重新回到颍川,以八百石的官秩充任颍川太守。

     四年(己未、前62) 四年(己未,公元前62年) [1]春,正月,诏:“年八十以上,非誣告、殺傷人,他皆勿坐。

    ” [1]春季,正月,漢宣帝頒布诏書說:“年紀在八十以上的人,除犯有誣告、殺人、傷人之罪以外,其他罪一概免予論處。

    ” [2]右扶風尹翁歸卒,家無餘财。

    秋,八月,诏曰:“翁歸廉平鄉正,治民異等。

    其賜翁歸子黃金百斤,以奉祭祀。

    ” [2]右扶風尹翁歸去世,家無餘财。

    秋季,八月,漢宣帝下诏說:“尹翁歸廉潔公正,治理百姓成績優異,賜給尹翁歸之子黃金百斤,作為祭祀之用。

    ” [3]上令有司求高祖功臣子孫失侯者,得槐裡公乘周廣漢等百三十六人,皆賜黃金二十斤,複其家,令奉祭祀,世世勿絕。

     [3]漢宣帝命有關部門查訪漢高祖功臣的子孫中失去侯爵的人,共查出槐裡公乘周廣漢等一百三十六人,一律賜予黃金二十斤,免除其家徭役賦稅,命其負責祖先的祭祀事務,世世不絕。

     [4]丙寅,富平敬侯張安世薨。

     [4]丙寅(十一日),富平侯張安世去世。

     [5]初,扶陽節侯韋賢薨,長子弘有罪系獄,家人矯賢令,以次子大河都尉玄成為後。

    玄成深知其非賢雅意,即陽為病狂,卧便利,妄笑語,昏亂。

    既葬,當襲爵,以狂不應一召。

    大鴻胪奏狀,章下丞相、禦史按驗。

    按事丞相史乃與玄成書曰:“古之辭讓,必有文義可觀,故能垂榮于後。

    今子獨壞容貌,蒙恥辱為狂癡,光曜而不宣,微哉子之所托名也!仆素愚陋,過為丞相執事,願少聞風聲;不然,恐子傷高而仆為小人也。

    ”玄成友人侍郎章亦上疏言:“聖王貴以禮讓為國,宜優養玄成,勿枉其志,使得自安衡門之下。

    ”而丞相、禦史遂以玄成實不病,劾奏之,有诏勿劾,引拜;玄成不得已,受爵。

    帝高其節,以玄成為河南太守。

     5]當初,扶陽節侯韋賢去世後,韋賢的長子韋弘因罪被逮捕下獄,韋家假托韋賢生前有令,以二兒子大河都尉韋玄成作為韋賢的繼承人。

    韋玄成深知這并不是父親的本意,便假裝瘋癫,躺在糞尿之中,胡言亂語,又笑又鬧。

    安葬了韋賢之後,韋玄成應當繼承扶陽侯爵位,但他卻繼續假裝瘋癫,不肯應一召襲爵。

    大鴻胪向漢宣帝奏報此事,漢宣帝命丞相、禦史核驗是否屬實。

    查辦此事的丞相史便寫信給韋玄成說:“古人辭讓爵位的,都著有文章,說明自己的仁義行為,因此才能留芳後世。

    如今你卻隻是毀壞容貌,忍受恥辱而僞裝瘋癫,有如微細的光亮,照不了多遠,你所能得到的名聲是很小的。

    我一向愚昧淺陋,勉強為丞相辦事,希望能稍微聽到外界對你的議論。

    不然的話,恐怕你會因清高而受到傷害,我成了檢舉你的小人。

    ”韋玄成的朋友、一個叫做章的侍郎也上書說:“聖明的君主為國尊崇禮讓行為,應當優待韋玄成,不必違背他的意志,使他得以自安于清貧的生活。

    ”而丞相、禦史則以韋玄成本沒有瘋癫之病為理由彈劾他。

    漢宣帝下诏命不必彈劾,命領他來承襲爵位。

    韋玄成迫不得已,隻得奉命襲爵。

    漢宣帝欣賞他的志節,任命他為河南太守。

     6]車師王烏貴之走烏孫也,烏孫留不遣。

    漢遣使責烏孫,烏孫送烏貴詣阙。

     [6]車師王烏貴逃到烏孫後,烏孫将其收留。

    漢朝派使臣責問烏孫,烏孫将烏貴送往長安。

     [7]初,武帝開河西四郡,隔絕羌與匈奴相通之路,斥逐諸羌,不使居湟中地。

    及帝即位,光祿大夫義渠安國使行諸羌;先零豪言:“願時渡湟水北,逐民所不田處畜牧。

    ”安國以聞。

    後将軍趙充國劾安國奉使不敬。

    是後羌人旁緣前言,抵冒渡湟水,郡縣不能禁。

     [7]當初,漢武帝開辟河西四郡,隔斷了羌人與匈奴聯系的通道,并驅逐羌人各部,不讓他們居住在湟中地區。

    及至漢宣帝即位,派光祿大夫義渠安國巡查羌人各部。

    羌人先零部落首領對義渠安國說:“我們希望能時常北渡湟水,到沒有耕地的地方放牧。

    ”義渠安國表示同意,并奏聞朝廷。

    後将軍趙充國彈劾義渠安國“奉使不敬”,擅作主張。

    此後,羌人以漢使曾經許諾為借口崐,強行渡過湟水,當地郡縣無力禁止。

     既而先零與諸羌種豪二百餘人解仇、交質、盟詛,上聞之,以問趙充國,對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種自有豪,數相攻擊,勢不壹也。

    往三十餘歲西羌反時,亦先解仇合約攻令居,與漢相距,五六年乃定。

    匈奴數誘羌人,欲與之共擊張掖、酒泉地,使羌居之。

    間者匈奴困于西方,疑其更遣使至羌中與相結。

    臣恐羌變未止此,且複結聯他種,宜及未然為之備。

    ”後月餘,羌侯狼何果遣使至匈奴藉兵,欲擊鄯善、敦煌以絕漢道。

    充國以為“狼何勢不能獨造此計,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先零、、乃解仇作約。

    到秋馬肥,變必起矣。

    宜遣使者行邊兵,豫為備敕,視諸羌毋令解仇,以發覺其謀。

    ”于是兩府複白遣義渠安國行視諸羌,分别善惡。

     不久,先零部落與其他各羌族部首領二百餘人解除相互間怨仇,彼此交換人質,共同盟誓。

    漢宣帝聽說後,就此詢問趙充國的看法。

    趙充國說:“羌人之所以容易控制,是因為其部落各自有首領,彼此間多次互相攻擊,勢力不統一。

    三十多年前,西羌背叛朝廷時,也是先解除自身内部的仇怨,然後合力進攻令居,與漢朝對抗,曆時五六年才平定。

    匈奴多次引一誘羌人,企圖與羌人聯合進攻張掖、酒泉地區,讓羌人在那裡居住。

    近年來,匈奴西部地區受到困擾,我懷疑他們又派使者到羌中與羌人部落聯合。

    我恐怕西羌事變并不局限于此,他們還會和其他部族再次聯合,我們應提前做好準備。

    ”一個多月以後,羌人首領、羌侯狼何果然派使者到匈奴去借兵,企圖進攻鄯善、敦煌,隔斷漢朝通往西域的道路。

    趙充國認為:“狼何不可能獨自訂出此計,我懷疑匈奴使者已經到達羌中,先零、、等羌人部落才解除仇恨,訂立盟約。

    一到秋季馬匹肥壯之時,必有事變發生。

    應派出使臣,巡視邊塞防禦情況,預先備好敕令,設法阻止羌人各部落解除仇恨,瓦解他們的聯盟,以揭露他們的陰謀。

    ”于是丞相、禦史再次禀明漢宣帝,派義渠安國巡視羌人各部,區分各部的善惡。

     [8]是時,比年豐稔,谷石五錢。

     [8]這時,因農業連年豐收,一石谷物的價格是五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