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世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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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以達摩步,跟着躍進江水之上,踏波疾行。

     興安堡的船隊系斜江而行,被江水沖至下遊十裡之外,方始靠攏對岸。

     約莫盞茶時分,葉君虎便随着大宛神駒跳上岸來,連忙閃身上馬,沿江邊林中,悄悄地朝船舷之處馳去。

     興安堡人在紅發老怪及假道人率領之下,星夜向山嶺攀去! 這一帶,盡是些原始密林,山高林深,壁石峭嵯,甚是難行。

     葉君虎向四周一打量,遙見一峰、沖天而起,峰頂上一道白光,閃閃生輝。

     假道人一見白光,便對紅發老怪道:“紅發兄,那不是一柱峰麼?你看,有寶鏡指路!” 紅發老怪道:“是呀!他們想必比我們先到!” 葉君虎一聽二人之言,便知興安堡在一柱峰上的行徑,一定是想發現《紫雲寶錄》藏匿之處,但骷髅藏秘圖則在自己懷中,不知他們如何取法? 是以,他緊緊的跟梢而行,往一柱峰潛去! 一柱峰四周峰麓之下,布滿了興安堡暗椿,若仔細留神一下,不難發現除插翅難飛的絕壁之外,無處不被興安堡人把守,顯然地他們是全體出動了! 葉君虎尾随至一柱峰麓,便無法前進了,不得已隻得在山麓找個隐蔽處所,暫時藏了起來。

     二更時分,他悄悄地往峰下潛移! 他蛇行鹭伏,閃躲騰躍,邁過了無數個興安堡峭卡,行至一道深澗! 澗寬數十丈,深不可測,縱然他會虛元蹤波,亦難一次躍過。

     葉君虎向四周略一審視,一縱身,拉住一根千年葛藤,淩空一蕩,直向對面懸壁劃去,待葛藤上抛之時,他猛一松手,便向對面峰腰落去。

     身形落定之處,正是昔日巧獲“千年朱果”的水潭,距峰頂還有一半行程。

     此時,水潭四周已搭起了無數蓬帳,守夜之人,不住地往來梭巡。

     他巧妙地避過水潭守夜人的監視,閃身向峰頂疾走。

     約莫盞茶時分,便攀上了峰頂,峰頂之上,已搭起了一座高台,台上站着一個黑衣人,台中坐着一個骨瘦如柴,遍體膏藥的枯瘦老者,似乎被人用繩索捆着。

     葉君虎仔細一瞧,那黑衣人正是二龍王。

    他疾快隐入樹叢之中,以觀究竟。

     那高台四周,興安堡人持矛如林的守望着,将高台圍得水瀉不通。

     此時,隻聽二龍王沉聲一笑道:“太上老兒,我興安堡将你從黑虎幫中救出,千方百計地瞞過武林各派,你該知恩而報。

    ” 葉君虎聞言大驚正忖道:“太上神君真的未死,那枯瘦老者就是與自己極有關連的太上神君啊!” 他暗思解救之策,但高台百丈之内,都是密密麻麻地興安堡人,如何能從這許多高手之中,将他救走呢? 二龍王問了半天,不見太上神君回話,一氣便坐于旁邊一張軟椅之上,語氣略為緩和地道:“隻要你說出是哪一個島,你便可恢複自由!” 半晌,仍未見他回答。

    假道人在一旁躬身道:“王爺,給他一粒延命之藥,再讓他試試抽筋縮骨之癢,或者可有點效應,亦未可知。

    ” 二龍王擺手道:“不要了,黑虎寨中五年水牢之刑,他都能忍耐過去,何況這抽筋縮骨之癢。

    ” 紅發老怪亦插言道:“在此已經三天,他仿佛忘魂一般,難道他真的記不起那骷髅藏秘圖上所繪的麼?” 二龍王一笑道:“興安堡那一張,你可曾還記得一皿七?” 紅發老怪道:“不但記得,而且還清清楚楚!” 二龍王面色一扳道:“既然如此,他難道就不記得麼?” 紅發老怪碰了一鼻子灰,一也不再吭氣了。

     葉君虎心想二龍王掌握了興安堡,敢情興安魔君真的坐關去了? 二龍王倏地一聲驚哦,指着骷髅灘道:“灘邊紅燈已熄,諒必有别派中人窺探。

    ”但接着他又是一聲朗笑道:“隻怕取之非易,他們是白費力氣了!” 蓦地裡假道人一聲驚呼道:“太上神君又閉上了眼睛!” 二龍王一揮手道:“再給他一粒延命丸,讓他多活十天吧!” 假道人哈哈一笑,便拿着一粒藥丸往他口裡塞去。

     就在此時空中倏地黑影一閃,一支信鴿落于台上。

     二龍王一招手,鴿子便飛到他手中,隻見他在它身上取下一帛白箋,借燈光一看,捏成一個紙團,放于口袋之中,神色凝重地對紅發老怪低咕了幾句。

     隻見紅發老怪閃身走至台下,雙手一拍,幾個背刀壯漢便走了過來。

     紅發老怪向他們吩咐幾句之後,四周興安堡人,立刻緊張起來,俱都蹲着身子,向四下梭巡。

     葉君虎隐于樹叢之中,眼看他們如此做作,不知是何原故,正自猜疑之際,倏聽幾聲清越的梵唱,由峰下傳來。

     梵唱聲起,興安堡人個個面現愕色,如臨大敵。

     須臾,半空中傳來一聲低濁而蒼老的聲音道:“二龍王,速把太上神君獻出!” 二龍王仰天一聲冷笑,假道人及紅發老怪,立刻左右一分,守住兩個要點。

     此時,一個古稀老僧,已掠落峰頂,幾聲梵唱之後,便被興安堡人圍住。

     來人正是古木大師,隻見他掌拂手推,興安堡人如潮湧一般,紛紛向一柱峰下直墜。

     二龍王仰天一陣嘿嘿冷笑道:“你們都給我讓開!” 喝罷,二龍王飛身而下,雙手一抱拳,微一墊步,平平推出一掌。

     掌風起處,端的厲害無比。

     古木大師微自一笑,單手往上一迎,旋步平推,兩道掌力頓時齊湧而出。

     一陣沉雷似地悶響,兩人各退一步,真力一凝,又飛快地推掌相擊。

     假道人身形一墊,飄身而上,手中白拂帚一抖,乘隙朝古木大師灑去。

     丈餘之内,絲絲寒氣由指帚銀絲中向外直迸。

     倏地一聲震天價響,兩股掌力如狂風怒刮。

     古木大師右手一抄,抓住了假道人白拂帚銀絲,抖手一甩,喝聲去罷。

     假道人猶如斷線風筝,身形直往後面飛去。

     二龍王伸手一攔,将假道人接住,喝道:“多事!” 古木大師一聲梵唱,又與二龍王硬拚起來,這兩人倒是旗鼓相當,一時之間軒轾難分。

     葉君虎見場中極為混亂,高台之上隻有紅發老怪看守着,機不可失,是以他連忙閃出密林,向人從中擠去,在這混亂的黑暗之夜,誰也不會防備後面會有偷襲之人。

    葉君虎眼看快要接近高台,連忙雙腳一點,飛身上了高台。

     紅發老怪正自注目古木大師與二龍王的狠命拚鬥,不期葉君虎淩空而下,一運菩提罡氣,以十成功力,奮起一掌,向紅發老怪推去。

     蓦地裡勁風驟起,熱浪翻滾,紅發老怪應變不及,借勢往台下一躍。

     這時,高台之上的燭火,被掌風全部掃熄,四周漆黑一片。

     葉君虎疾快絕倫地以天狼尊者所贈的“阿爾天母”,将那枯瘦老者縛于背上,然後身形一起,直向一柱峰下瀉去。

     燭火一熄,立時人聲大嘩,二龍王猛喝一聲,連劈幾掌,恨聲喝道:“你少林竟敢劫走太上神君!” 古木大師哈哈一笑道:“螳螂在前,誰知黃雀在後,老衲走了。

    ” 說罷,起身向峰下瀉去,其勢若飛。

    二龍王直氣得肺炸,連忙閃身跟了下去。

     紅發老怪與假道人心知太上神君被劫,責任非小,是以命手下疾傳信鴿向各路關卡報警後,亦率衆下峰,緊追不舍。

     葉君虎背着太上神君,直瀉而下,幾路攔阻之人,都被他打落深澗。

     他是由南峰而下,準備渡過黑龍江,往飛雲莊而去。

     甫至峰腰,騰地紅影一閃,面前多了十來個興安堡人,前面站着的正是紅發老怪與假道人。

    葉君虎見前面有人,疾快地折轉向萬仞崖下躍去。

     紅發老怪一驚道:“這人是誰?跳下這萬丈深澗,快去查查看。

    ” 是以那些興安堡人,便紛紛沿峰壁攀下。

     紅發老怪與假道人,亦随即擁身而下,待至澗底,先前之人早已蹤迹全無。

     兩人正自逡巡之際,騰地掠下一道灰影,喝道:“站住!” 假道人連忙抖帚打去,銀芒起處,來人哈哈大笑道:“叛門之徒,又在此處現身!” 假道人聞言大驚,一看來人正是有武當第一劍客之譽的武當一子,連忙一撤招,拔腿就跑。

     武當一子大喝道:“你跑得了麼?” 一閃身,由空疾下,長劍一撩,擋住了假道人的去路。

     紅發老怪嗥叫一聲,連忙推出一掌,朝武當一子打去。

     武當一子一側身,讓過了這淩厲的一擊。

     假道人逃走無益,連忙抖開拂帚,加入戰鬥。

     葉君虎跳下深澗,立刻往前奔去,他因背着太上神君,不願與人過招,怕傷着了背上的太上神君,是以隻是一味地向前疾奔。

     他正奔行之際,倏覺面前紫影一閃,一條嬌小的身形,提着一柄長劍,阻住了他的去路。

     葉君虎尚未看清是誰,那人一聲嬌叱,長劍已溯至面前。

     他連忙身形一讓,斜飄數尺,喝道:“找死!” 說罷,右手猛地一推,打出一道菩提罡氣。

     來人聞聲本就一愣,一看掌風遞出,疾快後撤,剛拿椿站穩,葉君虎晃肩又到,正待舉手劈下,倏聽一聲驚叫道:“你是誰?” 葉君虎疾忙收住勢子,沉聲答道:“在下葉君虎!” 來人哦了一聲,連忙收下長劍,歡叫道:“虎哥哥,原來是你呀!” 葉君虎一聽來人正是獨鳳女的聲音,亦是驚喜道:“鳳妹妹,我們快走,我已把太上神君前輩救出。

    ” 獨鳳女心中一喜,連道:“我去叫師父,我們一起走吧!” 說罷,身形一閃,便向澗内尋去。

     未及數丈,便見武當一子與紅發老怪及假道人打在一起,連忙高呼道:“師父,快走吧!” 紅發老怪聞言,嗥嗥怪笑道:“往哪裡走,快把太上神君留下!” 獨鳳女怒叱道:“找死!” 說罷,抖動玉泉劍,便向紅發老怪刺去。

     假道人一看來了幫手,适才以二敵一,都未占着一點便宜,如今豈能找得到好處,一抽空疾往峰下奔去。

     武當一子哈哈一笑,便讓他逃去! 紅發老怪一看假道人溜走,自己亦不敢久戰,虛幌一招,往後疾退。

     兩賊一逃,武當一子便同獨鳳女疾往澗中奔去。

     獨鳳女來到原處,哪裡還有葉君虎的影子,正自焦急之際,倏然四遇殺聲震天,興安堡人約百餘之衆,一齊擁進了狹窄的深澗。

     窄谷之中,頓時殺聲四起,此時,紅發老怪及假道人陡地又折轉而回。

     武當一子說聲:“鳳兒當心!”一抽長劍,靜待來襲。

     獨鳳女憂心忡忡,一心念着葉君虎,不知他到哪兒去了?焦灼十分地橫劍而立。

     紅發老怪嗥嗥一聲怪笑道:“武當老道,這可不是你武當山,你休要神氣,速把太上神君交出,則萬事甘休,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我們要下毒手了。

    ” 武當一子冷笑一聲道:“這也不是興安堡!” 須臾之間,狹谷中人影憧憧,興安堡人已齊聚谷中,将兩人團團圍住。

     紅發老怪舞動一根樹枝,振起一片綠浪,步步向武當一子逼去。

     武當一子長劍一撩,頓時劍花朵朵,劍風飒然。

     假道人白拂塵一抖,銀光暴閃地便向獨鳳女灑去。

     刹那之間,狹谷中便展開了一場生死的搏鬥。

     激戰之中,興安堡人無不抽冷子朝兩人夾攻。

     他師徒二人前後受敵,亦是險象百出,驚險十分。

     武當一子一聲大喝,接着施出武當劍,刹時隻見怪光如幕,寒風飒飒。

     倏然“咔嚓”一聲,紅發老怪手中樹枝便被削去一截,武當一子迅捷地反把一抄,他手中剩的半截樹枝頓時脫手飛出。

     紅發老怪本是老奸巨滑,一看無兵刃可拒,連忙摸出一把白狼毒煙,單手一揚,應勢打出,白煙一起,在他十指尖風之下,朝武當一子疾湧。

     紅發老怪趁白煙起時,疾往後退,順手在堡人手中取過一枝鋼矛,上溯下挑,又與武當一子打鬥起來。

     假道人想不到獨鳳女輕功竟比武當一子還快,甫過幾招,白拂帚便被玉泉劍削去一截,因之威勢大減。

     幾招之後,獨鳳女運用絕妙的輕功之術,倏前倏後,使他應付困難,險些傷在玉泉劍之下。

    假道人心中一思忖,連忙向後疾退,但他身後卻圍着數層堡衆,退路受阻。

     獨鳳女随即飄身而上,長劍一起,向他白拂帚削去,白拂帚被劍勢一擊,頓往上飄。

    接着她長劍一卷,一股疾旋扭勁,硬生生地将他白拂帚卷了過來。

     假道人兩手一空,面上神色大變,獨鳳女手起一劍,疾快若風地向他左肩上削去。

    寒芒一浸,血花暴漲,假道人一聲慘叫,一條左臂便從肩上甩落。

     獨鳳女正待一劍結束他的性命,倏而他背後閃出幾個壯漢,鋼矛直搠亂搗地将獨鳳女攔住。

     一聲嬌叱,她威風八面地殺人興安堡人群中。

     一時慘叫疊起,她有若虎入羊群之勢,興安堡人紛紛後退。

     蓦地,半壁之上,希聿聿一聲馬嘶。

     武當一子将紅發老怪逼得步步後退,聞聲仰頭一看,隻見葉君虎雄坐馬上,此時,獨鳳女也已春見,連忙閃至武當一子身側道:“師父,我們走吧!” 武當一子點頭應可,獨鳳女劍靴猛地一點,紫影閃動中,身形已淩空拔起,一扭身躍上峰壁,幾個翻騰,便達半壁之上。

     武當一子長劍猛撤,身形跟着而起,轉眼間也到達半壁。

     下面興安堡人眼睜睜地看别人從容自去,徒呼奈何。

     紅發老怪正欲追去,但心中一嘀咕,眼前這三個狠頭,焉能取得勝算,無可奈何地挾着受傷的假道人,率衆出了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