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銀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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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犯聞言,如獲大赦地由側門向火牢之外閃騰,剛出牢門,便遇着百十個黑虎幫衆攔住去路,立時又被趕了回來。

     葉君虎與窯主對拆了幾招,軒轾難分,心想:久戰無益,還是先設法突出這火牢吧。

    于是他左手迅捷地掏出一把天星銀針,一運菩提罡氣,極快地向死囚之窯主人面門打去。

     銀光倏閃,死囚之窯主人一見滿天銀光,知這暗器十分霸道,是以身形一飄,手中破紙扇猛地一掃,沙沙之聲,盡把天星銀針震落。

     就在他搖扇拂風之際,葉君虎一展達摩步晃身出牢,剛至牢門,隻見一排刀陣都是黑虎幫衆。

     葉君虎立時大喝一聲,一運屠龍刀,化作縷縷紅芒,向前疾卷。

     他這向前一撞,那些囚犯立刻也緊跟而出,個個鐵鍊亂舞,向那些黑虎幫人掃去。

     葉君虎一馬當先,屠龍刀振起一片寒濤,使那些黑虎幫衆閃躲不及,頓時一片慘号,亂成一片。

     死囚之窯主人亦閃身而出,見葉君虎猶如猛虎下山,在人群中亂沖亂殺,因人數衆多,自己反而礙腳,無法施展,是以一聲大喝道:“你們快退!” 話聲甫落,那些黑虎幫衆如奉綸旨,立即向後暴退。

     葉君虎一看他們紛紛退去,隻剩下個死囚之窯主人,哈哈笑道:“你是不想活了麼?” 死囚之窯主人直氣得金瞳外暴,臉上橫肉不住亂顫,蓦然一聲暴喝,手中破紙扇一起,便向葉君虎猛砸。

     葉君虎一飄身,振力迎了上去,同時那些囚犯,也各舞鐵鍊向死囚之窯主人拚命猛攻。

     他們因吃了他不少苦頭,恨不得将他生吃下去,是以個個拚命,人人搶先,一時之間,竟把死囚之窯主人逼得團團亂轉,怪嚎不已。

     那遠站的黑虎幫人,一看窯主被那些囚犯制住,是以各掄兵刃大步向前,準備加以助他一臂之力,葉君虎連忙一振屠龍刀,怒喝道:“誰敢上來!” 他喝聲如雷,那些黑虎幫人都知他不是易與之輩,誰敢再越雷池一步,于是便又退了回去。

     此時,死囚之窯主人深感衆寡不敵,而且這些囚犯都是個個拚命,心想:先擺脫這些亡命之徒再說,于是一聲大喝,拔腿就閃,淩空幾個竄躍,早閃至一座狹谷之口。

     衆囚犯見他走脫,一聲怒喝,齊向谷口追去。

     那些黑虎幫人見窯主向外遁去,恐怕有失,立刻後趕去,未及五丈,葉君虎又是一聲大喝道:“你們都給我回去。

    ” 黑虎幫衆一見煞神阻路,相互一觑,立即向後退去。

     葉君虎身形一起,立展達摩步,向死囚之窯主人猛追而去。

     甫至窄谷之口,倏見一個道人将衆犯人攔住,心中不由一愕,腳步一加勁,便閃至道人之前,一看正是武當一子,連忙施禮道:“前輩,是你呀!” 武當一子側目一瞧,欣然道:“孩子,鳳兒到處找你去啦,受傷沒有?” 葉君虎道:“鳳妹往哪邊去了?” 武當一子用手一指道:“在那。

    ” 葉君虎扭頭一看,果見一條紫影,在梢頭上閃耀,于是便對武當一子道:“前輩,這些都是受害之人,放了他們吧!” 武當一子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我正想打聽一位武林前輩是否在他們行列之中。

    ” 葉君虎猛然一怔道:“那位武林前輩是誰?” 武當一子道:“太上神君。

    ” 葉君虎迫不及待地道:“太上神君被骷髅叟解往瘟疫谷去了!” 武當一子略一思忖,便對葉君虎道:“你快追鳳兒,我去瘟疫谷一趟!” 說罷,身形一動,迳自而去! 葉君虎見他走後,便對衆囚犯道:“你們趕快走吧!” 說罷,便向獨鳳女所遁之處奔去。

     他身法極快,約莫盞茶時分,便聞林中一片厮殺之聲,連忙閃身入内,一看獨鳳女與死囚之窯主人正打得難分難解,漸漸地獨鳳女已守多攻少了。

     葉君虎左手扣了把天星銀針,右手握着鋒利無比的屠龍刀,一聲喝叫便躍身加入打鬥。

     獨鳳女眼看虎哥哥無恙而來,不由芳心大喜,立時精神百倍,手中長劍一起,施出武當麒麟劍法,向死囚之窯主人猛攻。

     死囚之窯主人一看葉君虎又加入了戰鬥,心知今天是難逃公道了,是以一聲大喝,雙腳猛點,那胖大身軀淩空而起。

     甫行兩丈之際,隻聞一聲清嘯,眼前藍影一閃,接着銀光疾瀉,半空絲絲破空之聲,疾射而來。

     他身懸空際,哪經得起如此一擊,“哎唷”一聲慘叫,那胖大的身軀,着着實實地摔在地上。

     獨鳳女猛一晃肩,長劍一掄一閃,血泉疾噴而出,那死囚之窯主人的一顆頭顱,立時滾在兩丈之外。

     葉君虎身形落地,愕然道:“鳳妹妹,你怎地把他殺了?” 獨鳳女詫然道:“難道他不該殺麼?” 葉君虎道:“并非他不該殺,而是我正要問他去‘瘟疫谷’之路咧!黑虎幫主已将太上神君解到那裡去了。

    ” 獨鳳女異常驚訝道:“真的?那我們趕快去救他老人家。

    ” 葉君虎略一沉思道:“不!你還是先回飛雲莊吧!” 獨鳳女小嘴一翹,立刻閃身上樹,向東如飛而去。

     葉君虎連忙跟在後面,約莫半個時辰,不見了獨鳳女的影子,不由暗自忖道:“想必她已回飛雲莊去了。

    ” 是以,葉君虎頭也不回地沿黑龍江直下,遍訪瘟疫谷所在之地。

     春寒料峭,日薄崦嵫,卷卷烏雲由天際滑了下來。

     蓦地,天角劃起一道閃光,聲聲低沉的春雷,輕輕地傳入葉君虎的耳鼓。

     他騰身于萬頃密林之上,向瘟疫谷電攢疾行。

     刹時,疾雨灑來,他身軀立沉,往林中閃去,這林中枝桠交錯,樹幹縱橫。

     狂風襲至,樹枝被刮得漫天飛舞。

     遠遠地傳來隆隆之聲,大有山搖地動之勢,其聲越來越響,不久,但見黃浪翻動,千百隻餓狼,蜂湧而至。

     葉君虎心下一驚,單腳一點,騰上樹梢,低頭一看,腳下一片狼頭,嗥聲震耳。

     他連忙向東疾走,狼群尾追不舍,暗黑之夜方向難辨,約行二裡,依是狼聲嗥嗥,地搖山動。

     這餓狼之陣的确厲害,幾聲尖叫,挾在狼嗥與雷鳴之中,萬分刺耳。

     就在此時,蓦見一個灰衣之人,跨在一頭巨狼背上,搖着一柄紅色折扇,逍遙已極。

     葉君虎仔細一看,心底一寒,那灰衣之人正是冷面公子。

    不由暗忖道:“這冷面公子怎地又出現在這瘟疫谷附近,難道他們都來了麼?” 思忖間,幾聲尖銳胡哨之聲,将狼群喚至西邊而去。

     狼群一走,葉君虎方始籲了口氣,落下身來,向四周打量,總想找出一點端倪,以便直踩瘟疫谷。

     他在林中折騰一宵,并未發現瘟疫谷在何處! 天剛曉,倏見一條黑影由林中穿出,行動疾快! 葉君虎隐于暗處,見那人走至自己停身之處,不敢怠慢,身形一閃,疾快絕倫地往前一攔,雙手一拂,施出金剛擒拿手,右腕一抄,便扣住了那黑衣之人。

     事出倉促,那黑衣人無法應變,正想開口大叫,被葉君虎勁加一成,隻疼得他渾身直顫,抖索不已。

     葉君虎亢聲問道:“瘟疫谷在何處?” 黑衣人哀告道:“冷爺,往西三裡就是!” 這人将葉君虎當成了冷面公子,他也不以為忏,問明路徑後,一丢手,喝聲去罷,那黑衣人往前一仆,拔腿就跑。

     一聲胡哨,應谷而起,四周響應不絕。

     葉君虎恍然悟道:“此地離奇峰谷一定很近,所以那人把自己認成冷面公子。

    ”他不敢久留,立即朝西飛奔,找尋瘟疫絕谷之口。

     果然三裡之遙,有一狹窄谷口,谷前植滿整齊的矮松,排列有序,仿佛有人修剪過,這片矮松将谷口封住,以緻顯得更形隐秘。

     陣陣白茫茫的氤氲之氣,在矮林之後,冉冉升起。

     葉君虎見谷口無人,便閃身朝矮松林内攢去,約莫個把時辰,他倏覺事有蹊跷,憑自己腳程,恁久時間如何還未走出矮林。

     他立刻緩下身來,乍看所立地,竟是原來進林之處,不由心中大奇。

     正自納悶之際,倏的幾聲冷笑,由林外傳來。

     葉君虎遁聲望去,怪笑之人正是紅發老怪與冷面公子。

     葉君虎勃然大怒,往林外沖去,殊不知一棵奇大松幹擋在身前。

     冷面公子笑對紅發老怪道:“趁這小子迷惑于松陣之際,放把火将他燒掉算了。

    ” 紅發老怪拊掌道:“妙極了,瘟疫谷瘴霧之氣彌漫四周,如不放火燒燒,怎好進去。

    ” 冷面公子連忙打着火熠子,找了把幹草燃着之後順手一扔,丢進矮松林内。

     松木本易着火,刹時烈焰騰空,漫天火勢沖天而起,兩人站在林外拍手大笑。

     葉君虎迷途于松陣之中,眼看火起,拔身就退。

     殊不知,樹木系按五行之數巧配植成,跑了一陣,又回到原處,差點燒着了衣服。

     一時,急得他滿頭大汗! 谷口松林火勢一起,谷内之人紛紛閃出,個個手持兵刃,将谷口圍住。

     這時,那紅發老怪及冷面公子,亦不知躲到何處? 葉君虎正危急之際,蓦地一聲梵唱,悠遠傳來,其聲未落,淩空一道灰影,疾閃而至。

     他尚未看清是誰,隻覺身形懸空,耳邊風響,雙腳已踏實,但那灰影卻早已不知去向了。

     葉君虎連忙凝神提氣,舉目四看,所見之處,正是瘟疫谷之頂,遠望谷底,但見白茫茫霧騰騰,深不可測! 他在山頂休息片刻,想起了紅發老怪與冷面公子的放火之恨,氣得直咬鋼牙。

     時近午夜,谷底傳來一更鼓響,他閃身朝谷底瀉去。

     他深知谷内步步險機,不敢大意。

     片刻,但聞惡犬狂吠,使人不敢稍越雷池。

     他連忙躍上一探較高樹葉,向内一瞧,但見一座莊院,墨瓦白垣,莊院中股股怪味往外直散,他連忙服些三清散。

     葉君虎将四周形勢打量一番後,身形一點,拔空而起,刹時閃至垣邊,一長身上了垣頭,往裡一看,園中盡植花木,此時正百花齊放,芳香撲鼻。

     那花葉之中,數籠蜂蟲,雖然時至午夜,仍是嗡嗡不絕,四處采花。

     須臾,倏飛來數隻蜂兒,葉君虎仰頭一看,不覺大疑,這哪是普通的蜜蜂,長約三寸,身形奇大,看來與天山馬蜂相似,必定奇毒無比。

     他連忙閃下垣頭,沿垣邊疾走,未及百丈,但見一座大殿,燈火輝煌。

     葉君虎幾個縱躍,人如輕燕般,便朝大殿閃去,疾快地隐人暗處,往裡一瞧,不覺大吃一驚。

     大殿之中,一片陰森鬼氣,幾枝燭火猶如鬼火一般,随風搖曳。

     陰陽書生及黑頭太歲兩人,并肩坐于東首一張長凳之上,面無人色,臉上俱都布滿愁容。

     殿旁都站着些執刀壯漢,個個猶如泥塑木雕。

     殿後一排黑色木樞,木樞之旁各立着一個提刀的麻衣怪漢,滿臉殺機密布。

     北邊捆着兩個人,葉君虎仔細一瞅,不由暗自叫奇,原來這兩個被捆之人,正是紅發老怪與冷面公子。

     大殿之中站着一個黑衣童子,手上拿着一本簿子,木然呆立。

     居中一個平台,台上坐着三個老者,中間一位正是骷髅叟,他旁邊坐着一個獨臂鐵鈎之人,一臉兇氣,雙目愣閃,一種奪魂懾魄之情,使人不寒而顫。

     蓦然間,倏聞一聲吆喝道:“黑虎幫審判奸細!” 喝聲甫罷,接着金鑼三響! 正在此時,一個黑衣人行色匆匆地走至骷髅叟之側,嘀咕了幾句,他倏然臉色陡變,随即起身嚴肅地道:“瘟疫谷未了之事,暫由刑法執事‘鐵鈎獨龍’掌理。

    ”說罷,便迳自離去。

     鐵鈎獨龍送走骷髅叟後,連忙返回原位,用手一指紅發老怪道:“你二人夜探瘟疫谷該受何刑?” 紅發老怪老奸巨滑,聞言哈哈一笑道:“‘毒龍令’你可曾認得?” 鐵鈎獨龍聞言一愣,心中暗忖道:“潭主在二十年前就派有卧底之人在各幫之中,以‘毒龍令’為記,看來此人不假!” 忖罷,一聲怪笑道:“出示‘毒龍令’給老夫瞧瞧!” 紅發老怪奸笑道:“我等被捆得如此之緊,怎能取給你看。

    ” 鐵鈎獨龍揮手命令解索,繩索解開後,紅發老怪與冷面公子緩步朝平台走去。

     在他們距平台約五尺之處,鐵鈎獨龍倏覺有些不對,大喝一聲道:“站住,趕快出示‘毒龍令’。

    ” 紅發老怪嘿嘿怪笑道:“‘毒龍令’豈可輕易示人,你難道忘了潭主重誓之約?” 話聲甫畢,便和冷面公子勁力一聚,四掌齊推,猛地卷起四道奇勁掌風。

     掌風起時,他們身形同時拔起,單手一搭,便朝梁上攀去,快速絕倫,使殿中之人均無法應變。

     這時,大殿之中火燭齊熄,一片漆黑。

     鐵鈎獨龍暗叫上當,随即身形沖夫而起,洞穿房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