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煙花輕塵鬧市井 倩影重彩鑄紅樓

關燈
不好說了。

    ” 曹寅道:“你拿他怎樣?” 韋小寶道:“你放心,我大人大量,不會與小孩子一般見識。

    不過……” 曹寅道:“不過甚麼?” 韋小寶道:“不過,我這個小流氓小無賴,要收個弟子,将他弄成一個‘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的古今往來、辟地開天的第一淫人!叫你們曹家好好地名揚後世!哈哈!……” (庸按:數十年之後,文學巨匠曹雪芹,在他的巨著《紅樓夢》中,塑造了開天辟地第一個文學形象賈寶玉,裡面便給賈寶玉下了這樣一個評語:“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

    竟與不學無術的韋小寶的話一字不差。

    不知何故?)(又按:據有的紅學家考證,賈寶王其實是曹雪芹自已的影子,但不知曹雪芹的描繪賈寶玉,與他在揚州的這段曆險有沒有甚麼關系?因沒有考證,隻得立此存照,留待有志者研究)曹寅沉聲道:“如此說來,韋爵爺将尊夫人失蹤這段公案,硬栽在卑職身上了?” 韋小寶道:“假雙兒已死,真雙兒不見,我不求助曹大人,又有甚麼法兒?” 曹寅忽然目露兇光,逼前一步,道:“看來我們之間的恩怨,已是無法化解了?” 韋小寶心裡發毛,強自鎮定,喝道:“動武麼?你敢殺了我!” 曹寅的心裡,确實有殺他的想法,但給韋小寶一語道破,反而停滞不前。

     曹寅忖道:“殺了這個小流氓,便如殺了一隻狗一般,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雪兒還在他的手上,再者他是公爵,殺了他于朝廷也沒法交代。

    這小流氓又極有人緣,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幫他的也是不少,殺他容易,隻怕日後如冤魂纏身……” 然而也不能輕易放了他! 曹寅口中喝道:“我與你去金銮殿上面見皇上,評評這個理兒!” 話随聲到,一掌探出,疾如閃電。

    伸手便鎖拿韋小寶的胸前大穴。

     韋小寶已是着意提防,笑道:“殺人滅口麼?隻怕不這般容易罷?” 身形動處,“神行百變”已然施展。

     雖說毫無内功根基,隻是形似而不是神似,然而那步伐的靈活、輕快,迅急,縱然是一流高手,一下子也是難以抓住。

     曹寅眼看得手,卻被韋小寶自手下堪堪躲過,不由得暗叫“可惜”。

     但他臨敵經驗甚豐,未等招數使老,左手反抓,右腳踢出。

     然而剛到分際,韋小寶仗着“神行百變”的靈快,又是一閃而過。

     韋小寶仗着“神行百變”,竟然與曹寅周旋了七八個回合。

     其實并不是韋小寶的“神行百變”有大多的奧秘,原因大半倒是在曹寅自己身上。

     與“韋爵爺”動手,曹寅心中先自存了極大的顧忌,是以本身的武功,十成中發揮不了六成。

    加上“神行百變”出自江湖名門鐵劍門,确也有它的獨到之處,急切間卻也無法取勝。

     曹寅暴躁起來,心道:“既是與這小流氓破了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斃了他也就是了。

    隻是手腳幹淨一些,人不知鬼不覺,便是對頭找上門來,老子給他個一問三不知。

    抵死不認帳!” 殺心一動,手下再不留情。

     曹寅的“大成掌”,已有六七成的火候,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達到了二流境地,與玄貞道長、錢老本他們并駕齊驅。

     動了真功夫,從未認真學過一天武功的韋小寶,哪裡是曹寅的對手? 僅僅隻過了三招,韋小寶險象環生! 曹寅的掌緣虎虎生風,雖未擊中,但也掃得韋小寶面頰生疼。

     更令韋小寶害怕的,是曹寅的眼睛! 房子裡一盞油燈,半明半暗。

    映現得曹寅的目光如野狼一般,暴出騰騰殺氣。

     韋小寶大駭,道:“辣塊媽媽不開花,曹大花臉目無長上,要犯上作亂啦!” 曹寅嘿嘿冷笑,道:“憑你也算長上麼?” 一招“秋風落葉”,用了他修習數十年的十成功力,擊向韋小寶的頂門。

     房子狹小,被曹寅的掌風籠罩得嚴嚴實實。

    其時韋小寶已被曹寅的招數逼在牆腳,容身之空也沒有,更無騰挪餘地了。

     韋小寶暗暗叫苦:“他奶奶的,小白龍韋小寶今日要歸位!” 曹寅冷笑道:“韋爵爺,你可記牢了,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 曹寅痛下殺手,卻聽得韋小寶高聲叫道:“别動手,老子投降,老子投降。

    ” 曹寅道:“哼哼,可惜晚了!” 依然是那招“秋風落葉”,帶着飒飒掌風,向韋小寶的頭頂拍落。

    韋小寶躲無可躲,抱了頭叫了一聲“唉呀媽啊”,再無聲息。

     曹寅恨聲道:“看你這小流氓還能胡說八道、胡作非為麼?” 眼看韋小寶難逃一劫,豈知一掌下去,韋小寶竟沒了蹤影。

     曹寅一怔,卻聽得韋小寶在裡面床上笑道:“老子就是愛胡說八道啊,愛胡作非為啊,曹大花臉,你管得着老子麼?” 曹寅大惑不解:“在這方寸之地,我的一招‘秋風落葉’封閉了他所有的逃路,他怎麼逃出了圈外?這小流氓難道會隐身術麼?” 曹寅修習的“大成掌”,雖說在江湖并不是甚麼聞名遐迩的武功,卻是一招一式之中,處處不失為名門正派中道:“無恥小賊,還逃麼?” 韋小寶毫不躲閃,惟妙惟肖地學着曹寅的腔調,嘻嘻笑道:“無恥小賊,還逃麼?” 說着,一隻手舉起了曹雪芹,一隻手将匕着抵在曹雪芹的後心。

     曹寅的手掌眼看便要擊落,這時硬生生地将内力收回,将手掌懸在半空,強自鎮定,喝道:“你,你将他怎麼樣了?” 韋小寶笑道:“沒怎麼樣啊,不過老子知道自己武功太過差勁,不是你曹大人曹大花臉的對手,隻得不要臉皮,弄了點兒不按君臣的藥,給你這個心尖疙瘩肉的命根子孫子吃了。

    ” 屋中這等變故,曹雪芹又是被人舉在半空,卻如酣睡一般地動也不動。

     曹寅一見之下,不由得大為驚恐,道:“你,你給他服了甚麼藥?” 韋小寶道:“曹大人望安。

    這藥的毒性呢,其實是不大的,隻不過那解藥煉制起來太過繁雜,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煉制不出來。

    ” 其實甚麼毒藥、解藥,都是韋小寶随口杜撰的。

     曹雪芹家教甚嚴。

     他曾經因為讨吃丫鬟、使女唇上的胭脂膏子,受到家法的無情責罰,這回被韋小寶将他與一個陌生女子塞在一個被窩,聽得爺爺來了之後,哪裡還敢出來?将頭使勁兒地朝被窩裡縮去。

     韋小寶将“雙兒”的屍身放回床上的時候,已知道一場打鬥在所難免,便預先埋下了伏筆,趁機将蒙汗藥撒在了曹雪芹的嘴裡。

     曹寅咬牙切齒,一把便搶曹雪芹。

     韋小寶将匕首一揚,道:“我的這把匕首可是削鐵如泥啊,隻要三刀二刀、十刀八刀,便能将一個生龍活虎的小孩子削成一根‘人棍,。

    曹大人,你要不要在你的命根子孫兒身上試一試啊?” 曹寅道:“甚麼‘人棍’?” 韋小寶拿匕首在曹雪芹的身上比劃着,笑道:“你看,将他的兩隻胳膊削去了,再将他的兩條腿削去了,還有甚麼耳朵啊、鼻子啊,凡是身上多出來的零碎,都削了它去,不就變成一根人棍了麼?” 曹寅驚道:“不,不……” 韋小寶道:“‘不’甚麼?不對麼?嗅,是了,最後啊,再将他傳宗接代的那玩意兒也削了去,就對了。

    成了貨真價實、有假包換的人棍了。

    ” 曹寅的愛孫在敵人掌握之中,空有一身武功,卻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