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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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卦上看,還看不明白,去也行,不去也行。

    ”翠翠說:“這是什麼話!到底去好還是不去好?”我說:“去哪兒呀?”翠翠說:“你知道不知道,俊德的女兒回來了,裹絡着幾個人去省城,小芹想去,我也想去。

    ”我說:“小芹可以去,你去不成。

    ”翠翠說:“為啥?”我說:“陳星不會讓你去。

    ”翠翠竟火了,說:“引生你就是給我造謠!他陳星是陳星,我翠翠是翠翠,你明白不?先前威脅敲詐陳星,現在又說這話,你是啥意思?”她來了脾氣,我也懶得理她,說:“那你們算吧。

    ”拿起了中星他爹的那個紙本本翻着看。

     紙本本上比我以前翻看時多記載了十多頁,其中一頁上寫着“三十九頁‘占谒見及乞物’大驗案:此卦乃15日早所占。

    欲知16日去縣文化館事。

    我因病情加重,買藥已花去400元。

    當繼續花。

    心想去縣文化館找畫家高世千畫張馬賣錢看病,才有三十九頁之卦占。

    大驗!奇驗!特驗!以前我曾向高世千要過畫,一次成功,兩次未成功。

    高的老婆瞧不起我,到他家熱諷冷嘲,不讓坐也不倒茶。

    可恨的是還用笤帚掃地,以示趕我。

    高世千待我還好。

    我以前給他算過卦。

    中星現在當了團長,他老婆不至于還不理睬吧。

    即便不理睬,高世千會給我畫的。

    高世千往常不上班,多在家。

    而16日他無意到文化館,其剛進内,門衛尚未看見。

    我向内問人,一人說根本不來。

    又向内問之,一人說好像來了。

    我到二道院,兩人就遇見。

    大喜過望,真天助也。

    後在無人處說明想叫畫張馬賣之看病。

    意料中又意外地慨然答應,且說畫三馬四尺宣。

    我高興無比。

    二人言明17日下午去他家取畫,我便去袁老青家住之。

    17日在袁家吃過早飯,走到縣林業局門口時遇到西山灣韓兆林。

    求我預測,随到牆根詳測之,送我三元錢。

    錢是少,但天下了大雨,韓給了把傘,又去小巷吃過湯面。

    下午去高世千家,大雨不止,在剛下雨時就憂心萬分,若高之老婆因雨不出門,如何是好?!帶着極為憂愁之心到高家,高之老婆不在家,謝天謝地。

    高世千早将四尺宣三馬畫成,貼在牆上。

    我真高興,知心知己的高世千!高世千還說:你培養了中星這個人才,上天會增加你的壽命的。

    又說了有貴人(指他)保你,病絕對能好之話,百般勸慰于我。

    高世千可算得上義氣乾坤之文人英雄了,夏榮再補于此!天已漸亮了,我之病或許可好?!” 我看着記文,再沒留意中星他爹還和翠翠說了些什麼,反正是翠翠一直陰沉個臉,後來就走了。

    中星他爹說:“這娃不中人勸!”把紙本本收了回去。

    我說:“她不給你一文錢,給她算什麼呀!”中星他爹卻問我:“秦安過生日去了多少人?”我說:“都去了。

    ”中星他爹又問:“君亭去了沒有?”我說:“去了。

    ”中星他爹還問:“收了多少錢?”我說了錢數,他說:“這麼多!那咋花呀?!”我說:“行情上禮都是換的,你從不給别人行情上禮,你過生日也就沒人來。

    ”他說:“誰家我沒去看過莊基?!”中星他爹不高興起來了,低頭熬他的中藥,不再理我。

    我就說:“你前日去縣城了?”他還是不理我。

    我說:“見到我中星哥了?不知劇團裡戲排好了沒有?”他便擡頭看我,說:“得了病就得花錢,以病斂财病能好嗎?他秦安給村裡做過幾件好事算什麼,我培養了你中星哥那是對咱全縣有功!”我趕緊說:“是這樣!”他高興了,說:“戲快排好了,有一個照片你看不?”領我進了堂屋。

    堂屋中堂上放着一張照片,照片小,是劇團彩排留影,我看見了照片中有白雪。

    我一看見白雪就笑。

    中星他爹說:“你瞧中星在前排中間坐着,他那件西服是五百元買的,一件衣服麼,咋那麼貴!”白雪在所有的演員中最漂亮。

    我給她笑,她也在笑,她的左腮上應該笑起來有一個酒窩,但看不出來。

     中星的爹聞見了什麼,急跑了出去,在院子裡罵我,說藥熬幹了。

    我趁機把照片揣在了懷裡。

    我就是那樣偷走了照片的。

    這張照片現在還放在我家炕頭前。

    我每每看着照片,都盼望白雪能從照片上走下來。

    但是,她總是在那一堆演員中活活地動,卻始終沒有走下來。

    我上中學的時候讀過一篇課文,說一個人買了一張仙女畫,他每次出了門,仙女就從畫中走下來給他洗衣服,掃地做飯。

    所以,我一回到家,便直奔廚房,但廚房裡冰鍋冷竈。

    這不怪白雪,白雪演戲,是藝術家,白雪怎麼能幹洗衣做飯這一檔子事呢?我焦急地等待着夏中星通知去巡回演出的事,過了一天又是一天,通知還不見來,而我什麼都準備好了,還找着上善學會了一段戲。

    上善是樂于助人的,可他并不會幾段唱詞,就教我《背娃進府》中的一段說詞。

     這一段說詞太适合我了,我把它背誦得滾瓜爛熟,不信我給你說說:哎,人家娃叫,人家娃大頭小頭的個叫,背的格頭往包谷地裡跑哩——你尋牛哩,還是撞杆哩?紅蘿蔔纓子換炸彈——着了一個滿天飛;屎巴牛掉在尿壺裡——生裝你的醋泡酸梅子;屎巴牛落在秤杆上——受罪哩,你當高鹞子觀星哩;屎巴牛鑽竹竿——受罪哩,你當過節哩;長蟲把頭割了——死淋蟲一個;長蟲纏在辘辘把上——把不纏你,你還纏把哩;哈巴狗立在供桌上——你和爺爺鬥起嘴來了;廟後邊的南瓜——你還想給爺爺結蛋蛋哩;你是裝下的不像,磨下的不亮,升子丢在地裡——八棱子沒相;鍋刷子寫字——筆畫太壯;耙刺睡覺——屁股朝上;打你兩個五分——你碔×嘴胡犟;朝屁股上蹬上一腳——稀屎拉了一炕;吃的冷馍,睡的冷炕,點的琉璃燈,你還嫌不亮;你是羊皮一張搭在闆凳上,生裝的四腿沒毛,死狗一條,爬下不跑,尾巴也不搖——你是個啥玩意;你真是鬼頭肉,毛蓋兒長在後頭,見了你爹,你叫舅舅;花盆裡栽娃,墳地沒人看——你還當你務人哩;你是吃的石灰,唱的靛花——放你娘的月蘭屁;把你爹死了——放你娘的寡婦屁;屎巴牛落在糞堆上了——生裝你的夯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