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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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主任的時候那能用多少電,現在誰家沒個電扇電視的?明日我就去縣上采購新的變壓器呀!”夏天義說:“我給你說話,你總是跟我頂嘴!” 院子裡,夏天禮還在喂他的豬,他拿手壓壓豬的脊梁,試膘的厚薄,豬的脊梁仍然像個刀刃子。

    翠翠過來說:“爺,我二爺和我君亭伯又吵哩,你不去擋擋?”夏天禮說:“那不是人吵哩,是兩個肝吵哩,我廈屋櫃上有大黃丸,給他們拿去吃吃。

    ”翠翠把大黃丸還沒拿來,堂屋門哐啷響,一片子光跌在院裡,夏天義走出來了。

    家富和雷慶給夏天義說好話,越說夏天義的脖子越硬,拉也拉不住,把披在肩上的褂子拉下來了。

    梅花拿了褂子追到院門外,夏天義還是沒留住。

    夏天禮進了堂屋說:“你兩個虛火就恁大?!”君亭說:“在他眼裡,啥事都是我們管得不好!我到底是村幹部呢還隻是他的侄子,倚老賣老!”夏天禮就不再言語,把桌上吃光了菜的一個碟子取了往櫃台上放,說:“我說不要喝多了不要喝多了,火氣大,天又熱,喝的啥酒哩!”君亭卻說:“喝酒喝酒!雷慶你還有酒沒?沒了我回去拿幾瓶來!”雷慶又取了一瓶新酒,君亭拿牙咬瓶蓋,咬不開,瓶子口塞到門闩環裡一按,呼地瓶蓋就蹦了。

     夏天義在院門外聽見君亭又嚷嚷着還要喝酒,越發生了氣,路過夏天智的老宅院也沒停,一腳高一腳低往蠍子尾去。

    幾條巷子都一哇黑,許多人在罵這電是怎麼啦,說斷電就斷電啦?電扇轉不了,熱得在屋呆不住,拉了席到打麥場上睡,就有人朝一戶院裡喊:“劉叔,劉叔,到打麥場去呀不?”回應說:“不去啦。

    ”那人說:“熱成啥啦不出門,在家扒灰呀?”回應說:“扒灰也是黑灰!”嘩的燈又亮了。

    燈一亮,夏天義就閃到牆根,他不願意讓别人看見了他,問起他為什麼電總不正常。

    但站在牆根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村幹部了還怕人責問嗎?又大着步子往前走。

    巷子裡又沒了人,夏天義走着走着又怨恨起了君亭:工作沒做好,還聽不進意見,這樣下去能不出婁子嗎?酒桌上提到買變壓器,拿什麼去買,肯定還得群衆集資吧,清風街一集資就又要罵娘了,以前修街面路就是集資,差一點沒塌了天啊!夏天義突然為君亭擔起心來,已經走到了自家門口,并沒有進去,把老頭放在門樓角,拐腳要尋電工俊奇的。

     俊奇姓周,自小就患有心髒病,一年四季嘴唇都發青,幹不了重活,是夏天義在任上的時候讓俊奇當了清風街的電工。

    有人對俊奇當電工有意見,狗剩就當着夏天義的面說:“不公平呀,你偏心俊奇哩!”夏天義沒有反駁,也不回避,說:“隻要你能得心髒病,我也偏心你!”狗剩說:“可惜我娘不是地主婆麼!”夏天義聽了,撲上去扇了狗剩一個嘴巴。

    從那以後沒人再提說這件事。

     明白了吧,夏天義和俊奇家是有故事哩!這故事已經長久了,清風街上了歲數的人知道,年輕人不知道,但我知道。

    土改的時候俊奇的爹被定為地主成分,當然得批鬥,俊奇的爹受不了作賤,俊奇的娘就去勾引夏天義。

    夏天義第一回和俊奇娘是在磨坊裡辦了那事,俊奇娘把褲子褪了,叉着腿仰面睡在磨盤上,夏天義首先看見這麼白的身子,血就轟地一下上了頭。

    他的老婆,就是二嬸,褲頭都是舊棉襖拆下的布縫的,月經來時夾的是爛棉花套子,而俊奇娘的褲頭竟是紅綢子做的。

    心想:到底是地主的老婆!就狠了心幹起來。

    已經排洩了,還用手又戳了幾下。

    那時辰,拉磨子的牛還拴在磨坊裡,夏天義使勁拍了一下俊奇娘的屁股,一側頭,看見牛眼瞪着他,瞪得比銅鈴還大。

    但是,夏天義畢竟是夏天義,把俊奇娘睡了,該批鬥俊奇爹還是批鬥。

    俊奇娘尋到夏天義為丈夫讨饒,夏天義說:“茄子一行,豇豆一行,咱倆是咱倆的事,你掌櫃子是你掌櫃子的事。

    ”俊奇娘說:“那我白讓你幹了?!”夏天義生了氣,說:“你是給我上美人計啊?!”偏還要來,俊奇娘不,夏天義動手去拉,俊奇娘就喊,夏天義捂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