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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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調麼,你也知道一月的工資買不起十多隻雞?!”白雪一股子酸水又泛上來,吐了,說:“我就是窮演員麼,你能行,卻就找了個我麼!”夏風說:“嗯!”白雪說:“咋啦,後悔啦?”夏風說:“好啦,不說啦,命就是這種命,還有啥說的?你比我犟,我認啦,行吧?”白雪說:“是我犟嗎?我反應那麼大,你讓我去,我能去嗎?叫你回來,我打電話,娘打電話,你回來看一下都不肯!”夏風說:“我讓你打胎你不打麼。

    ”白雪說:“頭胎娃為啥要打?我們團德泉的老婆懷了孕,德泉一天到黑把老婆當爺敬哩,誰見過你聽了我懷孕,不問青紅皂白,就讓打胎,我弄不明白你打的是啥主意?”夏風說:“啥主意?你這樣借口那樣理由不調動又打的啥主意?”白雪說:“我還不是想演戲哩!”夏風說:“你演麼,現在咋不演呢?”白雪一擰身趴在桌上哭。

    夏風說:“在縣上工作長了,思維就是小縣城思維,再這樣呆下去,你以為你演戲就是藝術呀,以為藝術就高貴呀,隻能是越來越小,越來越俗,難登大雅之堂!”白雪說:“我本來就是小人,就是俗人,雞就住在雞窩裡,我飛不上你的梧桐樹麼!”哭得更厲害,嘤嘤地出了聲。

    哭聲一起,住在院子裡的女演員都站在自家門口聽,聽出是白雪在哭,就全跑來了,說白雪你哭啥的,你肚裡有娃娃你敢哭?白雪愛面子,團裡人一直把她和夏風當郎才女貌的典型而誇說的,這一鬧來了這麼多人,有關心她的,也有來幸災樂禍的,夏風偏偏不肯替她遮掩,臉仍吊得老長,白雪越發生氣,說:“誰管我和娃呀,死了還好哩!”有演員就說:“夏風呀,你有啥對不住白雪的事了,讓她生這麼大的氣!有了短處讓白雪抓住啦?”夏風說:“素質差得很!”夏風當然是彈嫌那些來說情的演員的,但他沒明說,惱得坐到一邊吃紙煙。

    那些演員倒勸說白雪了:“算了算了,該饒人時就饒人,老婆懷孕期間,男人家都是那毛病,何況是文人哩,戲上不是說風流才子,是才子就風流麼!”越抹越黑,白雪更生氣了,哭得噎住了聲。

    夏風說:“沒事的,你們都回吧。

    ”演員們說:“你欺負白雪,偏不回去!”夏風一摔門出了劇團回清風街了。

     夏風進了老家門,四嬸沒有接他手中的提包,伸了頭還往門外看。

    夏風說:“娘看啥的?”四嬸說:“白雪呢,人沒回來?”夏風說:“她回來幹啥?!”氣咻咻到他的小房去。

    四嬸垂了手呆了半會兒,忙踮着腳到夏天智的小房,一把奪了正畫着的馬勺,說:“你就隻會畫馬勺,你前世是擔尿的還是賣水的?”夏天智卸下眼鏡,嘴被畫筆備了各種顔色,問:“哎?哎?!”四嬸說:“夏風獨獨一個人回來了,肯定和白雪又鬧翻了。

    ”夏天智就來了氣:“結婚不到三天兩頭,說鬧翻就鬧翻了,那以後日子咋過呀!”四嬸說:“你倒比我還火?你給我問去!”夏天智說:“要問你去問麼。

    ”四嬸又踮了腳到夏風小房,探頭一看,夏風已經在床上睡了,叫道:“夏風,夏風,你給娘說為了啥嘛,你也是快要做爹的人了,還鬧個啥呀?”夏風不吭聲,再問也不吭聲,老太太就坐到院中的捶布石上抹眼淚。

     院門咚地被踢開,是夏雨回來了,四嬸張口大罵:“你要把門扇踢壞呀,你是兵痞還是土匪?!”夏雨說:“娘咋的,一個人哭哩?”四嬸一把拉夏雨坐下,悄聲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夏雨說:“娘你偏心,我沒個媳婦,沒見你操心過,我哥有媳婦也快有娃呀,你還為人家落淚!”四嬸捂了他的嘴:“喊叫那麼高聲讓你哥聽着呀?”夏雨說:“你叫不起我哥,我叫他去。

    ”便進了小房,連說帶拉地把夏風弄出來了,要夏風跟他去萬寶酒樓上耍去。

    四嬸說:“你在那裡賭博,還讓你哥也賭呀?”夏雨說:“一有愛情就會忘了賭博,一賭博也就忘了愛情的!” 兄弟倆來到酒樓,樓下餐廳有兩桌人吃飯,劃拳聲很大。

    上得二樓,将東頭那單間門一推,裡邊一股濃煙先撲了出來,濃煙散去,四個人在那裡搓麻将。

    夏風認得有丁霸槽,有上善,有西街的順娃,還有一個不認識,黑胖子,一臉的油汗。

    相互問候了,丁霸槽說:“夏風哥你來替我,我這幾天像是摸了尼姑的×了,手氣臭得很!”夏風就坐下來玩了三圈。

    三圈竟扣了兩回。

    夏雨說:“真是說了個準,我哥情場上失意了,賭場上就得意!”上善說:“夏風能情場上失意?”樓下的街面上有人喊:“上善上善!”上善推開窗一看,說:“是團幹呀,上來上來,玩兩把!”樓下的人說:“你下來我說個事兒。

    ”上善下去,過了一會兒上來,頭蔫耷了。

    丁霸槽說:“說什麼事?”上善說:“團幹要結婚呀,請那日去吃酒,這可怎麼辦?”夏風說:“讓你去吃酒就拿張嘴去吃麼,還怎麼個辦,你是不是給我們顯派呀?”上善說:“你不知道,鄉上幹部結婚,去了能不拿紅包,拿紅包百二八十的能拿得出手?”已無心思再玩,告辭了大夥往村部去了。

     上善一進大清寺門,金蓮從院角的廁所裡正好出來,給他做了個手勢。

    上善一時不明白,近去說:“咦,今日穿得這麼俏扮,誰給買的?”金蓮低聲說:“你跑到哪兒去了,到處尋不着!正開兩委會哩。

    ”上善吐了一下舌頭,說:“天,把這事忘了!”兩人就悄聲走到會議室門口。

    金蓮進去了。

    再是上善貓着腰也溜進去,就勢坐在靠門邊的條凳上,拿過條凳上的一張報紙,半遮半掩地看。

    君亭話沒有停頓,隻是咳嗽了一下,繼續說:落實生産責任制以來,村裡的一些集體提留款、牲畜農機具作價款、責任田、機動地、河堤、河灘蘆葦地、果園和磚場等承包費,都沒有做到按時兌現。

    除此以外,落實生産責任制前的“三角債”,至今也沒有得到徹底的清理。

    還有尾欠的機耕水費,農業稅收任務,糧差價款,這部分資金還在個人手裡,使一些村的集體事業辦不了,正常業務不能支付,發展下去,将會嚴重地影響清風街集體經濟。

    造成上述問題的根源:一是人民群衆的集體觀念淡薄了,國家利益、集體利益向個人一面傾斜。

    自己富了就忘了國家和集體,應負擔的義務不願履行。

    比如,集體的财産、資金長期使用不按期兌現,作價分到集體的牲畜、農機具戶,有的已使用了六七年,有的早已賣掉,靠集體經濟發了家,但至今還欠着集體的。

    二是我們幹部自身對此項工作重視不夠,沒有果斷加強有力的措施,工作流于一般号召,一拖再拖,拖空了集體,拖小了權威,拖大了工作量,拖重了個人負擔,緻使集體事業無力辦,民辦教師、現役軍人、五保戶、幹部工資等正常業務不能支付,逐漸出現了集體窮,個人富,集體金碗無飯盛的局面。

    根據鄉政府的九号文件精神,凡是個人欠款累計在500元之内的,必須在年内全部還清。

    500元至1000元之内的,必須在兩年内全部還清。

    1000元以上的必須三年内全部還清。

    對分期償還戶,村裡要與他簽訂還款協議書,協議書必須以物質抵押或個人财産擔保的形式簽訂。

    簽了協議的人自簽訂協議之日起,對簽訂金額按銀行貸款最高利益計息,對不履行協議者可加罰30%的預息,或起訴至法院依法解決。

    對規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