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天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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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恨恨地道:“讓我死在那對狗男女的手裡,我死也難以瞑目!” 碎心客苦笑道:“看開點,生命值幾何!” 血影人面上抽搐了一下,喃喃地道:“如果活着沒有意思,死了更能解脫。

    ” 他恍如突然悟到了一層幽遠不可解的道理,狂喜的握着碎心客的手臂,相握着擺動數下,聲道:“活着沒有意思,惟死是件解脫,哈哈!我們還留戀幹什麼?像我們現在,活得當真比死難受,還去畏死貪生幹什麼,碎心客,我想通了!” 碎心客心中一凜,忖道:“他顯然是因為自己驟然失去武功而過度傷心,是故才會存了這種求死的念頭,唉!這是個大轉變呀!” 他凝重地道:“你死也隻不過得了一身臭名,也許江湖上還會罵你一輩子,好死不如懶活,血影人看開些吧!” 血影人顫聲道:“活着更痛苦!”他抓着碎心客的手臂,大聲問道:“我們活着還能幹什麼?” 碎心客低啞地道:“報仇!” 那兩個字在他嘴裡說的那麼堅定,恍如是嚴冬裡忽然穿雲出來的暖陽,使人立時産生了無限的希望和生氣。

     血影人嘿地一聲道:“這兩個字我懂!” 碎心客冷冷地道:“懂就不要放棄希望!” 血影人傷心地笑道:“你還在做夢,哈哈,憑我們兩個沒有武功的老人去報仇,哈哈!碎心客,你那個春秋大夢什麼時候才醒呀?” 碎心客平靜地道:“我們有思想,思想便是報仇的依據,血影人,你暫時放開心懷,盡量地養傷,一切看我的安排!” 血影人愣愣地道:“看你的?” 碎心客冷冷地道:“看我的!” 突然,小蝶高聲叫道:“看哪,船!” 碧藍的海面上遠遠的現出了三個船影,這三艘快船貼着海面而行,并排地朝着這裡疾馳,白帆隆隆而響,黃昏之後倒也壯觀。

     碎心客冷冷地問道:“血影人,你是海上之王,看看這三隻船是什麼來路?”無論是譏是諷,是問是訊,血影人都覺得十分不舒服。

     血影人苦澀地道:“這是三艘快船,直屬金船船主邵玉鐳!” 碎心客失望地道:“為什麼不是官船,否則我們還有希望!” 遠遠的海面上,那三艘船的船首,現出了三個猙獰恐怖的獠牙鬼頭,小蝶神色蒼白的叫道:“金哥哥,快來看那三艘賊船!” 那個賊字頗覺不雅,她吓得急忙收口不語,但為時已晚,不禁回頭望了血影人一眼,隻見血影人面上有蕭瑟和落寞之感,恍如根本沒有聽見一樣。

     金雷專心使劍,根本沒有留意小蝶在呼叫自己。

     碎心客冷冷地道:“讓他練下去,這是最重要的一刻!” 血影人忽然傷心地道:“他們竟要搬空我的金銀島!” 那三艘快船依岸而停,船上登時下來數個漢子,與沙灘上的人接頭,不多時間便同許多人搬着箱子朝那三艘快船裝去。

     血影人激動地道:“那些東西都是我的,他們不能掠奪!” 碎心客長歎一聲道:“金銀珠寶能值幾何?血影人,生命重于一切,你還是冷靜點,身外之物不值得戀顧,何必去自尋煩惱!” 血影人憤怒地道:“我甯願把那些東西扔進水裡,也不給那賤人!” 小蝶惶顫地道:“金船船主和那個女人出來了!” 血影人恨恨地道:“别看他,他們是在清點貨物!” 他眼見自己集數十年的精力心血所掠奪過來的金玉珠寶一箱箱的運到船上,瞬間便成為他人之物;心中不禁掠過縷縷酸澀之感,憤怒的轉過頭去,正眼也不瞧一下。

     隻聽他牙齒咬的格格直響,怨毒地道:“金船船主,嘿!你不但奪去我的老婆,還狠心的欲把我的财富全給搬走,嘿,我不殺你們誓不為人!” 他一個不停的詛咒和叱罵,偶爾也會忍耐不住,偷偷瞄過去一眼,雙目之中盡是令人寒心的兇光。

     金雷苦練劍招,自覺已得心應手,他抹抹額上的汗珠,見黃昏,漸去,心中登時一涼,腦海疾忖道:“那個時刻漸漸來臨了!” 他一個人盤膝坐在地上調息一會,隻覺體内有一股澎湃的勁道繞着血脈循環,他訝異的又忖道:“這股勁道是從哪裡來的?” 他哪知體中所蓄寶血因他運勁而逐漸的引發出來,如今那千年寶血在他體内如生了根似的,隻是随手指都會自然而然的發揮出來,此刻他僅是不知如何運用而已。

     當金雷調息完畢,緩緩啟開雙眸之時,隻見碎心客默默的守在自己面前,他臉上洋溢着一股端凝而沉重之色,落寞的盯着金雷。

     金雷肅然的道:“前輩,我會使你們失望!” 碎心客輕輕拍拍他那寬厚的肩胛,語意深長的道:“孩子,拿出來勇氣來!” 金雷苦笑道:“我會的,隻是……” 碎心客凝重地道:“孩子,你以七日之數,能有這種進度,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了,當年我習武之時三天還沒有完全領會一招,我師父已誇我是神才了,孩子,你所學的這七天攻招,乃是我和血影人嘔盡心血苦創的七招劍式,學會固不容易,創造更加艱苦,任何一派劍法都是攻守參半,而唯有這七招是連環攻敵!” 金雷黯然地道:“我的進度太慢了!” 碎心客搖搖頭道:“你隻差經驗,孩子,現在我們暫時不談這些,目前你該了解一下雙方的情勢,孩子你知道為了教你這七招劍式,我和血影人所花的苦心嗎?” 金雷感動地道:“我知道!” “嗯!”碎心客沉重地道:“這一次隻準勝,不準失敗。

    你知道我和血影人此刻已沒有半點武功,說句傷心的話,我們隻有等死!” 金雷黯然地道:“我當盡力而為!” 碎心客握着金雷的手,道:“孩子,這次的決鬥,關系着整個武林的命運,如果你不幸而敗,我和血影人定然無法活命,而你和小蝶也無法逃過那毒婦的手,所以,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句,我們四個人的生命握在你的手中,你敗我們都死,你勝我們都活,在勝與敗的原則下,你必須選擇一樣!” 金雷點頭道:“隻準勝不準敗!” 碎心客大聲道:“好,你果然是英雄本色,勝敗雖不足論英雄,但如果你今日之戰一舉退敵,整個江湖都會曉得這件轟動的大事,唉,可是……” 金雷端重地道:“我會以我的鮮血保護諸位的生命!” 碎心客搖頭道:“我和血影人都不是怕死之輩,我們怕所以會把生命看得這麼重要,完全是要報回這段深仇!” 金雷輕歎道:“蝼蟻尚且貪生,何況我們是人,前輩,站在任何立場上你們都不該死,該死的是金船船主!” 碎心客深惡痛絕的道:“還有金陵姑!” 金雷苦笑道:“她是你以前所愛的人!” 碎心客沙啞的道:“她更不該出賣我,當年我為她受辱,為她告貸,為她賣命,到頭來所換的是無情的諷刺!” 他精神突然一振,道:“孩子,全看你的了!” 金雷手抱碧血劍沉聲道:“願與寶劍長存,與你們共生死!” 碎心客激動的暢聲大笑,自他武功毀了之後,他沒有這樣笑過,終日都在愁苦之中,如今金雷那豪邁的話聲又再一次的激蕩着他那幾乎幻滅的心坎,往日的豪情,勇者的精神全都在這個老人臉上浮現出來! 血影人突然說道:“看,他們的船快要起程了!” 此刻暮色漸濃,縷縷絢爛的殘霞漸漸自雲空之中斂沒,海面上綠波蕩漾,浪濤層層湧起,又是個漲潮的時候…… 那三艘快船滿戴金銀島的貨物,船桅上緩緩升起了啟航的旗幟,金船船主和金陵姑在岸上相送! 小蝶詫異地問道:“難道金船船主和金陵姑不準備離開這裡,不然他們怎麼不一同離開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金船船主和金陵姑在岸邊揮手相送,那三艘快船緩慢地離開岸邊,揚起了帆徐徐的朝着西邊進發。

     血影人慘聲道:“他們有金船随後便可追上!” 果然,沒有多久自這孤島的南面駛來一艘金黃燦爛的修長怪船,這艘怪船因為停在島的秘密處,所以小蝶和金雷都沒有看見。

     當那艘怪船停在岸邊之後,金船船主的目光突然朝這裡一望,這一望使金雷的心弦一顫,忖道:“那個時刻終于來了!” 雲天慘淡的暗了下來,小蝶雖然采摘了許多水果和煮了一鍋臘肉,可是,他們都沒有心思多吃一點,每個人面上都顯的那麼沉重和冷蕭! 當那夜幕罩向這個孤島之時,天空已閃現出一顆顆晶亮的寒星,但明月卻始終躲在雲層裡,沒有舒展出它的銀翼,灑落下來! 金船船主已點燃了燈光,血影人命小蝶生起一堆火,一個人愁眉苦臉的望着那堆火苗子,而碎心客卻望着天上的寒星,像是在沉思着什麼? 小蝶低着頭,隻希望一切都平安的過去! 突然,碎心客自言自語道:“為什麼這天上的鬼星不全隐進去?” 血影人一怔道:“為什麼?” 碎心客沉吟道:“我在想如果這裡無星無月,無燈無火,那時我們隻要施出一點詭計,在不着痕迹的情形下,也許可以把那對賊男女吓跑!” 血影人苦笑道:“金船船主可不容易騙,當年海上水督曾大派水師遠剿本島之時,金船船主曾利用火燒連船之計,大敗水師二十馀艘大船,一舉幾乎把水師毀滅!” “唉!”碎心客長歎一聲道:“血影人,你看今晚金船船主會如何出現?” 血影人想了想,道:“偷襲,他最善于此道,此人滿口仁義道德,暗地裡又男盜女娼,我以多年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