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鐵盾銀鈎驚惡夢 白雲蒼狗說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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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你這麼狠毒的人,我與你何冤何仇,你要殺我全家?我倒要看你的心是紅是黑?媽的話還未說完,我也正在歡呼,忽聽得聲如裂帛,那人一個轉身,上半身衣裳己經解開,原來媽這一劍,不過挑破他的衣裳,還未曾傷着他,他趁勢把上衣掙破了。

     就在這時,我媽似乎突然受了什麼驚吓,呆若木雞,第二劍刺到中途,竟是倏然停下,劍尖指着那人道:‘你,你是——’我随着看過去,隻見那人的貼身汗衣上繡着一頭老虎,張牙舞爪,神态如生!” 褚遂聽到這裡,“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喃喃說道:“一隻老虎,一隻老虎!”面色更蒼白了! 展伯承看這神氣,心知褚遂已知道了仇人是誰,但他正說到最緊張之處,不願中斷,準備在說完之後,再問褚遂。

    于是接下去說道: 那人露出了汗農上所繡的老虎之後,獰笑說道:“你知道我是誰了麼?嘿,嘿,我殺你一家三口,你還能罵我狠毒麼!’獰笑聲中,蓦地舞起鐵牌,向我媽天靈蓋打下!媽呆若木雞,竟然不知抵抗! 就在那人發出獰笑之時,爹爹也猛地叫道:‘上’!其實不須爹爹叫我,我也知道要上的了! 爹爹騎着我的肩膀,我猛地沖過去,隻聽得‘啷’的一聲巨響,爹爹一掌劈出,與那人的鐵牌碰個正着! 陡然間,我隻覺地轉天旋,便似騰雲駕霧般的被抛了起來,待我掙紮着爬起之時,隻見爹爹躺在地上,手臂已經脫臼,身邊一灘鮮血,媽倚着槐樹,胸口也是血流如注,她被那人的月牙鈎刺傷,傷得似乎比爹爹還重! 那人也坐在地上籲籲喘氣,鈎、牌扔在一邊,月牙鈞已經彎曲,鐵牌中間凹下,四邊翹起,顯然是被我爹爹的掌力打成這個樣子的。

    牌猶如此,人何以堪?我的武學造詣雖然粗淺,也看得出他是身受内傷,要不然,他豈有不趁我爹娘受了重傷之際,再施容手?最僥幸的是我!我雖然被震跌倒,但因是爹爹首當其沖,我并沒有受傷。

     這時,我不知是救爹爹還是先救媽媽,或者先去和那人拼命? 畢竟是那人傷得較輕,我主意未定,他己經掙紮着站了起來,兩眼滿布紅絲,形狀極是駭人,沖着我龇牙咧嘴地笑道:‘随你父母去吧!三屍填五命,算是便宜了你們!’ 我已不知道什麼叫害怕,過去便要和他拼命,但雙腳卻似不聽喚,原來我身體雖沒受傷,但受了猛烈的震蕩之後,急切間氣力竟是使不出來,膝蓋關節,陣陣酸麻,想跑也跑不動。

     媽媽叫道:‘承兒退下!’就在此時,隻見她把手一場,那人‘蔔通’一聲,又再跌倒,在地上滾出了三丈開外!我爹爹也忽地滾了過來,抓着我的手!” 褚遂已經知道事情的結果,但聽到展伯承所描繪的慘酷景象,還是禁不住冷汗直流,駭然說道:“那人真狠!你爹爹想是要與他同歸于盡了!後來怎樣,那人可是來了幫手?”褚遂心想,若然展元修以平生功力,作臨死前的一擊,那人亦己受了重傷,勢必同歸于盡。

    但展伯承一開頭就說過仇人并沒有死,所以褚遂以為是那人來了幫手。

     展伯承道:“沒有。

    在那人跌倒的時候,爹爹己滾到我的身邊,媽忽地叫道:‘大哥,不可——’爸爸說道:‘你要讓仇人活着回去?’媽道:‘冤冤相報無已時,這都是我的罪孽。

    ’ 爹爹歎口氣,抓着我的手,我隻覺一股暖流,瞬息流遍全身,關節的酸麻也立時止了。

    爹爹是以他最後的功力給我推血過宮。

     爹爹在我耳邊悄聲說道:‘那人雖受了傷,你還是打不過他的趁這時機,趕快逃吧。

    ’可是我怎能舍下爹娘。

     那人第二次倒了下去,但不久又掙紮着站了起來,獰笑說道:‘好啊,王燕羽,你用暗器傷了我,我就與你一家三口同歸于盡吧!’ 媽冷冷說道:‘我夫妻已是不能活命了,但你還可以活命,隻是先要問你,你想不想活命?’ 那人聽了這話,本來已經向着我搖搖晃晃地走來的,卻忽地停下了腳步,說道:‘怎麼?’ 媽說道:‘不錯,你是中了我的劇毒暗器。

    不能活過明天,倘若此時你與我兒動手,你殺了他,你也死得更快。

    但我有解藥,隻要你放過我的兒子,我把解藥與你。

    你趕快回去,服下解藥之後,浸在冷水缸中七日七夜,你中的毒才可以完全消除。

    這樁交易,你做不做?’ 那人說道:‘我想知道你是真是假?’媽冷笑道:‘我要殺你,剛才我們夫妻聯手早已把你殺了!即使現在,你要動手,至多也是同歸于盡而已,我何必騙你!你須知道,我不是向你求情,我這是與你公平交易,一命換一命。

    你練到今天的功夫,大是不易,難道用我兒子的性命來換你的性命,你還覺得不值麼?再說我有罪過,我兒子沒有罪過,你要了我們夫妻的性命,這三十年來的積怨,也總可以消除了吧?’ 那人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濃,想是他也自知毒性的厲害,這才說道:‘解藥拿來’。

    ” 展伯承抹了一抹眼淚,接下去說道:“媽把解藥抛給那人,那人哈哈一笑,說道:‘我也不怕你的兒子報仇,好,我就和你做了這樁交易吧。

    兩屍填五命,雖然還是我要吃虧,那也算了。

    日後隻要你的兒子不來找我,我也不找他了!’ 說罷一轉身跳過牆頭,轉瞬間腳步聲已是去得遠了。

    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又中了我媽的喂毒暗器,在稍微喘息過後,居然還能施展上乘的輕功。

    我不禁心中駭然,這才知道爹爹的話不是騙我。

    我剛才若是不自量力,和他動手,那隻有白送性命。

     聽媽的口氣,她和爹爹已是決難活命,我心中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爹和媽的神态卻很安詳,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靠在一起。

    隻聽得我媽說道:‘我多年來内疚于心的事情,如今舍身還債,心中倒是感到安甯了。

    隻是無事連累了你,卻未免有所不安。

    ’ 爹爹笑了一笑,說道:‘你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今卻得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不是好得很麼?承兒今年十六,我的本事都已傳了給他,我也就不必為他操心了。

    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他吧,我先走一步了!’ 爹爹的雙掌本來是貼着媽媽的,他說了這幾句話,雙掌徐徐放下,臉上帶着微笑,雙目卻己經緊閉了。

    我明白爹爹是以他最後殘餘的一點真氣,傳給了媽媽,叫她能夠多活片刻。

     我無暇悲傷,無暇訣别,連忙問道:‘媽,仇人是誰?你告訴我,我找鐵叔叔去,他是武林盟主,我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