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桑名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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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途中,事态卻如此這般,跟随何方為好?行廣感到氣憤。

     “真是讓人困惑不解!” “是的。

    ” 弟弟氏家行繼猛地點頭。

    這個弟弟和麼弟信乘,都和行廣非常相似。

     “想來,八虛歲的秀賴君,不可能以自我意志決斷事務。

    德川内府也好,石田治部少輔也罷,大概都是操縱幼君的狸和狐吧。

    ” 此時,行廣立馬路旁,開始發表鞍上評論,長篇大論沒完沒了。

    弟弟行繼難以忍受了,問道: “那麼,氏家家該當如何?” 行廣咯噔咯噔騎馬轉圈兒,操縱着缰繩,掉轉馬頭沖着來的方向。

     “回桑名城!跟随哪一方都是愚蠢可笑的!” 行廣命令全軍返回。

     他向關東的家康派去一名使者,轉達口信: “形勢驟變,難以判斷雙方正邪。

    敝人明白之前,不能出兵。

    ” 在亂世中明确表達中立态度的人,也隻有這位氏家内膳正行廣。

     行廣回到了桑名。

     三成對桑名城主不可能棄之不理。

    無論怎麼說,桑名是戰略交通要沖,别的且先不談,但必須将行廣拉攏過來。

     三成派去使者勸誘,他是石田家裡以能言善道廣為人知的武家佐兵衛。

     佐兵衛飛馬出了佐和山,行廣返回桑名三日後,佐兵衛便進入桑名城拜谒。

     佐兵衛熟知行廣的性格,傾盡一切語言說明征讨家康戰争的正義性。

     行廣反問佐兵衛,不斷反問後這樣表态: “确實,西軍有理。

    一想到豐臣家的将來,太合登仙後,讨伐恣意妄為的家康,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我不能站到西軍一邊。

    ” “此話怎講?” “不能與西軍為伍。

    誠然,内府流露出營私野心,但我難以相信此時年幼的秀賴公會調動大軍征讨關東。

    真要行動也會等到成人可以親斷政道後再起兵。

    現在舉兵不合道理。

    我不能跟随西軍。

    ” 行廣這樣回答,又解釋道: “我如此申明,若遭誤解,那便不好。

    我不會做出不想輔弼豐臣家、跑到内府帳下的卑鄙可恥之事。

    ” 行廣的立場是保持中立。

     “在此情況下不偏靠任何一方,最終将是損害家運的禍根呀!” 佐兵衛這樣忠告,行廣卻不聽。

    無奈,他沒完成任務,返回了佐和山。

     家康從小山剛返江戶,就聽聞這個消息。

     “行廣拒絕了治部少輔使者的遊說?” 家康大喜,喚來本多平八郎忠勝,命令他将桑名拉攏過來。

     忠勝立即遣使奔向桑名,使者名字不詳。

    但見行廣氣勢洶洶,竟這樣叫嚷: “我是故太合殿下命令鎮守桑名海津的氏家内膳正,焉能參與和豐臣結仇的戰争!再來遊說,必斬來使!” 行廣把來使攆了回去。

     江戶的家康聽到了這報告,不由得苦笑說道: “在這充滿貪欲的時勢中,真是個奇妙之人。

    ” 其後行廣也繼續固守桑名城。

    但抵擋不住進入伊勢路的西軍壓迫,終于讓步。

     “那麼我加盟,但不參戰。

    ” 按照行廣的理念,“贊同舉兵宗旨,此乃合乎正道;但戰争并非如此,故不參戰。

    ”行廣誓将“道理主義”貫徹到底。

     事實上,行廣隻守城,不出兵,就這樣迎接關原大戰的結束。

     形勢不斷發展,東軍大舉攻來,将桑名城圍得水洩不通。

    面臨壓境大軍,區區三四百兵丁的小城是無法支撐的。

     終于,行廣接受了東軍一将池田長吉講盡道理的開城勸告,和弟弟行繼一身普通肩衣裝束,僅持一扇,以降将之姿走出城門,直奔高野山,出家,法号道喜。

     順便講一下行廣日後之事。

     關原大戰後,行廣依然幸存于世,看到了家康對秀賴的态度。

     “當年在辨明正邪之前按兵不動,現今總算明了,家康是邪惡的。

    ” 行廣覺醒後,投身關原之戰十五年後爆發的大坂之役。

    翌年元和元年(一六一五)的夏之陣時,行廣參加了天王寺口的激戰。

    友軍潰滅後,他撤進城裡,為秀賴殉死。

    不知何故,大坂之役中他以荻野道喜的别名參戰。

    也許因為考慮到自己已非大名,隻是一介浪人身分,故以别名參戰吧。

    行廣終年七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