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光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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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天還沒亮,年輕的信濃守忠氏醒來後,“今天下雨,還是晴天?”立刻問隔壁的值班人。

     “昨夜的雨已經停了,難得看見了星鬥。

    少刻,染紅天空的旭日就要升起來了。

    ” “染紅天空……” 年輕的忠氏好像喜歡這詩一樣的表達。

    慶長五年七月二十五日的這場小山會議,會改變曆史。

    忠氏亢奮得比誰都更滿懷詩意般的感慨。

     他飛快梳洗,正要動筷吃飯時,屋裡亮了起來。

     此時,傳令兵來了。

     “鄰近軍營的山内對馬守一豐大人,覺得前往小山途中寂寥,懇求與少爺并馬同行。

    現今正在門前恭候。

    ” “喲,是山内大人呀。

    ” 堀尾忠氏停下筷子。

     (大名當旅伴,新鮮事。

    ) 忠氏這樣思忖。

     鄰近的軍營是山内一豐的營地。

    山内一豐的年齡與忠氏相差得好像父子,時年五十五歲。

     “對馬守是忠義規矩人。

    ” 一豐大概覺得同為鄰居,就當相邀同行。

    一豐與忠氏的父親吉晴,自服侍織田家以來,一直是同僚,都是從一介尋常武士發展到今天地步。

    一豐的戰功并不顯赫,但因人品溫和與十分看重義理而聞名。

     “馬上就到。

    先茶水招待,不可怠慢。

    ” 忠氏說完,加快用餐。

     山内一豐是遠州挂川的城主,與堀尾家的濱松城領地毗連,是鄰居。

     都是“海道大名”。

     故秀吉戰略上為了抵抗家康,在東海道沿途依次安排了忠義規矩的大名。

    其中,忠義規矩堪稱第一的就是一豐與忠氏的老父吉晴。

     (哎喲,人家前來邀我,這是謙恭啊。

    ) 忠氏快速動筷吃飯,并反覆這樣尋思着。

     少頃,忠氏準備停當,手執馬鞭一出門,發現山内一豐坐在路旁折凳上,悠閑等着。

     他身着簡單便裝,坐在樹下納涼。

     (姿态真優雅。

    ) 忠氏這樣暗思。

    一豐是身經百戰的老将,打扮卻像一介當地德高長者散步似的格調,休憩樹蔭裡。

    這是可成為名畫題目的風景。

     “哎喲!” 山内一豐認出了忠氏,站了起來,走到自己戰馬旁邊。

     他以令人驚訝的輕捷飛身上馬。

     “信濃守大人。

    ” “哎,願一路陪同。

    ” 忠氏将馬靠近了山内一豐。

     “好天氣,真難得呀。

    ” 一豐回頭說道。

    他的臉盤上窄下寬,一雙圓眼,表情總體上顯得天真無邪。

     跟随二者的武士分别都隻有幾個人,皆身穿便裝。

    山内家和堀尾家的武士們穿插混雜在一起,騎馬伴行在主公的鞍前馬後,随意聚合前行。

    看其景狀,好似遊山逛景。

     “關東的景色真遼闊呀!” 一豐感歎道。

     “在這樣的原野上騎馬前行,輕松得簡直懷疑我的馬是否在走動。

    ” 這是不觸犯他人的話題。

     “此言有理。

    ” 忠氏微笑颔首。

    忠氏喜歡聽老人講話。

    更何況這位老人生于尾張,與父親是同鄉,年輕時又同任織田信長的家臣,戰場上是往來馳驟的戰友。

     “請講一講家父青年時代的故事吧。

    ” 忠氏請求道。

     “哎呀,令尊可是一位勇猛的人,但又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戰場上他奮力拚殺如鬼神,一到日落返回營房,卻文靜得像個婦人,從不高聲談笑,也不炫耀自己的殊勳。

    ” 一豐講了幾則吉晴的轶聞,全都是兒子忠氏初次聽到的事。

    這個青年感到趣味盎然。

     “織田右大臣是怎樣一個人?” 忠氏改變了話題。

     “問信長公啊?” 一豐眼望升騰着水汽的前方草叢,眯眼憶往。

    暫且緘默無言,騎馬前行。

     “他的脾氣十分暴躁,嗜好也很偏激,是個很難伺候的人。

    不過,現在想來,是個稀世英雄。

    他一生從不在本國作戰,哪怕隻踏出國境一兩步,也要到外國打仗。

    他打仗時而像疾風吹烈火,猛烈攻擊敵人,時而悠悠閑閑打持久戰,千變萬化,從沒使用過同一種戰法。

    ” 一豐随着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