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黑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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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說的真有意思。

    ” 初芽神情哀傷地悄悄圓滑回答。

    陷入沉思的三成好像沒聽見。

    他努力要用饒舌這柄鐵鍬掘出自己的缺點,将其置于光天化日之下重新審視。

     初芽漠然覺得,三成的這種作業實屬虛茫。

    掘出了自己的缺點,目不轉睛地審視,又有何用?初芽模糊地察覺三成與左近之間意見對立。

     左近說過:“治理天下和醫生看病一樣。

    天下正患大病,要想一舉治愈這場重病,迫不得已,隻能用一劑劇毒猛藥。

    ”所謂劇毒,即指暗殺。

     三成對這一方案搖頭遲疑。

    殺還是不殺?就這麼點事,三成卻在寝間裡分析起自己的性格來。

     (真是聰明過了頭。

    ) 初芽這樣暗思。

    她覺得三成太過用腦。

    光是腦袋在動,卻下不了決心。

    總是腦袋發熱。

     不幸的是,三成發覺自己有這個缺點。

    左思右想,猶豫不決,腦袋發熱之時,肯定将初芽叫進自己的被窩。

     (主公想做出決斷吧?) 初芽猜測。

    三成大概想暫且逃脫目前的心理混亂,在銷魂狀态中享受身心的解放。

     “我熄燈了唷?” 初芽又問了一遍。

    隻要有燈光,三成就凝神思索。

    初芽揣度,為他制造黑暗,他也許可以透過我的肉體進入銷魂狀态。

     “不,我來熄燈。

    ” 三成身下壓着初芽的玉體,機敏地探出被窩,吹滅了燈。

    返回被窩裡的三成,活像變了個人,粗蠻野性地緊摟着初芽。

    俄頃,被窩裡熱熱呼呼的,初芽體液的氣味充滿了三成的鼻腔。

     “真是個好女人喲!” 三成說着情話。

    他以搔撓似的動作愛撫着初芽的一頭烏雲。

    “我是個好女人嗎?”初芽要努力回應着三成的愉悅。

     此刻,左近正徘徊檐廊裡。

    幾次走到三成房間前又折了回來。

    最後站在值班室前,拉開了紙門。

    值班的三個女子擡起了頭。

     “主公已經睡了嗎?” 左近問道。

    女子們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左近豎起小指,一本正經地問道: “正在羞答答地親熱嗎?” “是的……” 一個來自三成老家村子的小眼睛姑娘點着頭,臉上泛起紅雲。

     “你真可愛。

    ” 左近戳了一下她的紅臉蛋,返回檐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翌晨,天色未明。

    旭日尚未東升,家康就乘船下澱川,抵達大坂天滿八軒家的岸邊。

    街道一片黑暗。

    為防刺客,日出之前家康不上陸,待于船内。

     未久,太陽出來了,河波染得彤紅。

    家康站在船頭,以和他那肥胖身體不相稱的輕捷動作,腳踩跳闆,倏地跳上河岸。

     街裡還沒躁動起來,不見行人。

    岸邊麇集的全都是家康的人。

    少頃,一頂打着燈籠的女轎飛奔而來。

     ——誰家的女子? 家康此方人們正在緊張之時,女轎呼呼地靠近跟前,在距家康約十五、六間
    ">處,忽然停了下來。

    從裡面鑽滾着出來的是藤堂高虎。

     (哎喲,本以為是個風姿迷人的女子,卻原來是泉州大人啊。

    ) 家康近臣們的心情,略帶輕蔑。

    這個在伊予年祿八萬石、秀吉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名,身為大名卻做着宛似步兵幹的密探勾當。

    家康方面沒求過高虎,高虎卻在大坂積極地為家康搜集諜報。

     高虎跑了起來,畢竟年紀不小,氣喘籲籲來到家康面前,叩拜,擡起頭來,一張臉酷肖貉子。

    高虎禀道: “一切無異常。

    昨夜我探聽了大坂城下的各家宅邸,毫無異象。

    隻是去利家宅邸途中應當提高警惕。

    為安全起見,每條路兩旁我都埋伏了人,請放心。

    ” “甚好!” 本多正信從家康身邊點頭說道。

    家康面帶笑容。

    少頃,家康坐進了轎子。

    幾百名便裝者簇擁警備在轎子四周,向前行進。

    那頂女轎不見了。

    轎夫擡得氣喘噓噓,飛跑在家康儀仗隊的大前頭。

     (我方如果實力十足,就會有那種人出現,世間真有意思。

    ) 家康坐在轎子裡,思考着高虎的言行。

    反之,如果己方稍偏于弱勢,高虎就會即刻消失。

     前田家的宅邸位于玉造,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