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博多的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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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的高人揮手制止道: “緣何這般講話。

    當今天下,敢說‘治部少輔那厮’的人,即使在大大名中間,也沒有啊!” 長盛強調,三成是如此程度的實權派。

    長盛說,三成是秀吉信任的秘書官,“先與他和解,是一個老成者的聰明選擇。

    ”但是,清正是個單純而剽悍的實戰家。

     “八幡大菩薩,實所照鑒!” 他聲嘶力竭大喊。

     “我清正終生不想與治部少輔那厮和解了!縱然就這樣被下令切腹,也決不向那家夥開口!” 清正的怒吼不僅沖着三成,也沖着對面坐的長盛。

     (這家夥也是太合的親信。

    仔細想來,與治部少輔那厮是一丘之貉。

    ) 清正這樣認為。

    他越來越生氣,說道: “總之,大人也令我心不暢。

    我們在戰場上曆盡苦辛,回到伏見城下,過自家門前而不入,人不解征衣就到府上拜訪。

    但是,大人的态度如何?我登門拜訪,一般人都會到門口迎接。

    ‘主計頭(清正),歸途一路平安吧?戰場如何?挂過彩沒?在軍營中身體可好?’這些話至少應問候一兩句。

    大人如何,那是接待沙場歸來者的禮儀嗎?端坐客間,讓我進來,晃着腦袋,連一句安慰話都沒有,到底何故?” 清正站了起來,身高六尺二寸。

     “與這般不知禮儀的大人協商事情,是我的過錯。

    現在咱們絕交!” 長盛張口結舌地望着清正。

    清正頓足離席,揚長而去。

     如前所述,黑田如水、淺野長政、加藤清正對三成恨之入骨,共同的“憎惡”促使他們結黨。

    增田長盛盡管是膽小謹慎的文官,也厭惡“清正那混蛋”。

    近來,長盛越來越親近三成,兩派之間的鴻溝日益加深了。

     眼觀此狀,感到“痛快”的,是家康及其謀臣本多正信。

    某時,正信低聲笑着說道: “漁翁得利。

    ” 正信年輕時是僧侶,讀過《戰國策》等中國的謀略典籍。

    “漁翁得利”這成語故事的内容是,一次,水邊沙灘上鹬蚌相争,漁翁走來,将雙方都抓住了。

    寓意趁着雙方相争,無關者從旁獲取了利益。

    正信老人說道: “我們的方針是,觀望兩派争鬥,暗中火上澆油。

    目前隻能一直這樣做。

    ” “在博多,三成那混蛋與清正會鬧出些事來的。

    ”正信以此為樂,坐候情報。

     三成南下博多途中,順路去了堺港。

    他以前下令建造運送複員軍人的百艘新船,現在開往朝鮮釜山了。

    同時,各地集中來的三百艘船隻也相繼開往釜山。

    每艘船上都載有足供複員軍人食用的軍糧。

    釜山到博多間往返多少次能運送多少人,三成都做了極精确計算,規定了每支船隊的工作量。

    讓三成從事這種業務,他有着超人的本領。

     (根據三成管理的規模和對業務的詳細程度看,他可擔任大規模作戰的司令官。

    ) 故秀吉生前曾經這樣透露。

    然而,三成成長于戰國末期,作為秀吉的近臣度過了漫長歲月,沒機會指揮秀吉所說的那種“大規模作戰”。

     九月上旬,三成抵達博多,住進海濱宿舍,每日從事運輸業務,不斷向朝鮮派出迎接複員大軍的船隊。

    不久,當寒風吹到博多灣的時候,朝鮮戰場的将士陸續進港了。

     将士們彙聚一堂,三成和同僚淺野長政正式公布秀吉的死訊。

    諸将在朝鮮戰場上已有耳聞,如今二度落淚。

    長政代表五奉行慰勞諸将的辛勞: “遵昭太合殿下的遺令,這是贈給諸位的遺物。

    ” 他向各位分發秀吉的佩刀和茶道用具等,說道: “列位現在開始北上伏見,向秀賴公做歸國報告,然後就可回到各自領國,洗掉積年的征塵,休養一年。

    明年秋天再進伏見城。

    ” 接下來,三成也向諸将發表慰勞講話: “休息一年,再進伏見城時,久别重逢,我打算在城内舉辦茶道會,犒勞辛苦的各位。

    ” 此話将要結束之際,清正大喊道: “說得好!治部少輔的講話有意思。

    我們七載馳骛高麗戰場,竭盡全力不斷奮戰,眼下沒有一粒軍糧一滴酒,更别說治部少輔提及的那種茶了。

    自由自在待在日本的治部少輔,将舉辦茶道會款待我們,真可謂奢侈極了。

    再不濟,我們也要煮鍋稗米粥回請治部少輔呀!” 清正哇地獨自大笑起來。

     “喂,各位說,對不?” 他掃視諸将。

    人人表情尴尬,裝作沒聽見。

     (太合殿下歸天,再無可顧慮的對手了。

    故此,今後在伏見籠絡朋友,達到可與治部少輔這厮交戰時,我必複仇!) 清正思忖着。

    他氣勢洶洶奔向伏見。

    在那裡等待他的,是家康及其謀臣本多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