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帥克當了神甫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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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宜,可是他想最容易得到人們支持的,莫如說神甫付不出私生子的津貼了。

    于是,他在每個人那裡都弄到了錢。

     當他帶着三百克郎凱旋歸來的時候,神甫(這時已經洗了澡,換上了幹淨衣裳)大吃一驚。

     &ldquo我一下就全弄到手啦,&rdquo帥克說。

    &ldquo這樣我們明後天就不用再在錢上發愁了。

    事情一點不難辦,盡管施拿貝爾上尉那裡我是央求禱告了好半天才弄到的。

    哼,那家夥可壞透了。

    但是當我告訴他私生子津貼的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私生子的津貼?&rdquo神甫重複一句,吓了一跳。

     &ldquo是啊,長官,私生子的津貼。

    您知道,就是每星期給娘兒們多少錢。

    您不是要我随便編嗎?我隻能想出那個理由來。

    &rdquo &ldquo你可真給搞糟啦,&rdquo神甫歎息了一下,然後在房裡來回踱着。

     &ldquo簡直搞得亂七八糟。

    &rdquo他抓着腦袋。

    &ldquo啊,我腦袋痛死了。

    &rdquo &ldquo他們問起是誰,我就把咱們街上一位耳朵聾了的老太婆的住址告訴他們啦,&rdquo帥克解釋說。

    &ldquo我得照規矩辦事,因為命令是命令啊!我得想個說法,不能讓他們把我搪塞住。

    現在外邊過道上有人等着搬那架鋼琴呢,我把他們找來,好讓他們替咱們把它擡到當鋪裡去。

    鋼琴一弄走可就好了。

    咱們既騰出地方,又落了錢。

    有幾天咱們可以用不着發愁了。

    要是房東問起咱們把鋼琴弄到哪兒去了,我就告訴他鋼琴裡頭的弦斷了,把它送到工場去修啦。

    我已經對看門的老太婆說過,這樣,等把鋼琴裝在運貨車上報走的時候,他們就不會覺得奇怪啦。

    沙發我也找到主顧了,是個舊木器商&mdash&mdash我的一個朋友。

    他下午就來。

    目前一隻皮沙發值很不少錢哩。

    &rdquo &ldquo你還幹了些什麼旁的沒有?&rdquo神甫問,仍然捧着腦袋,樣子很沮喪。

     &ldquo報告長官,您叫我買兩瓶像施拿貝爾買的那種櫻桃白蘭地,我買了五瓶。

    您看,現在我們手裡有了存貨,就再也不會在酒上鬧饑荒了。

    趁着當鋪這時候還沒關門,我看,把那架鋼琴送去好不好?&rdquo 神甫用一個手勢作了回答,表明他這回楣算倒透了。

    一轉眼,鋼琴已經搬到運貨車上運走了。

     帥克從當鋪回來的時候,看見神甫坐在那裡,面前擺着一瓶開了塞子的櫻桃白蘭地,正為着中午的肉排炸生了發着脾氣,他又醉醺醺的了。

    他向帥克表示從下一天起他一定要重新做人了。

    他說,喝烈性*飲料就是不折不扣的唯物主義,而人生來是要過精神生活的。

    他這種哲學論調談了足有半個鐘頭。

    正當他打開第三瓶酒的時候,那個舊木器商來了。

    神甫把沙發幾乎等于白送地賣給了他。

    他請木器商别忙着走,聊聊天,可是那買賣人使他很失望,他說他必得告辭,好去買一隻便壺。

     &ldquo可惜這個東西我沒有,&rdquo神甫很抱歉地說。

    &ldquo不過一個人不能預備得那麼齊全啊!&rdquo 舊木器商走了以後,神甫和帥克又談了一陣體己話,随談随喝着另外一瓶酒。

    話題一部分是關于神甫個人對女人和紙牌的看法。

    他們聊了好半天,黃昏到來的時候帥克和神甫還沒談完。

     可是夜間,情勢不同了。

    神甫又恢複到前一天的樣子。

     這種牧歌式的插曲一直演到帥克對神甫說: &ldquo我夠了。

    現在你得給我滾上床去乖乖睡個覺,聽見了嗎?&rdquo &ldquo好,好,親愛的孩子,我就滾上床去,&rdquo神甫咕映着說。

    &ldquo你記得嗎,咱們同在第五班待過,我還替你做過希臘文的練習題呢!&rdquo 帥克硬拔下他的靴子,脫了衣裳。

    神甫唯唯諾諾,但同時卻望空對着什麼人抗議說: &ldquo諸位,你們看,&rdquo他對着碗櫃說,&ldquo我的親戚對待我有多麼兇呀!&rdquo &ldquo我不認我這些親戚啦,&rdquo忽然他用堅決的口吻說,一面鑽進被窩去。

    &ldquo就是天地都跟我作對,我也不認他們啦。

    &rdquo 屋子裡回響着神甫的鼾聲。

    {{四}} 大約就在這當兒,帥克探望了一下他的老傭工摩勒太太。

    門是摩勒太大的表妹開的。

    她含了一泡眼淚告訴他,摩勒太太用輪椅把帥克送到軍醫審查委員會那天,她自己也被捕了。

    他們把她送到軍事法庭去審訊,由于找不到可以問她罪的證據,就把她弄到施坦因哈夫拘留營去了。

    她來過一張明信片,帥克拿起家裡珍藏的這宗東西讀起來: 親愛的安茵卡: 我們在這兒很書服,一切平安。

    睡在我隔必床上的人出水痘&hellip&hellip這兒 也有得天花的&hellip&hellip不算這些,都很平安。

     我們吃的夠,并且檢土豆&hellip&hellip做湯喝。

    我聽說帥克先生已經&hellip&hellip你打 聽一下他埋在哪裡,等打完了仗,好給他墳上放點先花。

    忘了告訴你,閣 樓黑洞洞的角上有一匣子,内有一隻小狗,一隻(犬更)崽子。

    但是自從 我走後,它已經幾個星期沒的下肚了&hellip&hellip所以我想要喂已經太晚了,小狗 也已經&hellip&hellip 信上橫蓋着一個粉色*的戳子,上面寫着:&ldquo此函業經帝國及皇家施坦因哈夫拘留營檢查。

    &rdquo &ldquo那隻小狗早就死了。

    &rdquo摩勒太太的表妹嗚咽着說。

    &ldquo您簡直認不出來您曾經住過那個地方啦。

    我找了些裁縫住進來,他們把這地方弄成像個客廳了。

    滿牆都是時裝圖片,窗口都是鮮花。

    &rdquo 後來帥克又到瓶記酒館走走,看看發生了些什麼事。

    帕裡威茲太大看見他就說不賣酒給他,因為他多半是開小差出來的。

     &ldquo我丈夫為人再謹慎沒有了,&rdquo她說,開始彈起那個已成為古老的調調了。

    &ldquo盡管他像胎裡的孩子那樣純潔,如今,這個可憐人也進了牢。

    可是有人從軍隊裡開了小差出來,卻逍遙自在。

    上星期他們又到這兒來搜捕你呢。

    &rdquo &ldquo我們本來要比你當心多了,&rdquo她結束了她的高談闊論,&ldquo你看,我們有多麼倒楣,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樣走運呀。

    &rdquo 帥克回去的時候已經夜深了,神甫還沒回家。

    他到天亮才回去,把帥克叫醒,說: &ldquo明天咱們給軍隊做彌撒。

    煮點黑咖啡,裡面擱上點甜酒。

    或者做點淡甜酒更好。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