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關燈
小
中
大
quo
岸上是同樣高高的蘆葦，稈上挂了淡綠的穗兒，遠處是相同的草、爬行的葡萄藤、一叢叢山楊；鳄魚睡在溫暖的泥土裡。
我們不停地劃了四天，第五天下午，瞥見一個村子，房屋用黏土蓋的，矮矮的沒有窗子，正面開了一扇方形大門。
我認不出來。
河岸上，有幾個印第安人揮動雙手，做出友好的姿态。
他們腰際纏一塊白布，系一根有兩個大搭扣的腰帶。
&ldquo以前，從這個港灣不走上兩個星期是看不見村子的。
&rdquo卡利埃說。
我們上岸。
部落領袖在皮盾牌裝飾的茅屋裡友好地接待了我們；雖然戶外陽光燦爛，但這間無窗的茅屋要用蘆葦盤成的火把照明。
卡利埃問領袖這條河叫什麼名字，他回答說他們叫它紅河；他還問這個區域内是不是還有一條大河，領袖說再往東去，還有一條河，比任何有名的河更寬更長。
我們向他贈送禮物：一包針、一把錐子、一把剪刀和一塊布；作為交換，他贈我們大量玉米、幹果、鹽、火雞和母雞。
我們抽完和平煙鬥、辭别領袖出來後，卡利埃對我說： &ldquo現在，我們幹什麼？&rdquo &ldquo應該找到那條河。
&rdquo我說。
他低下頭。
我略一思索，說： &ldquo那條河我去找。
找到後我回來再領你們去。
這裡土地富饒，這些印第安人對我們也表示了好意，你們可以在這裡等我，要多久就多久。
&rdquo &ldquo我和你一起去，&rdquo卡利埃說。
&ldquo不行，&rdquo我說，&ldquo這條河遠着呢。
我們既不知道地理，也不了解當地居民。
我一個人能做的事，帶了你就不一定能做了。
&rdquo &ldquo我和你一起去，否則我一個人去，&rdquo他語氣堅決，&ldquo我要去。
&rdquo 我望了他一眼。
我幾世紀前說過的一句話又到了我的嘴邊： &ldquo那麼傲氣！&rdquo 他笑了；我不喜歡這種笑。
&ldquo你為什麼笑？&rdquo &ldquo一個人在你身邊生活，又要保持一點傲氣，你以為辦得到嗎？&rdquo他說。
&ldquo讓我一個人去吧，&rdquo我說。
&ldquo你不理解！&rdquo他說，&ldquo你一點不理解！我不能留在這裡。
要是我能守在一個地方不動，我就留在蒙特利爾了，我就留在聖馬洛了；我就跟一個妻子、幾個孩子住在一幢房子裡，太太平平過日子。
&rdquo 他抿了抿嘴。
&ldquo應該讓我感到我活着，&rdquo他說，&ldquo即使為此死也甘心。
&rdquo 接着幾天，我說什麼也說服不了他。
他甚至連話也不回答。
他準備了一袋幹糧，檢查了他的工具，還是他在一個早晨不耐煩地跟我說： &ldquo咱們走吧。
&rdquo 我們裝備沉重。
我們帶了幾張野牛皮，可以每天早晨做上幾隻印第安鞋，因為走一天就要磨破一雙；我們帶了一支槍、彈藥、皮褥子、渡河用的野牛皮筏和每人兩個月的幹糧。
不錯過河流的最好方法，是遵循野獸的足迹走，這是印第安人向我們提出的忠告，于是我們沿着一條由野牛踩出的路前進。
我們默默趕路，我很高興走路有一個目标。
自從我和卡利埃結伴以來，在我面前總有一個目标，一個引我走向未來、一個背後隐藏着未來的目标；這個未來愈是難以到達，我愈感覺我的現在安全可靠。
大河顯然非常難以到達，每個時刻都是豐滿充實的。
快要一星期時，天開始下雨了；我們穿越一個草原，雙手被又粗又高的草紮破；浸透雨水的土地使我們舉步維艱，入夜後，濕淋淋的樹木又不易藏身；後來遇到一座森林，我們用斧子把野牛走過的一條小徑拓寬，費力開出一條路；我們渡過許多小河。
在通體一色灰濛濛的天幕下，這裡像是一片荒漠；我們一路走來，沒有驚動一隻飛鳥、一隻走獸。
我們的幹糧逐漸少了。
第一次望見一個村子時，我們悄沒聲兒地走近去。
聽得到粗野的歡叫聲、隆隆的鼓聲。
我挨在樹後鑽過去，看到廣場上有幾個印第安人圍着另一些上綁的印第安人跳舞。
草原上不斷發生戰争。
從這以後，我們小心回避村子。
有一次，我們看到一隊印第安人，朝着一個敵對的部落沖鋒，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吼叫；我們爬上樹頂躲了起來，才沒有被他們發現。
雨下了三十五天，我們遇到二十多條水流。
雨季将過時，刮起一場大風，把天空烏雲一掃而光。
路上方便不少。
但是幹糧隻夠維持兩個星期了。
我對卡利埃說： &ldquo應該往回走了。
&rdquo &ldquo不。
&rdquo他說。
他又恢複了本來面目；一張褐色年輕的臉，添了胡子顯得更威嚴了，在柔軟鬈曲的長發下又顯得稚氣；隻是再也看不見他那無憂無慮、堅定不移的目光；現在他的目光一直是茫然無神的。
他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 &ldquo雨停了。
我們殺它幾頭野牛。
&rdquo &ldquo不見得每天殺一頭吧。
&rdquo我說。
在這塊潮濕的天空下，沒有一塊肉可以保存二十四小時以上。
&ldquo我們會找到村子，買到些玉米。
&rdquo &ldquo現在在打仗，&rdquo我說。
&ldquo不會到處在打仗吧。
&rdquo 我氣憤地瞪了他一眼。
&ldquo你急于要死嗎？&rdquo &ldquo死在我是無所謂的，&rdquo他說。
&ldquo你若死了，你的發現也會随着你湮沒無聞，&rdquo我說，&ldquo你别以為你的人會費心去找那條大河；我們把他們留在哪裡，他們就會在哪裡紮根，跟印第安人混在一起。
&rdquo 我又說： &ldquo我也不會去找。
&rdquo &ldquo這與我有什麼相幹呢？&rdquo卡利埃說。
他碰碰我的肩膀，他已經好久沒有這種友好的舉動了。
&ldquo你曾經勸過我說，中國的道路并不重要。
大河也不那麼重要。
&rdquo &ldquo咱們回去吧，&rdquo我說，&ldquo咱們去組織一個新的探險隊。
&rdquo 他搖頭說： &ldquo我已經沒有這份耐心了。
&rdquo 我們又趕路。
我殺了一頭麅、幾隻野雞、幾隻鹌鹑，但是幹糧日益減少。
最後，當藍色大河呈現在我們眼前時，我們還剩下三天糧食。
&ldquo你看，我到了。
&rdquo卡利埃說。
他惡意地瞅着大河。
&ldquo是的，現在該回去了吧，&rdquo我說。
&ldquo我到了。
&rdquo他重複說了一句。
他嘴上露出固執的笑容，仿佛跟誰耍了一個惡作劇。
我催他回去，他滿不在乎地跟在我後面。
他不說話，也什麼都不看。
第二天，我殺了一隻火雞；四天後，一頭牝鹿；但是，接着一個星期，路上沒有遇到一隻獵物；糧食全部吃完了；我殺了一頭野牛，烤了一長條裡脊肉帶着一起走；第三天又不得不把它扔了。
我們決定隻要遇到村子，便去碰運氣。
一天早晨，我們看到一間茅屋，走近去，茅屋裡沒有冒出一絲炊煙，聽不到半點聲響。
但是，我嗅到了氣味&mdash&mdash我們扔掉的肉的氣味。
荒涼的廣場上堆了幾百具屍體。
茅屋是空的，藏玉米和肉的小間也是空的。
我們又走了兩天，第三天早晨，當我提起口袋，卡利埃對我說： &ldquo告别了，我留在這裡。
&rdquo &ldquo我和你一起留下，&rdquo我說。
&ldquo不。
讓我一個人留下。
&rdquo &ldquo我不走。
&rdquo我說。
我整天在草原上搜尋獵物。
一頭鹿子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溜跑了，我朝它開槍，沒有打中。
&ldquo你為什麼還回來？&rdquo卡利埃對我說。
&ldquo我不離開你。
&rdquo &ldquo你走吧，&rdquo他說，&ldquo我不願意在你的目光下死去。
&rdquo 我猶豫了： &ldquo那好。
我走。
&rdquo 他望我一眼，滿腹狐疑： &ldquo真的嗎？&rdquo &ldquo真的。
告别了。
&rdquo 我走開去躺在一棵樹背後。
我想：&ldquo現在，我又會遇到什麼呢？&rdquo若不是遇見他，我可能還要繼續走上一百年、一千年。
但是，遇見了他，我停了下來，不能再接着走了。
我凝望月亮升入天空，突然聽到寂靜中一聲槍響。
我沒有動。
我想：&ldquo他此生是結束了。
難道我永遠沒法離開自己、在身後留下幾根白骨嗎？&rdquo月亮森森發光，像我又喜又顫地鑽出黑運河那夜一樣森森發光，像它照着一堆斷垣殘壁時一樣森森發光。
那天晚上，一條狗對着死亡吠叫；我聽到内心這聲漫長的呻吟，它朝着這團凝滞的光華升去。
這顆死亡的星辰永遠不會消失。
還有永遠不會消失的是這種孤獨和永恒的味道，這也是我的生命的味道。
*** VermilionSea，即今日的加利福尼亞灣。
? LaPrairie，加拿大西南部的草原區，介于落基山脈與大湖區之間。
? 按印第安人習俗，主人向客人敬煙鬥，表示善意與和平。
?
我們不停地劃了四天，第五天下午，瞥見一個村子，房屋用黏土蓋的，矮矮的沒有窗子，正面開了一扇方形大門。
我認不出來。
河岸上，有幾個印第安人揮動雙手，做出友好的姿态。
他們腰際纏一塊白布，系一根有兩個大搭扣的腰帶。
&ldquo以前，從這個港灣不走上兩個星期是看不見村子的。
&rdquo卡利埃說。
我們上岸。
部落領袖在皮盾牌裝飾的茅屋裡友好地接待了我們；雖然戶外陽光燦爛，但這間無窗的茅屋要用蘆葦盤成的火把照明。
卡利埃問領袖這條河叫什麼名字，他回答說他們叫它紅河；他還問這個區域内是不是還有一條大河，領袖說再往東去，還有一條河，比任何有名的河更寬更長。
我們向他贈送禮物：一包針、一把錐子、一把剪刀和一塊布；作為交換，他贈我們大量玉米、幹果、鹽、火雞和母雞。
我們抽完和平煙鬥、辭别領袖出來後，卡利埃對我說： &ldquo現在，我們幹什麼？&rdquo &ldquo應該找到那條河。
&rdquo我說。
他低下頭。
我略一思索，說： &ldquo那條河我去找。
找到後我回來再領你們去。
這裡土地富饒，這些印第安人對我們也表示了好意，你們可以在這裡等我，要多久就多久。
&rdquo &ldquo我和你一起去，&rdquo卡利埃說。
&ldquo不行，&rdquo我說，&ldquo這條河遠着呢。
我們既不知道地理，也不了解當地居民。
我一個人能做的事，帶了你就不一定能做了。
&rdquo &ldquo我和你一起去，否則我一個人去，&rdquo他語氣堅決，&ldquo我要去。
&rdquo 我望了他一眼。
我幾世紀前說過的一句話又到了我的嘴邊： &ldquo那麼傲氣！&rdquo 他笑了；我不喜歡這種笑。
&ldquo你為什麼笑？&rdquo &ldquo一個人在你身邊生活，又要保持一點傲氣，你以為辦得到嗎？&rdquo他說。
&ldquo讓我一個人去吧，&rdquo我說。
&ldquo你不理解！&rdquo他說，&ldquo你一點不理解！我不能留在這裡。
要是我能守在一個地方不動，我就留在蒙特利爾了，我就留在聖馬洛了；我就跟一個妻子、幾個孩子住在一幢房子裡，太太平平過日子。
&rdquo 他抿了抿嘴。
&ldquo應該讓我感到我活着，&rdquo他說，&ldquo即使為此死也甘心。
&rdquo 接着幾天，我說什麼也說服不了他。
他甚至連話也不回答。
他準備了一袋幹糧，檢查了他的工具，還是他在一個早晨不耐煩地跟我說： &ldquo咱們走吧。
&rdquo 我們裝備沉重。
我們帶了幾張野牛皮，可以每天早晨做上幾隻印第安鞋，因為走一天就要磨破一雙；我們帶了一支槍、彈藥、皮褥子、渡河用的野牛皮筏和每人兩個月的幹糧。
不錯過河流的最好方法，是遵循野獸的足迹走，這是印第安人向我們提出的忠告，于是我們沿着一條由野牛踩出的路前進。
我們默默趕路，我很高興走路有一個目标。
自從我和卡利埃結伴以來，在我面前總有一個目标，一個引我走向未來、一個背後隐藏着未來的目标；這個未來愈是難以到達，我愈感覺我的現在安全可靠。
大河顯然非常難以到達，每個時刻都是豐滿充實的。
快要一星期時，天開始下雨了；我們穿越一個草原，雙手被又粗又高的草紮破；浸透雨水的土地使我們舉步維艱，入夜後，濕淋淋的樹木又不易藏身；後來遇到一座森林，我們用斧子把野牛走過的一條小徑拓寬，費力開出一條路；我們渡過許多小河。
在通體一色灰濛濛的天幕下，這裡像是一片荒漠；我們一路走來，沒有驚動一隻飛鳥、一隻走獸。
我們的幹糧逐漸少了。
第一次望見一個村子時，我們悄沒聲兒地走近去。
聽得到粗野的歡叫聲、隆隆的鼓聲。
我挨在樹後鑽過去，看到廣場上有幾個印第安人圍着另一些上綁的印第安人跳舞。
草原上不斷發生戰争。
從這以後，我們小心回避村子。
有一次，我們看到一隊印第安人，朝着一個敵對的部落沖鋒，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吼叫；我們爬上樹頂躲了起來，才沒有被他們發現。
雨下了三十五天，我們遇到二十多條水流。
雨季将過時，刮起一場大風，把天空烏雲一掃而光。
路上方便不少。
但是幹糧隻夠維持兩個星期了。
我對卡利埃說： &ldquo應該往回走了。
&rdquo &ldquo不。
&rdquo他說。
他又恢複了本來面目；一張褐色年輕的臉，添了胡子顯得更威嚴了，在柔軟鬈曲的長發下又顯得稚氣；隻是再也看不見他那無憂無慮、堅定不移的目光；現在他的目光一直是茫然無神的。
他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 &ldquo雨停了。
我們殺它幾頭野牛。
&rdquo &ldquo不見得每天殺一頭吧。
&rdquo我說。
在這塊潮濕的天空下，沒有一塊肉可以保存二十四小時以上。
&ldquo我們會找到村子，買到些玉米。
&rdquo &ldquo現在在打仗，&rdquo我說。
&ldquo不會到處在打仗吧。
&rdquo 我氣憤地瞪了他一眼。
&ldquo你急于要死嗎？&rdquo &ldquo死在我是無所謂的，&rdquo他說。
&ldquo你若死了，你的發現也會随着你湮沒無聞，&rdquo我說，&ldquo你别以為你的人會費心去找那條大河；我們把他們留在哪裡，他們就會在哪裡紮根，跟印第安人混在一起。
&rdquo 我又說： &ldquo我也不會去找。
&rdquo &ldquo這與我有什麼相幹呢？&rdquo卡利埃說。
他碰碰我的肩膀，他已經好久沒有這種友好的舉動了。
&ldquo你曾經勸過我說，中國的道路并不重要。
大河也不那麼重要。
&rdquo &ldquo咱們回去吧，&rdquo我說，&ldquo咱們去組織一個新的探險隊。
&rdquo 他搖頭說： &ldquo我已經沒有這份耐心了。
&rdquo 我們又趕路。
我殺了一頭麅、幾隻野雞、幾隻鹌鹑，但是幹糧日益減少。
最後，當藍色大河呈現在我們眼前時，我們還剩下三天糧食。
&ldquo你看，我到了。
&rdquo卡利埃說。
他惡意地瞅着大河。
&ldquo是的，現在該回去了吧，&rdquo我說。
&ldquo我到了。
&rdquo他重複說了一句。
他嘴上露出固執的笑容，仿佛跟誰耍了一個惡作劇。
我催他回去，他滿不在乎地跟在我後面。
他不說話，也什麼都不看。
第二天，我殺了一隻火雞；四天後，一頭牝鹿；但是，接着一個星期，路上沒有遇到一隻獵物；糧食全部吃完了；我殺了一頭野牛，烤了一長條裡脊肉帶着一起走；第三天又不得不把它扔了。
我們決定隻要遇到村子，便去碰運氣。
一天早晨，我們看到一間茅屋，走近去，茅屋裡沒有冒出一絲炊煙，聽不到半點聲響。
但是，我嗅到了氣味&mdash&mdash我們扔掉的肉的氣味。
荒涼的廣場上堆了幾百具屍體。
茅屋是空的，藏玉米和肉的小間也是空的。
我們又走了兩天，第三天早晨，當我提起口袋，卡利埃對我說： &ldquo告别了，我留在這裡。
&rdquo &ldquo我和你一起留下，&rdquo我說。
&ldquo不。
讓我一個人留下。
&rdquo &ldquo我不走。
&rdquo我說。
我整天在草原上搜尋獵物。
一頭鹿子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溜跑了，我朝它開槍，沒有打中。
&ldquo你為什麼還回來？&rdquo卡利埃對我說。
&ldquo我不離開你。
&rdquo &ldquo你走吧，&rdquo他說，&ldquo我不願意在你的目光下死去。
&rdquo 我猶豫了： &ldquo那好。
我走。
&rdquo 他望我一眼，滿腹狐疑： &ldquo真的嗎？&rdquo &ldquo真的。
告别了。
&rdquo 我走開去躺在一棵樹背後。
我想：&ldquo現在，我又會遇到什麼呢？&rdquo若不是遇見他，我可能還要繼續走上一百年、一千年。
但是，遇見了他，我停了下來，不能再接着走了。
我凝望月亮升入天空，突然聽到寂靜中一聲槍響。
我沒有動。
我想：&ldquo他此生是結束了。
難道我永遠沒法離開自己、在身後留下幾根白骨嗎？&rdquo月亮森森發光，像我又喜又顫地鑽出黑運河那夜一樣森森發光，像它照着一堆斷垣殘壁時一樣森森發光。
那天晚上，一條狗對着死亡吠叫；我聽到内心這聲漫長的呻吟，它朝着這團凝滞的光華升去。
這顆死亡的星辰永遠不會消失。
還有永遠不會消失的是這種孤獨和永恒的味道，這也是我的生命的味道。
*** VermilionSea，即今日的加利福尼亞灣。
? LaPrairie，加拿大西南部的草原區，介于落基山脈與大湖區之間。
? 按印第安人習俗，主人向客人敬煙鬥，表示善意與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