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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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說得很絕對,那是因為她很快就發現,他已經跟上了她的思路。

    他很高興她沒有讓他做任何承諾,也沒有讓他發誓不再介入,不過,他還是用個人的名譽做了擔保。

    之後,他把這些都跟凱特做了彙報,而他最先想起來的,他也跟那女孩提起,是他像一對情人心照不宣分手時說的一樣:“我當然非常希望你以後還能把我當成一個朋友。

    ”這就算跟上她的思路了吧,他是這麼跟凱特彙報的,但是,這裡面的含義很深,他們也許會說,必須單獨深入探讨才能理解。

    除了剛才提到的這些事情,在他與莫德姨媽見面結束之前還談到了許多事,不過,他的整體印象是她并沒有把他當成危險人物,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這次和這個年輕女人見面,是有許多事情要說的,就在前一天晚上,人家突然跟他說,他應該到美國去待十五至二十個星期,這是他學習提高的機會,也可以為報社做點貢獻,這樣說算是恭維他了。

    其實,從社會學角度發表一系列美國來信,已經在他内心醞釀了很久,這正是他實現這個夙願的最佳機會。

    這個機會剛剛到來,所有的想法就湧現到了丹什的臉上,至少落到了他的肩上,所以他從那隻墨迹斑斑的辦公桌上驚訝地擡起頭來。

    他跟凱特說,他不能夠拒絕,他現在的處境不允許他拒絕什麼,不過,他又說他被選中跑這趟差使,他自己感到挺困惑。

    他不知道該如何衡量其中包含的榮譽,他覺得很糊塗,他從未想象自己是幹這級别差事的人。

    他還說,對于他的混亂感覺,他當時就跟他的經理交代了;結果他所得到的答案卻異常明白。

    大概的意思是說,他所做不到的,正是他們不想要的。

    他們說,他的來信能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可以自己斟酌,不用害怕。

     不過,此外還有一個更加尖銳的問題,就是他必須馬上動身。

    他的使命,他們在報社都把一般的任務稱為“使命”,最好在六月底結束;為實現這一目标,他一周的時間也不能浪費;按他自己的理解,他的觀察必須面面俱全,而且,出于國家層面的原因,根據艦隊街總部的通常要求,他的調查必須切中要害。

    丹什告訴凱特說,他請求了一天的時間來做決定;他覺得他應該首先跟她說一下。

    因此,她安慰他說,這件事反而更能表明他們倆的心是在一起的,他把這樣重要的事告訴她,征求她的意見,她感到非常自豪,不過,對于他這個馬上要執行的任務,她完全能夠理解。

    她為他的前途感到欣喜,極力支持他立即去執行;她肯定會想念他,這是當然的事情,但她幾乎沒有流露出這種情感,而是興高采烈地談論他未來的所見所聞,以及他未來可能達到的成就。

    她誇誇其談,以緻讓他笑出來,說她天真,但他也不想跟她說,他終究還是微不足道。

    此外,她對艦隊街的認識十分準确,着實讓他大吃一驚。

    他必定要跟她談起這個話題,那是他們所希望的。

    要讓他抛棄幻想,讓他走遍整個美國是不夠的。

    其實,他們知道他不會挺着鼻子到處湊,也不會參與流言蜚語,這是他們看上他的表面原因。

    他們希望來自美國的新聞要有新的氣息,從今以後,他就是這個方面的楷模。

     “你這樣深明大義,是記者的理想妻子!”丹什無比崇敬地說,雖然他也覺得她好像希望他趕緊走。

     可是,她對這個褒揚并不是很在意。

    “我是在乎你,你怎麼不說?” “哦,對,這句話應該這麼改:你真關心我!” “是真的!”她表示同意。

    “這樣能彌補我的愚蠢。

    ”她接着又說,“既然有機會表現,我想說我對你的未來是有期望的。

    ” 他的未來是必然話題,她既然提到了,他也很想跟她彙報一下,他覺得他們的命運主宰者有什麼看法。

    但是,他從艦隊街帶來的消息,占了彙報的機會;但是,在他們的談話中,各種要素迅速融彙,各個部分難以分清。

    在我們的年輕男士和她告别之前,他終于明白剛才凱特為什麼那麼平靜,好像都跟她沒有關系,雖然是通過很曲折的途徑看明白的,但他還是覺得很開心。

    他們都很高興,因為他很好地回答了她的問題:他表現出了足夠的耐心。

    幾天前,她強烈要求他去見她的姨媽,就是為了檢驗這種可能性。

    如果說跟那位女士相處一個小時後,丹什還不覺得他和她的見面已經達到目的,那麼,随着凱特梳理了這些可憐的事實,他對這些事實就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她同意你去,那還不夠嗎?” “确實夠了,她肯定覺得夠了。

    非常可能,我是說勞德夫人覺得可能,我也許不會成為她的障礙,所以,通過一定的安排,我們可以更經常、更容易見面。

    她認定我是缺錢的,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

    她也相信我是善解人意的,相信我在顯著改善狀況之前,不會拿手槍對準你的腦袋逼你和我在一起。

    如果她不因為傷害我而破壞她自己的機會,她就會擁有足夠因此對她有利的時間。

    而且,”丹什接着說,“她本就不想傷害我,因為我相信,我可以用我的名譽做擔保,雖然你聽了可能覺得滑稽,她本人是相當喜歡我的,如果不是有你,我甚至可能成為她的座上賓。

    她并不鄙視知識和文化,恰恰相反,她希望用知識與文化裝飾她的餐桌,希望人們覺得她也有知識和文化。

    我肯定,我既是她希望得到的人,又是她難以忍受的人,所以她肯定覺得很痛苦。

    ”他停了一下,這時,他的同伴看見他的臉上露出很奇怪的笑容,她自己聽到這些話也笑了起來,笑得和他一樣奇怪。

    “我相當懷疑,當然,如果能确切了解真相就好了,在内心深處,她可能比你更喜歡我,所以她給了我很大的面子,她認為完全可以讓我自行解決自己的前途問題。

    我覺得,她的想法是對的,我不是那種厚顔無恥的人。

    她還覺得,其餘的問題可以由你的自尊和你的偏見來解決!她已經通過一系列辦法,讓你的自尊高度膨脹,同時,她也創造條件讓你做各種比較,所以激活了你的偏見,在這種情況下,她覺得你肯定是看不上我的。

    她的确喜歡我,而如果我有一天更落魄,她肯定會更喜歡我。

    那時,你肯定不會那麼喜歡我了。

    ” 對這番激蕩心腸的陳述,凱特挺感興趣,但她并不感到吃驚。

    然後,像是要呼應他溫和的憤世嫉俗,過了片刻她說:“我明白,明白。

    她真看得起我!大家都知道,隻是你加深了這種印象。

    ” “越深越好,”丹什說,“這樣你才不會犯錯。

    ” 他确實很能搞笑,她毫無保留地把她的感受表現出來。

    “她大膽面對,或者如你所說歡迎你,那是她的卓越風格,你知道,認識她的人,都認為她真偉大。

    ” “對,她真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