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浩劫慶餘生 絕巘懸身 驚逢獸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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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會傷人,别的同類全惟它的馬首是瞻,母獸不動,決不發難,出洞之後當然越走越遠,見人已走,自更不會疑心,與之為敵,哪有這場驚險?下面這隻恰是一隻大的,第一次吃虧,所中又是獸目要緊所在,當時激怒,震天價一聲怒吼,立時調頭往外縱去。

    跟着便聽獸群紛紛響應,呼呼怒吼,震耳欲聾,雖然不曾發現上面伏得有人,但那受傷的一路負痛怒吼,亂蹦亂跳,同類跟着應和,先在遠處怒吼,已近瘋狂的二三十隻馬熊正相繼趕來,合在一起。

     雙珠先當危機将臨,知道藏身之處最是危險,一被發現決難活命,驚慌百忙中想打主意,匆匆低頭俯視,見獸群雖未發現上面伏得有人,那聲勢之猛惡實在驚人。

    隻聽吼聲蹄聲,震天動地,響成一片巨哄,洞外沙石驚飛,塵沙滾滾,雨後地面竟湧起好幾丈高的塵霧,大股沙煙土氣,灰蒙蒙和潮水一般由洞外狂湧進來。

    那麼亮的明月,已被塵沙迷漫遮成一團灰白色的影子。

    方想:“這等猛惡危險之境,如何逃得出去?被它發現,前後四面合圍猛撲,焉有活路?”忽聽獸群怒吼繁嚣中傳來兩聲極凄厲的慘叫。

    正以為獸群暴怒發威,同類相殘,忽然群哄皆息,吼聲立止,耳聽萬蹄踏地之聲遠近騷動了一陣,底下隻剩時斷時續,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和獸群咻咻呼吸之聲,更不再有别的動靜。

     那大量塵霧也漸漸平息下來,洞前一帶重又現出明月清輝。

    洞口蹲伏的兩隻忽然離開。

     獸群并未走遠,不知鬧什花樣?先恐驚動,不敢探頭大低,後來越聽越奇怪,懸身下去,往洞外一看,面前竟顯出一片奇迹。

     原來方才那隻大肚皮的母獸,似在生産小獸,所有大小百多隻同類,由裡而外環成好幾圈,密層層将它圍在中間,都将目光注定在那當中快生産的母獸身上,蹲伏在地,一動不動,有的并還周身抖戰,仿佛憂急過甚,關心已極。

    猛想起這東西馬首熊身,與父親平日所說的馬熊形态相似,如是此獸,雖極猛惡,并不吃葷,又有好些特性。

    看這神氣,所有獸群都聚一起,用意隻在保護為首母獸,全神貫注,目不旁觀,決計無心傷人。

    反正危險,不如乘此時機悄悄溜走,多半還可轉危為安,逃得性命。

    即便所聞不實,也比方才到處都是,四面圍繞,容易逃生得多。

    越想越有理,心中一喜,斷定可以出險,使輕悄悄縱将下來,先落在背陰之處。

    為防萬一,又拾起兩塊碗大碎石,用力往洞旁相隔兩丈的大樹幹上打去。

    一聲響過,獸群竟如無覺,隻外圈兩隻朝樹看了一眼,便複原狀,更不回顧。

    料知無害,越發寬心大放。

    看好外面形勢,貼着洞口外壁,輕悄悄掩将過去。

     到了光明之處,覺着身後一直沒有猛獸追來的聲息,知與平日所聞相符,這類馬熊和前夜所遇兇犀習性相同。

    行動往來均以為首母獸為主,那隻大馬熊似在難産,所有同類俱都圍繞在旁保護,隻不去惹它,決可無事。

    話雖如此,方才母熊還未生産,洞内外都是馬熊圍繞走動,看那第一次向人猛撲之勢何等兇惡,想由獸群中逃将出去,仍是奇險萬難之事。

    總算運氣,為首母熊恰在此時生養,才得逃出險地。

    忙中回顧,那百十隻大小馬熊已結成一個大圓餅,将那快生養的馬熊團團圍住,随同母熊慘叫之聲,緊守在側,目不旁顧,比人家婦女難産、丈夫家人守在一旁愁急情景,看去還要緊張,暗中好笑。

     雖知其馬熊不會再來,到底不是玩的,何況地震之後,地形業已大變,好些森林峰崖均已沉入地底,一面卻有好些奇峰怪石平地湧起,挺立在許多草樹和亂石堆中。

    斜月光中遙望前途,仍是大片樹海,郁郁蒼蒼,繁茂已極,隻是陵谷變遷,有的大片崩塌,有的又往高處湧起,有的更是原樣未動,上下相接之處仿佛現出一條大小的裂口,高低寬窄不等,與初來時登高遙望所見不同,内中并有一片片童山石地沒有以前整齊,估計昨日地震,由于地底火山将要爆發之故。

    等到地底蓄積千萬年的地火烈焰噴發之後,震勢逐漸衰減停歇,恰巧風向相反,風力不大,未等延燒大大,地氣宣洩将盡,跟着又恰遇到一場大雨,竟将這樣大一場火災熄滅。

    本來火洩之後照例還有餘燼,黑煙上騰,往往要經好多天才得消滅,一個不巧,被狂風一吹,附近林木被它引燃,重又發生火災,一路延燒過去,地方越來越多,往往比初起時還要猛烈,把全部森林燒光都是意中之事。

     此時回顧火山,雖因這面地勢較低,中間橫着一道危崖擋住目光,但未見有黑煙冒起,崩塌之處又多,分明燒到後來,靠近火場一大片業已陸沉入地,那些着火的樹木,均被上面崩塌的崖石沙土壓在底下,本來就要熄滅,再經昨日一場大雨,就此全滅,所以一眼望過去,連點煙火影子都沒有。

     照此形勢,身在火山左近,自覺萬分猛烈,其實隻是一座小火口突然噴發,僅此方圓數十裡的地面受到災害,靠近火山一圈地底中空,地火一發整片下沉,上風不說,便下風一面也是未等延燒太廣,便連好些未引燃的樹木整片下沉,崩塌之處又是由西向東南一斜長條,北方大片森林雖受了一點震動,并未陸沉崩塌,估計雙玉、路清所去的一面比較平安,隻惜相隔已遠,險阻太多,那一面森林好似原樣未動,休說經此巨變,二人如未受傷,必已逃遠,這樣黑暗的古森林,業已隔了一天一夜,就在近處,也無法将人尋到。

    何況自己這面業已全數崩塌,當未次地震最猛烈時,就算二人不會逃遠,那樣險惡猛烈之勢,任何生物均難免于毀滅,也必當我化了劫灰,決想不到危機一發之中居然逃得性命,此時趕往北面去尋他們也難尋到。

    地圖上的途向倒還記得,難得崩裂之處還不算是廣大,楠木林相隔尚遠,不知是何光景?大概不曾波及。

    妹子、清哥如在,以他二人的膽勇智慧,早晚功成相見,還是覓路去往楠木林尋到那兩位異人辦那大事,為邊疆人民除害,救出父親要緊。

     邊走邊想,不覺離開那座孤峰越遠,後面馬熊始終未見追來,前途卻是靜悄悄的。

     那片新崩塌的空地已快走完,再隔半裡,又到了森林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