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燈
&rdquo 我母親突然又毫無掩飾地問道: &ldquo科萊特怎麼樣了?你妻子跟我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醒來後又大叫了一次&hellip&hellip我又給她打了一針&hellip&hellip護士就在旁邊照顧她,醫生會把她送到聖約瑟夫醫院去。

    &rdquo &ldquo可憐的女人!&rdquo 我媽媽很讨厭她,此刻正在和這個她認為是科萊特情夫的弗洛裡奧說話。

    這棟房子裡的所有仆人也認為他們是那種關系。

     我媽媽也不喜歡弗洛裡奧,但對他有一種尊敬,因為他是個著名的醫生,人們都說他将來會是一個教授。

    也許還因為他那無懈可擊的冷靜和從容。

     &ldquo你不覺得她有點瘋嗎?我聽人說她媽媽就是死在南部的一個瘋人院裡&hellip&hellip&rdquo 她也許還準備說: &ldquo是安托萬替她付的贍養費&hellip&hellip&rdquo但她沒有說出來。

     她喜歡轉換話題。

    離床更近後,她說: &ldquo他看起來還是很帥的!&rdquo 這是真的。

    死亡帶走了他臉上的血色和不堅定的表情,使他的表情呈現出令人驚訝的安詳。

    我還在他的嘴角看到一抹在他生前從未見過的微笑。

     &ldquo他一封信也沒留下嗎?你明白的,他不會什麼也沒說就這樣一走了之了吧?&rdquo 我媽接下來的話讓我很擔心,因為她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以及每個疑問,得到的答複都是沉默。

     &ldquo你知道愛德華最近幾天在城裡出現了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看過妻子和孩子了,如果他做了,我倒感到很吃驚。

    不過他妻子還真是蠢,居然還給他寄了好幾次錢過去&hellip&hellip&rdquo 弗洛裡奧是不是跟我一樣,也開始感到焦慮了呢?好像沒有。

    他一邊禮貌地聽着一邊在不耐煩地等待着什麼人,也許是在等警察分局局長吧。

    他應該對他妻子感到很生氣,但是我媽媽的話還沒說完。

     &ldquo如果愛德華出現了,你會怎麼做呢?&rdquo 我知道為什麼母親會冒着遇到艾琳的風險,大清早去我家找我了。

     弗洛裡奧是第一個出現在現場的人,也許隻是巧合,因為那天晚上他跟科萊特一起出門,科萊特得知丈夫去世後,自然是給他打電話。

    這麼一來,所有事情都跟他扯上了關系。

    剛剛他不是說,他已經安排把我嬸嬸送到醫院去嗎?所有事情好像隻跟他一個人有關。

     我母親嘴裡沒有說出來的話是,弗洛裡奧并不是于埃家的人。

    他就算是,也不是于埃家活着的子孫當中最年長的那個。

     最年長的就是那個最近突然出現在城裡、讓人感到有點不安的愛德華。

     我媽媽首先是向弗洛裡奧提問,因為他暫時是這個家的主心骨。

     &ldquo要是他出現在你面前,你怎麼辦呢?&rdquo 但是她沒有給他回複的時間,而是迅速轉向我。

     &ldquo你呢,布雷斯,你是怎麼想的?除了愛德華,你是最大的&hellip&hellip&rdquo 安托萬大伯當年向躺在這張床上的母親保證說,他的财産都會留給于埃家族的人。

    這件事發生在一九四八年,還是在這個特殊的公館裡,科萊特當時還沒出現,她好像從來都出現在他母親面前。

     安托瓦妮特·于埃當時是八十一歲,而她兒子五十歲。

     我那個時候才二十八歲,跟這個家族的其他人一樣,我也參加了葬禮。

    所有人都在用眼睛尋找科萊特的身影。

    不堪重負的安托萬,實際上之前沒有跟任何人講過她,但人們知道她的存在,都在想她有沒有膽量在葬禮上出現。

    她沒出現。

     從那時起,到處都在讨論安托萬向他奄奄一息的母親作出的那個鄭重的保證。

    他們都知道些什麼呢?沒有任何人參與保證的過程啊。

     從那以後,于埃家族的人就放下心了。

    安托萬結婚以後,他們還說: &ldquo總有一天,我們都會繼承那些财産的。

    &rdquo 我母親對此也很确定。

    索菲嬸嬸,也就是我二伯法比安的遺孀&mdash&mdash愛德華和莫妮克的母親&mdash&mdash都快七十九歲了,居然也覺得自己能分到一份遺産。

     我母親這麼大清早地跑過來,不就是為了确認遺産歸屬嗎?她帶我過來不就是為了給她做後援,因為我的血管裡流着于埃家族的血液嗎? 半掩着的那扇門後面傳來呻吟聲,我媽媽問: &ldquo她很難受吧,讓?&rdquo 他點了點頭,神情有點傲慢。

    作為醫生,他不想跟不懂行的人談論醫學: &ldquo幸虧打了第二針,她什麼也感覺不到,到了醫院才會醒過來。

    &rdquo 此時,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裡,我感覺我們三個人就像是虛幻人物,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安靜氣息讓母親和弗洛裡奧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很奇怪。

     一陣沉悶的鈴聲此時從别處傳來,不知道是隔壁房間還是走廊裡的,就像是個信号。

    不到一刻鐘,所有的房間、走道裡的空氣都開始震動,許許多多我不認識的人湧過來,還有幾個我們沒看見怎麼進來的遠房親戚。

     首先進來的分局局長,帶着秘書或者助手。

    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鼻子被凍得發紅。

     我的堂妹夫馬上上前自我介紹: &ldquo我是讓·弗洛裡奧醫生。

    &rdquo &ldquo久仰大名,醫生。

    &rdquo 分局局長看了看我母親,然後又看了看我,一臉詢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