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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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德說的嗎?幾年後,整個家族裡,還有城裡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ldquo隻要呂西安原諒了他,我想其他人不會&hellip&hellip&rdquo 她握緊拳頭,指節都發白了。

     &ldquo你準備再跟他一起生活嗎?&rdquo我問道。

     &ldquo他是我的丈夫。

    &rdquo &ldquo菲利普說什麼了?&rdquo &ldquo他不認識他爸爸。

    他從來沒見過他。

    我跟菲利普說他病了,現在住在二樓的房間裡。

    是真的,因為我讓愛德華睡在家裡。

    &rdquo &ldquo你兒子什麼都不知道嗎?&rdquo &ldquo人們肯定已經跟他說過。

    他很擔心我,害怕他爸爸會對我造成傷害。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點嫉妒。

    我會說服他的。

    現在,讓我擔心的是呂西安和其他人。

    再過一兩天,我就會安排菲利普跟他爸爸好好談談。

    我現在正在準備這件事&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知不知道他坐過牢?&rdquo &ldquo有人跟他說過了。

    &rdquo 這件事,整個市裡的人都知道。

    愛德華離開這裡之後,不僅僅在巴黎待過,還去過馬賽、阿爾及爾、布魯塞爾,鬼知道還有哪些地方。

    他妻子時不時就會收到他從遠方寄過來的破破爛爛的信,告訴她他想不惜一切代價去還債,但又沒有錢,所以隻能自殺。

     呂西安讀過這些信。

    他從集中營回來幾年後跟自己兒時的好友泰雷茲結了婚,但他仍然是瑪麗的知己和心靈支柱。

     他經常去看她,就像看一個妹妹。

    他還監督菲利普學習。

     瑪麗每次都會偷偷背着呂西安給他寄錢。

    我媽媽也收到過類似的信,一個自稱是護士的人告訴她愛德華病了,在醫院&mdash&mdash我記得那個所謂的護士說他在阿爾及爾&mdash&mdash他一無所有,需要寄錢過去。

     我媽媽也給他彙過好幾次錢,媽媽跟我說,安托萬大伯也幫過他很多次。

     十六年裡,不斷有人散布謠言,說他出現在市裡。

    有人看見他穿着時髦,跟别人談論着他正在做的大生意,也有人說,他衣衫褴褛,乞讨為生。

     我利用這次見面的機會問瑪麗一個問題: &ldquo他真的是第一次回來嗎?&rdquo &ldquo十年前,他回來過一次。

    他在我工作的那家醫院門口等我。

    &rdquo &ldquo他找你要錢了嗎?&rdquo 她沒說話,隻是眨了眨眼睛。

     他在阿爾及利亞時,跟一個有名的妓女生活在一起,後來因為拉皮條被抓了起來。

    正如我對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愛上了這個女人。

    我在報紙上看到過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

    後來那個妓女把他送到監獄坐了兩年牢,按照英國審判法院的說法,他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搖錢樹。

     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好呢?我隻看到了不幸。

    不過,愛德華不管怎樣還算個有資源的男人吧。

     &ldquo總之,&rdquo我對瑪麗說道,&ldquo你希望呂西安去市裡看看他,對嗎?&rdquo &ldquo這樣對我會很好,對菲利普更好。

    在我兒子心裡,呂西安就是神,如果他看到他跟他爸爸握手言歡&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會跟他說的。

    &rdquo我向她保證。

     我叫服務生過來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ldquo等等,&rdquo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ldquo還沒完。

    我想起星期六&hellip&hellip&rdquo 早上《小說家月刊》通告大伯的葬禮将于周六十點在教堂舉行。

    正如我所料,報紙上并沒有提到自殺,而是說&ldquo服用過量安眠藥&rdquo。

    這樣别人會以為這是意外死亡。

     &ldquo全家人聚在一起&hellip&hellip&rdquo瑪麗不敢看我的眼睛,繼續小聲說道,&ldquo大家都知道我丈夫出現在市裡。

    安托萬大伯以前對他一直很寬容。

    這也許是個機會&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些都是愛德華跟你說的吧?&rdquo 她不得不承認。

    她不會撒謊。

    這倒正是愛德華的作風!他回來了,又病又瘦,就像是一個回到洞裡養傷的野獸。

    他在妻子面前表現得可憐而又悔改的樣子。

    她接受了他,還讓他睡在幹淨的被褥裡,他在和兒子和好之前,就開始謀算着怎麼取得家人的原諒。

     愛德華如果穿着一身新衣,一臉蒼白地出現在葬禮上,那等于他的過去被一筆勾銷,他再次融入家庭,融入家族,融入了這個城市。

     我不由得歎了口氣,用崇敬的眼神看着瑪麗: &ldquo我可憐的瑪麗&hellip&hellip&rdquo 她其實很聰明,她知道丈夫在利用她扮演一個角色,而她則努力扮演好這個角色。

    難道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讓他融入這個家,也許某一天,愛德華又會重蹈覆轍嗎?她有沒有想過接受了這個抛棄了她和孩子将近二十年的丈夫之後,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她忘記了他們的苦難嗎? &ldquo不要可憐我&hellip&hellip&rdquo她試着勇敢地微笑。

    喉嚨裡艱難地冒出幾個字。

     &ldquo我跟你說過,我隻愛過他一個人&hellip&hellip而且,我還愛着他&hellip&hellip&rdquo &ldquo走吧!&rdquo我拿起她的包和傘。

     我又不情願地加了一句: &ldquo我盡量!&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