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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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ip你不用去别的地方找&hellip&hellip我覺得瑪麗·肖塞爾肯定&hellip&hellip&rdquo
他們是鄰居。
肖塞爾一家是屠戶。
老肖塞爾跟奧古斯特差不多是同時到巴黎的，他們家一年後才開始做生意。
瑪麗跟其他生在肉店的女孩子一樣，純真，豐滿，經常看着安托萬，安托萬不知道是為什麼。
她比安托萬小一點。
她哥哥裡昂也跟着他爸爸工作，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在還沒開門的院子裡殺豬。
三年後，安托萬沒有娶瑪麗，而是娶了費爾南德，他媽媽為此事不知道抹過多少次眼淚。
接着三樓的房子一空下來他就搬了進去。
兩個兄弟并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們隻看到些表面現象。
他們以為安托萬娶了個牽着他鼻子走的妓女。
後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妓女其實也并非不是良配。
安托萬自己隻是對一件事覺得遺憾：不能有孩子，因為費爾南德來到巴黎幾個星期後得過一次花柳病，做過手術。
安托萬沒辦法原諒那些給她亂做手術的醫生。
至今，費爾南德還為此痛苦，不敢給他看自己全裸的肚子。
&ldquo這就是生活&hellip&hellip&rdquo紅頭發的服務生弗朗索瓦說。
他今年三十五歲，已經有了五個孩子，妻子正懷着第六個。
弗朗索瓦隻想要一兩個孩子，頂多三個。
他不得不搬到羅曼維爾的賽馬場附近，這樣孩子們才能有更多的空間。
&ldquo這就是生活&hellip&hellip&rdquo 如今，昔日的妓女每天都要上去照看老年癡呆的婆婆好幾次。
她躺在沙發或者床上，做着夢。
誰也不知道在她眼裡，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有時候她會傻笑一下，跟小孩子一樣，在害怕時會緊緊抓住勒德呂太太的胳膊。
她瘦得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她無災無病，隻是安靜地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不認識周圍的任何人。
剛剛，啾啾，雷阿爾街上那個手比别人大很多的傻子給安托萬送來蔬菜和水果。
安托萬回到大特魯安得西街，經小門進了裡昂·肖塞爾家的店子。
裡昂比他大兩歲，在巴黎開了四家豬肉店。
他也把父親養在家裡，如今他父親已經八十三歲了，每天早上還會去菜市場轉轉。
每天下午，陽光照到豬肉店前面的馬路，老人會搬出一張椅子，坐在上面抽上一兩個小時的煙，看着路人走來走去。
&ldquo今天有什麼好東西推薦？&rdquo &ldquo我這裡有上好的小牛胸腺，價格也不是很貴&hellip&hellip&rdquo &ldquo給我來十五份吧&hellip&hellip你有小羊排嗎？&rdquo &ldquo有是有，怕你不會喜歡&hellip&hellip&rdquo 安托萬擺弄着肉，挑選着，腦子裡不停地改着菜譜。
&ldquo這事真的就在餐廳裡發生的呀？&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自己知道不好嗎？&rdquo &ldquo我不知道&hellip&hellip他先是倒下去了，不一會兒就沒了意識&hellip&hellip一隻眼睛閉上了&hellip&hellip連呼吸都不順暢了&hellip&hellip那時候我還想他應該還&hellip&hellip接着帕坦醫生說他不行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媽媽什麼也不知道嗎？&rdquo 安托萬聳聳肩。
&ldquo你也知道她現在的樣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說句實話，這樣對她還好些&hellip&hellip&rdquo 也許對奧古斯特也好些吧，他不需要處理妻子的喪事了。
自從他們結婚以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她一晚上，即使在最近一段時間，她把他當做一個陌生人或者家裡的一條狗，他還依然坐在她對面，希望她能想起來一點他們的事情。
&ldquo你兄弟他們來過啦？&rdquo &ldquo隻有費迪南來過&hellip&hellip貝爾納在出差，還沒通知上&hellip&hellip&rdquo 裡昂有兩個妹妹，一個就是母親希望安托萬娶的那個瑪麗。
她們倆都已經嫁了人，瑪麗嫁給了一個稅務官，裡昂接手父親的生意時跟兩個妹夫鬧得有點不愉快。
&ldquo費迪南沒說什麼嗎？&rdquo 他們不用把話說得太明白。
&ldquo妮可倒是說了不少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貝爾納最後還是娶了她嗎？&rdquo &ldquo沒有，不過也差不多&hellip&hellip昨天晚上她就是以家人的身份跟我談财産的事情&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有合法的文件&hellip&hellip&rdquo &ldquo隻有我爸爸的一封信，他承認我有一半的股份&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在公證人面前簽字的嗎？&rdquo &ldquo不是的&hellip&hellip我爸爸問過他的法律顧問，那個人在貝殼街開了一間小辦事處&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認識他嗎？&rdquo &ldquo他來飯店吃飯時我見過他兩三次&hellip&hellip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hellip&hellip這人總是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皮衣，髒兮兮的&hellip&hellip好像叫傑森&hellip&hellip對，就是埃内斯特·傑森&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是律師嗎？&rdquo &ldquo不是&hellip&hellip據我所知，他是個跟人産生過糾紛的老執達吏&hellip&hellip我爸爸很信任他，因為他也是從裡永過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覺得你的兄弟會逼着你賣掉飯店或者是買下他們繼承的股份嗎？&rdquo &ldquo這些我都想到了&hellip&hellip兩個女人&hellip&hellip昨晚，我嫂子就跟妮可站到一起去了，以前她從來不跟妮可說話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在請到一個好律師之前，你最好什麼也别幹，去找一個辦事認真、懂得生意資金運轉的人&hellip&hellip&rdquo 他們沒有握手。
因為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ldquo再見，裡昂&hellip&hellip&rdquo &ldquo祝你好運&hellip&hellip&rdquo 已經過了七點。
奧弗涅飯店的百葉窗已經拉上去，于勒穿着藍色圍裙，将袖子卷得高高的，已經煮好了咖啡。
小吧台上放着一個籃子，裡面裝滿熱乎乎的羊角面包，旁邊的一個鐵架子上放着一堆金字塔一樣的水煮蛋。
&ldquo早上好，老闆&hellip&hellip&rdquo 安托萬繞過櫃台，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他一連吃了三個羊角面包，然後停了一下，又吃了一個水煮蛋。
在一張桌子旁，兩個菜農從口袋裡掏出幾塊厚厚的面包片，喝着白葡萄酒。
&ldquo我太太還沒下來嗎？&rdquo &ldquo還沒有。
&rdquo &ldquo沒人打電話過來吧？&rdquo 他上樓洗澡換衣服了。
主廚到了之後，他們一起确定了中午和晚上的菜單。
一般隻會改動兩三盤菜，他們用紅筆把當日新菜寫在菜單上。
其他的菜，從豬油火腿面包到蛋羹&mdash&mdash就是一種冷的雞蛋奶油布丁&mdash&mdash都沒有改變過。
&ldquo面包送來了嗎？&rdquo 他剛剛去确認過，櫥櫃裡隻剩下三個圓形大面包了。
&ldquo如果我哥哥來了，通知我一聲。
&rdquo &ldquo當法官那個？&rdquo 所有人，包括家裡人，都把費迪南稱作法官。
&ldquo我那個當法官的兒子&helli
肖塞爾一家是屠戶。
老肖塞爾跟奧古斯特差不多是同時到巴黎的，他們家一年後才開始做生意。
瑪麗跟其他生在肉店的女孩子一樣，純真，豐滿，經常看着安托萬，安托萬不知道是為什麼。
她比安托萬小一點。
她哥哥裡昂也跟着他爸爸工作，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在還沒開門的院子裡殺豬。
三年後，安托萬沒有娶瑪麗，而是娶了費爾南德，他媽媽為此事不知道抹過多少次眼淚。
接着三樓的房子一空下來他就搬了進去。
兩個兄弟并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們隻看到些表面現象。
他們以為安托萬娶了個牽着他鼻子走的妓女。
後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妓女其實也并非不是良配。
安托萬自己隻是對一件事覺得遺憾：不能有孩子，因為費爾南德來到巴黎幾個星期後得過一次花柳病，做過手術。
安托萬沒辦法原諒那些給她亂做手術的醫生。
至今，費爾南德還為此痛苦，不敢給他看自己全裸的肚子。
&ldquo這就是生活&hellip&hellip&rdquo紅頭發的服務生弗朗索瓦說。
他今年三十五歲，已經有了五個孩子，妻子正懷着第六個。
弗朗索瓦隻想要一兩個孩子，頂多三個。
他不得不搬到羅曼維爾的賽馬場附近，這樣孩子們才能有更多的空間。
&ldquo這就是生活&hellip&hellip&rdquo 如今，昔日的妓女每天都要上去照看老年癡呆的婆婆好幾次。
她躺在沙發或者床上，做着夢。
誰也不知道在她眼裡，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有時候她會傻笑一下，跟小孩子一樣，在害怕時會緊緊抓住勒德呂太太的胳膊。
她瘦得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她無災無病，隻是安靜地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不認識周圍的任何人。
剛剛，啾啾，雷阿爾街上那個手比别人大很多的傻子給安托萬送來蔬菜和水果。
安托萬回到大特魯安得西街，經小門進了裡昂·肖塞爾家的店子。
裡昂比他大兩歲，在巴黎開了四家豬肉店。
他也把父親養在家裡，如今他父親已經八十三歲了，每天早上還會去菜市場轉轉。
每天下午，陽光照到豬肉店前面的馬路，老人會搬出一張椅子，坐在上面抽上一兩個小時的煙，看着路人走來走去。
&ldquo今天有什麼好東西推薦？&rdquo &ldquo我這裡有上好的小牛胸腺，價格也不是很貴&hellip&hellip&rdquo &ldquo給我來十五份吧&hellip&hellip你有小羊排嗎？&rdquo &ldquo有是有，怕你不會喜歡&hellip&hellip&rdquo 安托萬擺弄着肉，挑選着，腦子裡不停地改着菜譜。
&ldquo這事真的就在餐廳裡發生的呀？&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自己知道不好嗎？&rdquo &ldquo我不知道&hellip&hellip他先是倒下去了，不一會兒就沒了意識&hellip&hellip一隻眼睛閉上了&hellip&hellip連呼吸都不順暢了&hellip&hellip那時候我還想他應該還&hellip&hellip接着帕坦醫生說他不行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媽媽什麼也不知道嗎？&rdquo 安托萬聳聳肩。
&ldquo你也知道她現在的樣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說句實話，這樣對她還好些&hellip&hellip&rdquo 也許對奧古斯特也好些吧，他不需要處理妻子的喪事了。
自從他們結婚以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她一晚上，即使在最近一段時間，她把他當做一個陌生人或者家裡的一條狗，他還依然坐在她對面，希望她能想起來一點他們的事情。
&ldquo你兄弟他們來過啦？&rdquo &ldquo隻有費迪南來過&hellip&hellip貝爾納在出差，還沒通知上&hellip&hellip&rdquo 裡昂有兩個妹妹，一個就是母親希望安托萬娶的那個瑪麗。
她們倆都已經嫁了人，瑪麗嫁給了一個稅務官，裡昂接手父親的生意時跟兩個妹夫鬧得有點不愉快。
&ldquo費迪南沒說什麼嗎？&rdquo 他們不用把話說得太明白。
&ldquo妮可倒是說了不少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貝爾納最後還是娶了她嗎？&rdquo &ldquo沒有，不過也差不多&hellip&hellip昨天晚上她就是以家人的身份跟我談财産的事情&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有合法的文件&hellip&hellip&rdquo &ldquo隻有我爸爸的一封信，他承認我有一半的股份&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在公證人面前簽字的嗎？&rdquo &ldquo不是的&hellip&hellip我爸爸問過他的法律顧問，那個人在貝殼街開了一間小辦事處&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認識他嗎？&rdquo &ldquo他來飯店吃飯時我見過他兩三次&hellip&hellip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hellip&hellip這人總是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皮衣，髒兮兮的&hellip&hellip好像叫傑森&hellip&hellip對，就是埃内斯特·傑森&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是律師嗎？&rdquo &ldquo不是&hellip&hellip據我所知，他是個跟人産生過糾紛的老執達吏&hellip&hellip我爸爸很信任他，因為他也是從裡永過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覺得你的兄弟會逼着你賣掉飯店或者是買下他們繼承的股份嗎？&rdquo &ldquo這些我都想到了&hellip&hellip兩個女人&hellip&hellip昨晚，我嫂子就跟妮可站到一起去了，以前她從來不跟妮可說話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在請到一個好律師之前，你最好什麼也别幹，去找一個辦事認真、懂得生意資金運轉的人&hellip&hellip&rdquo 他們沒有握手。
因為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ldquo再見，裡昂&hellip&hellip&rdquo &ldquo祝你好運&hellip&hellip&rdquo 已經過了七點。
奧弗涅飯店的百葉窗已經拉上去，于勒穿着藍色圍裙，将袖子卷得高高的，已經煮好了咖啡。
小吧台上放着一個籃子，裡面裝滿熱乎乎的羊角面包，旁邊的一個鐵架子上放着一堆金字塔一樣的水煮蛋。
&ldquo早上好，老闆&hellip&hellip&rdquo 安托萬繞過櫃台，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他一連吃了三個羊角面包，然後停了一下，又吃了一個水煮蛋。
在一張桌子旁，兩個菜農從口袋裡掏出幾塊厚厚的面包片，喝着白葡萄酒。
&ldquo我太太還沒下來嗎？&rdquo &ldquo還沒有。
&rdquo &ldquo沒人打電話過來吧？&rdquo 他上樓洗澡換衣服了。
主廚到了之後，他們一起确定了中午和晚上的菜單。
一般隻會改動兩三盤菜，他們用紅筆把當日新菜寫在菜單上。
其他的菜，從豬油火腿面包到蛋羹&mdash&mdash就是一種冷的雞蛋奶油布丁&mdash&mdash都沒有改變過。
&ldquo面包送來了嗎？&rdquo 他剛剛去确認過，櫥櫃裡隻剩下三個圓形大面包了。
&ldquo如果我哥哥來了，通知我一聲。
&rdquo &ldquo當法官那個？&rdquo 所有人，包括家裡人，都把費迪南稱作法官。
&ldquo我那個當法官的兒子&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