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燈
小
中
大
撫恤金，然後安托萬大伯給人事部長通了電話，三天之後嬸嬸就拿到了撫恤金。
&ldquo尼克，您也認為他是自殺的嗎？&rdquo 馬謝蘭跟我妻子單獨在一起時以&ldquo你&rdquo相稱，有幾次碰巧被我聽到了。
在公共場合，在我面前，他們互稱&ldquo您&rdquo，從來不會弄出一點差錯。
然而，尼古拉要求我們倆以&ldquo你&rdquo相稱，但我一直都不習慣，一方面是因為年齡差距，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是個比我重要得多的大人物。
&ldquo應該是沒錯的，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
&rdquo &ldquo是因為他妻子的事情嗎？&rdquo &ldquo有可能。
但這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rdquo &ldquo那還有什麼原因會讓他選擇自殺呢？他的醫生說他既沒有癌症也沒有其他不可治愈的毛病。
他的身體還不賴。
我想他應該不會有金錢方面的麻煩吧？&rdquo 尼古拉慢慢把頭轉向我的妻子，帶着某種憐憫的微笑看着她。
這讓我想起，在諸聖瞻禮節的早上，我在安托萬大伯的嘴唇上看到了類似的微笑。
我估計我妻子對此一定很惱火。
&ldquo您為什麼像盯着一個說了蠢話的白癡小女孩一樣看着我？&rdquo &ldquo沒什麼。
艾琳，您很迷人，但是什麼都不明白。
&rdquo &ldquo有什麼不明白的？沒人會無緣無故自殺，不是嗎？&rdquo &ldquo人類有無數種理由自殺。
&rdquo &ldquo比如呢？&rdquo 他大手一揮，又甩開膀子吃起來。
和往常一樣，艾琳是不可能閉口的。
她沒占上風之前，不會輕易就讓一個話題結束。
&ldquo大伯真的愛她嗎？&rdquo &ldquo他以他的方式愛着她。
&rdquo &ldquo怎麼說呢？&rdquo &ldquo他曾經說過一定要讓她幸福。
他需要找個人一起過日子，需要讓那個人過得幸福。
&rdquo &ldquo可他為什麼選擇她？她可是個一點都不省心的女人。
要麼關上窗戶在床上躺個三四天，還不讓他進房，要麼就像個瘋婆子一樣大喊大叫，她就是個神經病，不是嗎？&rdquo 尼古拉好像不知情一樣，帶着我妻子最反感的那種寬容的微笑，削着梨子回答說： &ldquo我不知道。
&rdquo &ldquo您經常在他家吃晚飯呀。
您見過他們在一起的。
我聽說科萊特有幾次當着十幾個客人的面，一言不發地來離開桌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再也沒在晚會上露個面。
是真的嗎？&rdquo &ldquo我碰到過一次這樣的情況。
&rdquo &ldquo當時大伯說什麼了？&rdquo &ldquo他臉色變得有點蒼白，但不是生氣，我們覺得更多是因為擔心。
然後，他就随便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結束了晚宴，上去在門外問她的情況。
&rdquo &ldquo然後，她就挖苦他？&rdquo &ldquo我可不這麼認為。
&rdquo &ldquo她可沒有少背叛他。
我聽說她離家出走後的第三天還是第四天，他就在一個髒兮兮的賓館房間發現了病怏怏的她麼？她之前是跟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去那裡的，有這回事麼？人家還說，就在第二個晚上，那個男人就帶着她的包、首飾還有皮大衣一起消失了。
&rdquo &ldquo我聽說過這件事。
&rdquo &ldquo是真的還是假的？&rdquo &ldquo好像有這事。
&rdquo &ldquo那您還覺得這個女人愛他嗎？&rdquo 艾琳覺得尼古拉的簡單回應對她是一種侮辱。
她覺得自己被輕視了，我看到她的眼睛裡有眼淚。
尼古拉也看到了，正試着将這事含含糊糊地帶過去，而不是直接跳過去。
&ldquo愛有很多種形式&hellip&hellip&rdquo &ldquo難道您喜歡這種形式嗎？&rdquo 這分明是個挑釁。
馬上就會吵起來了。
但是，他們等會兒還要一起去劇院，巴黎最有名的一出戲正在巡演。
&ldquo我個人不喜歡。
因為我跟您大伯可大不一樣。
&rdquo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ldquo但願如此！&rdquo 尼古拉和我都盡量避免看對方，我們生怕忍不住笑，再次将她惹怒。
我妻子穿上貂皮大衣去補妝了。
我們并沒有利用這個單獨相處的時間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作出評論。
我跟馬謝蘭從來不談艾琳，也從來不談跟她有關的任何事情。
我們就他們要去看的那場戲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還說到了會不會下雪。
大風停了，但還沒下雪，天空已經變成白茫茫一片。
雲層很低，很厚。
今天天黑之前，空氣裡有點沙沙的聲音，那些看不見的灰塵顆粒遇到冷空氣後很有可能會變成雪花。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自然，說道： &ldquo你們好好玩。
&rdquo 他們看完戲之後，艾琳肯定會提議去塔巴林喝點香槟。
那是一家新開的夜總會，有些好玩的節目，一直到淩晨兩點才打烊。
我就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給我們做裝修的師傅特别為我設計了這樣一個舒适的現代化辦公室，就在起居室旁邊。
也許是因為見過安托萬大伯的辦公室，我要求這裡必須要有一個小壁爐。
我得時不時地起來往裡面加點木柴。
我希望趁今晚有空，把諸聖瞻禮節那天發生的事情都記下來，我怕時間久了自己會越來越糊塗。
我看了看手表，弗朗索瓦剛送走我的姑媽朱麗葉、我堂妹夫還有我媽媽，正在上樓。
我弟弟和我已經從餐廳裡出來了，因為我們在那裡什麼也幹不了。
于是我們就在二樓的前廳等着他。
他在鋪滿紅地毯的樓梯上走得很慢，頭向前傾着，我們很清楚地看到他
&ldquo尼克，您也認為他是自殺的嗎？&rdquo 馬謝蘭跟我妻子單獨在一起時以&ldquo你&rdquo相稱，有幾次碰巧被我聽到了。
在公共場合，在我面前，他們互稱&ldquo您&rdquo，從來不會弄出一點差錯。
然而，尼古拉要求我們倆以&ldquo你&rdquo相稱，但我一直都不習慣，一方面是因為年齡差距，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是個比我重要得多的大人物。
&ldquo應該是沒錯的，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
&rdquo &ldquo是因為他妻子的事情嗎？&rdquo &ldquo有可能。
但這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rdquo &ldquo那還有什麼原因會讓他選擇自殺呢？他的醫生說他既沒有癌症也沒有其他不可治愈的毛病。
他的身體還不賴。
我想他應該不會有金錢方面的麻煩吧？&rdquo 尼古拉慢慢把頭轉向我的妻子，帶着某種憐憫的微笑看着她。
這讓我想起，在諸聖瞻禮節的早上，我在安托萬大伯的嘴唇上看到了類似的微笑。
我估計我妻子對此一定很惱火。
&ldquo您為什麼像盯着一個說了蠢話的白癡小女孩一樣看着我？&rdquo &ldquo沒什麼。
艾琳，您很迷人，但是什麼都不明白。
&rdquo &ldquo有什麼不明白的？沒人會無緣無故自殺，不是嗎？&rdquo &ldquo人類有無數種理由自殺。
&rdquo &ldquo比如呢？&rdquo 他大手一揮，又甩開膀子吃起來。
和往常一樣，艾琳是不可能閉口的。
她沒占上風之前，不會輕易就讓一個話題結束。
&ldquo大伯真的愛她嗎？&rdquo &ldquo他以他的方式愛着她。
&rdquo &ldquo怎麼說呢？&rdquo &ldquo他曾經說過一定要讓她幸福。
他需要找個人一起過日子，需要讓那個人過得幸福。
&rdquo &ldquo可他為什麼選擇她？她可是個一點都不省心的女人。
要麼關上窗戶在床上躺個三四天，還不讓他進房，要麼就像個瘋婆子一樣大喊大叫，她就是個神經病，不是嗎？&rdquo 尼古拉好像不知情一樣，帶着我妻子最反感的那種寬容的微笑，削着梨子回答說： &ldquo我不知道。
&rdquo &ldquo您經常在他家吃晚飯呀。
您見過他們在一起的。
我聽說科萊特有幾次當着十幾個客人的面，一言不發地來離開桌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再也沒在晚會上露個面。
是真的嗎？&rdquo &ldquo我碰到過一次這樣的情況。
&rdquo &ldquo當時大伯說什麼了？&rdquo &ldquo他臉色變得有點蒼白，但不是生氣，我們覺得更多是因為擔心。
然後，他就随便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結束了晚宴，上去在門外問她的情況。
&rdquo &ldquo然後，她就挖苦他？&rdquo &ldquo我可不這麼認為。
&rdquo &ldquo她可沒有少背叛他。
我聽說她離家出走後的第三天還是第四天，他就在一個髒兮兮的賓館房間發現了病怏怏的她麼？她之前是跟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去那裡的，有這回事麼？人家還說，就在第二個晚上，那個男人就帶着她的包、首飾還有皮大衣一起消失了。
&rdquo &ldquo我聽說過這件事。
&rdquo &ldquo是真的還是假的？&rdquo &ldquo好像有這事。
&rdquo &ldquo那您還覺得這個女人愛他嗎？&rdquo 艾琳覺得尼古拉的簡單回應對她是一種侮辱。
她覺得自己被輕視了，我看到她的眼睛裡有眼淚。
尼古拉也看到了，正試着将這事含含糊糊地帶過去，而不是直接跳過去。
&ldquo愛有很多種形式&hellip&hellip&rdquo &ldquo難道您喜歡這種形式嗎？&rdquo 這分明是個挑釁。
馬上就會吵起來了。
但是，他們等會兒還要一起去劇院，巴黎最有名的一出戲正在巡演。
&ldquo我個人不喜歡。
因為我跟您大伯可大不一樣。
&rdquo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ldquo但願如此！&rdquo 尼古拉和我都盡量避免看對方，我們生怕忍不住笑，再次将她惹怒。
我妻子穿上貂皮大衣去補妝了。
我們并沒有利用這個單獨相處的時間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作出評論。
我跟馬謝蘭從來不談艾琳，也從來不談跟她有關的任何事情。
我們就他們要去看的那場戲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還說到了會不會下雪。
大風停了，但還沒下雪，天空已經變成白茫茫一片。
雲層很低，很厚。
今天天黑之前，空氣裡有點沙沙的聲音，那些看不見的灰塵顆粒遇到冷空氣後很有可能會變成雪花。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自然，說道： &ldquo你們好好玩。
&rdquo 他們看完戲之後，艾琳肯定會提議去塔巴林喝點香槟。
那是一家新開的夜總會，有些好玩的節目，一直到淩晨兩點才打烊。
我就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給我們做裝修的師傅特别為我設計了這樣一個舒适的現代化辦公室，就在起居室旁邊。
也許是因為見過安托萬大伯的辦公室，我要求這裡必須要有一個小壁爐。
我得時不時地起來往裡面加點木柴。
我希望趁今晚有空，把諸聖瞻禮節那天發生的事情都記下來，我怕時間久了自己會越來越糊塗。
我看了看手表，弗朗索瓦剛送走我的姑媽朱麗葉、我堂妹夫還有我媽媽，正在上樓。
我弟弟和我已經從餐廳裡出來了，因為我們在那裡什麼也幹不了。
于是我們就在二樓的前廳等着他。
他在鋪滿紅地毯的樓梯上走得很慢，頭向前傾着，我們很清楚地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