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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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她哥哥殺過兩個人,正躲着呢。

    湯姆格格笑起來,媽,這不過是孩子話,沒關系。

    不,不那麼簡單。

    孩子們會說開去的,大人聽到了又會到處說。

    不多久,他們很可能派人來追查那件案子。

    湯姆,現在你非走不可了。

    我一直這麼說。

    老擔心有人看見你把東西放在那洞裡。

     媽也知道湯姆擔心得有理,可是總希望他耽在近邊。

    她好久沒看見湯姆了,現在又看不見,就問湯姆臉上怎麼樣了。

    湯姆說好得很快。

    媽讓湯姆靠攏去,伸手摸着了他的頭,然後摸到了鼻子,再摸到左頰上,說:你結了個很大的疤,鼻子都歪了。

    湯姆以為這倒是件好事,也許誰也認不出他了。

     要是他不曾在牢裡留下過手印的話,真高興得沒法說了。

    媽說:再讓我摸摸。

    我要記着你,哪怕憑手指摸摸。

    手指也有記性。

    你非走不可了,湯姆。

    她叫湯姆伸過手去,說:我們幹得很好。

    我偷偷攢了點錢。

    這兒帶來七塊。

    湯姆說:我不能拿你的錢。

    我有辦法混下去的。

    你不帶點錢去,我會睡不着的。

    說不定你得搭公共汽車,或者有别的用處。

    我希望你跑遠點,跑出三四百裡路去。

    我不要這錢。

    拿去,聽見了嗎?你不該叫我傷心。

    我想你可以到一個大都市去。

    到了那裡,人家就不會再找你了。

     湯姆掉過話頭對媽說:你猜我成天成夜一個人躲着,心裡想着誰?凱綏!他講過許多道理,常常叫我讨厭。

    可是現在倒想起了他說的話。

    他說有一回他到荒野裡去找自己的靈魂,他發現自己的靈魂不過是個大靈魂的一部分。

    他說荒野不好,因為他那一部分靈魂要不跟其餘的在一起,變成一個整體,那就沒有好處。

    真奇怪,我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當時我根本沒用心聽。

    現在我明白了,一個人離開了大夥兒是不中用的。

     媽問湯姆往後怎麼打算?沉默了許久,湯姆說他想起了收容所裡的情形。

    為什麼不能到處都象那樣過日子?又說他要照凱綏那樣去幹。

    他老在瞎想,要是把所有的老百姓都聚攏來,象農場裡鬧罷工的那些人一樣叫嚷一下媽擔憂地說:往後我怎麼能打聽到你的消息呢?他們也許會傷害你,也許會把你殺了。

    我怎麼知道呢? 湯姆不自在地笑着說:也許凱綏說得對,一個人并沒有自己的靈魂,隻是一個大靈魂的一部分。

    那麼 那又怎麼樣,湯姆? 那就無關緊要了。

    我就在暗地裡到處周遊。

    哪兒都有我無論你朝哪一邊,都能看見我。

    隻要有饑餓的人為了吃飯而在鬥争的地方,就有我在。

    隻要有警察在打人的地方,就有我在。

    人們生氣的時候會大叫大嚷,我跟他們一起在嚷。

    餓肚皮的孩子們知道晚飯做得了會哈哈大笑,我跟他們一起在笑。

    咱們老百姓吃到自己種出來的糧食,住上自己蓋起來的房子,那些時候,我都會在場。

    天哪,我這樣說簡直象凱綏了。

    我想他想得太厲害了,有時候仿佛還看見他。

    媽不大明白湯姆的意思。

    湯姆說他自己也不明白,一個人老不能走動,難免要胡思亂想。

     媽該回去了,她一定要湯姆把錢拿去。

    湯姆沒再推,牽着媽的手走出洞口,說了聲再見。

    媽也說了聲再見,就很快走了。

    他的眼睛又濕又燒,卻沒有哭出來。

     上了公路,媽聽見背後有腳步聲。

    她慌張地回轉頭去,有個男人趕了上來,是個小農場主,有二十畝棉花,成熟得遲了點,現在總算可以摘了,想要雇一些人來摘,肯出九毛一百磅的工錢,媽問明了地點,說:我們一定去。

     回到未一輛大貨車裡,爸和約翰叔叔跟住在貨車另一頭的魏賴特先生背靠車壁坐在那兒。

    媽講了明天去别處摘棉花的事,爸說最好開了卡車去,去早些可以多摘些。

    這兒的棉花快摘完了。

    魏賴特問,他們是不是也可以去。

    媽說,當然可以;還說魏賴特一家可以搭他家的卡車,汽油兩家平攤。

    魏賴特很感激,媽說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爸告訴媽,魏賴特先生是來跟他們談一伴事的,這件事叫魏賴特很擔心,原來他的女兒阿琪天天晚上跟奧爾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