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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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格發出宏亮的笑聲,在探員的審視下回轉龐大的身軀,然後去端了一杯濃茶和一盤裡奇什錦餅幹給他。

     不過探員&mdash&mdash就是那位參與逮捕提司铎未果的辛格,他也是克雷的影迷&mdash&mdash記得,即使在城市裡,還是有些社區的生活圈同樣窄小,記憶也和鄉下人同樣久遠,所以他最後來到特倫特市郊一帶,找到了一幢小屋,住在這裡的是史戴默絲小姐和她的玩具約克夏狗,以及一部收音機。

    玩具狗和收音機都是她的退休禮物。

    在畢斯利路小學執教了三十年之後,她自己可不會有興緻去買那兩樣東西。

    過去學校是她的生命,如今學校依然圍繞在她身邊。

    她對克莉絲汀娜。

    歌陶白的印象非常清楚。

     辛格先生想知道她什麼事?不是先生?是探員?噢,天啊!她很希望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然她沒有和克莉絲汀娜保持聯絡。

     當你每一班的學生多達六十個人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和所有學生保持聯絡。

    不過她應該是一個特别有出息的孩子,特别有出息。

     辛格問她,是不是還不知道那位會特别有出息的學生就是克莉絲汀。

    克雷?&ldquo克莉絲汀。

    克雷?你是說那個電影明星?我的天啊。

     我的天啊!&ldquo辛格起初覺得她的表情未免太誇張了點,直到後來注意到她那對小眼睛陡然變大,裡面滿是淚水。

    她把那副夾鼻眼鏡拿下來,用一方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把眼淚擦掉。

     &ldquo那麼有名?&rdquo她喃喃說道:&ldquo可憐的孩子。

    可憐的孩子。

    &rdquo 辛格提醒她克莉絲汀最近在報紙上這麼出名的原因。

    不過她更惦記的似乎不是這個女人悲慘的結局,而是她心中那個孩子的成就。

     &ldquo她很有進取心,你知道嗎?&rdquo她說道:&ldquo所以我才會記得這麼清楚。

    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樣,其他人都急着要離開學校去賺工資。

    大部分小學生最想做的就是如此而已,你知道嗎?辛格先生,每個禮拜的工資在口袋裡,就有了可以逃離家裡的吵鬧的本錢。

    可是克莉絲汀娜想上中學。

    她也真的拿到獎學金了,但是她的家人還是認為負擔不起。

     她過來找我哭訴。

    這是我惟一見到她哭的一次,她不是個情緒化的孩子。

    我請她媽媽來找我。

    很和藹的女人,但是缺乏堅毅的性格。

    我說服不了她。

    怯懦的人往往會很固執。

    這是我多年來心中的一個遺憾,因為我失敗了。

    我對孩子的上進心有很強烈的感受。

    我自己也曾經很想上進,結果&mdash&mdash後來我不得不打消念頭。

    所以我能了解克莉絲汀娜的心情。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她離開學校的時候。

    她到工廠去上班了,我記得。

    他們家需要錢。

    她有一個遊手好閑的兄弟,一個冷酷無情的東西。

     媽媽的撫恤金很少。

     她終于還是飛黃騰達了。

    可憐的孩子。

    可憐的孩子!&ldquo辛格要告辭的時候,問她怎麼會錯過報上那幾篇關于克莉絲汀。

    克雷年輕時代的文章。

     她說她從來不看星期天的報紙,而其他天的報紙,她好心的鄰居提姆森家,會在隔天送過來給她。

    這幾天他們到海邊去了,所以她看不到新聞,除了外面的海報以外。

     她并不怎麼懷念看報紙。

    一種習慣而已,辛格先生不認為嗎?三天沒有報紙,想看報紙的欲望就消失了。

    而且說真的,沒有倒還快樂一點。

    這年頭的報紙讓人看了很沮喪。

     坐在自己小小的家裡,她很難相信外面有這麼多暴行和仇恨。

     辛格繼續詢問了許多人關于那個冷酷無情的東西赫伯。

    歌陶白的事。

    不過幾乎可以說沒有人記得他。

    他從來不曾在一個工作上超過五個月(五個月是他的最高記錄,在一個鐵器商那裡),知道他離開了也沒有人難過。

    誰都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

     不過範恩到南街去訪問克雷生前的服裝師邦朵,倒是帶回來赫伯的一些消息。

     是的。

    邦朵知道她有一個兄弟。

    一提起他,她皺縮的臉上那對眨巴眨巴的褐眼眨得更厲害了。

    她隻見過他一次,希望這輩子永遠不會再見到他。

    有天晚上在紐約,他遞了一張紙條進來給她的女主人,在她的更衣室裡。

    這是她第一次有自己的更衣室,也是她名列在節目單上的第一部戲,那部戲叫做《我們走吧!》。

    她演得很成功。

     當時邦朵負責将她還有其他九位小姐打扮成唱詩班的女孩,但是當她的女主人紅遍全世界的時候,她繼續把邦朵留在身邊。

    她的女主人就是這種人:永遠不會忘記朋友。

    紙條送進來之前,她一直有說有笑的。

    可是她讀紙條的時候,那個表情就像某人挖起一匙冰淇淋正要送進嘴裡,卻發現裡面有條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