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兩月排衙門可羅雀 一番搗鬼錢不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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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班職員們,由着楊奉德領率,在大殿之前,大呼口号。

    他喊着關聖大帝萬歲,宋局長萬歲,雞蛋捐萬歲。

    這個新鮮玩意兒,宋陽泉自出娘胎以來,并不曾領教過,忽然有了這樣聲震屋瓦的聲浪,不明何故,自是大吃一驚。

    在屋子裡坐不住了,抓着帽子,就向外面跑。

    及至跑到外面來一看,隻見自己的僚屬,很參差地站在大殿前院子裡,各人的面孔,都掙得通紅,想是剛才大聲疾呼所緻。

    但是他們雖然一度咆哮着,見了上司,依然執着很恭順的态度,宋陽泉這才放了心,足見他們還不是藐視上司,也就和他們點了一個頭,依然走回自己辦公事的屋子裡去。

    局長回了辦公室,其餘的人,自然也各歸卧室,去料理自己的私事。

    大家忙亂了兩天,一切都安排妥當,宋陽泉為着趕快籌備收入起見,派着職員,分向水陸兩方,去調查運輸雞蛋的。

    這個小小的興隆鎮,舟車往來,倒是不寂寞。

    但是河裡一隻船兩隻船過去,路上一輛車兩輛車過來,始終沒有一個運雞蛋的商販。

    所有局子裡的夥食開支,隻得由宋陽泉暫墊出來。

    宋陽泉在省城裡想着,這一到局就可以大發洋财,除了箱子裡所未花完的一二百元之外,并沒有去籌開辦費。

    現在開辦七八天以來,分文不曾進得,雖然一切辦公費,可以不管,然而夥食茶水以至燈油等項,無論如何是節省不下來的。

    宋陽泉墊到四五天頭上,已是有些着急,又墊了兩三天,看看錢要花完,便找着楊奉德殷有為兩人來商量,此事怎麼辦?這兩個人知道局長是個十足的鄉愚,局子裡盡管不收款,然而在局子裡辦事,多少沾些官氣。

    這個興隆鎮,是絕對沒有官的。

    在這裡當差事,借着官的名義,在街上搖搖擺擺,商家總是奉承的,慢慢地管些閑事,就可以混些外花了。

    反正回到省城裡去,也是賦閑,倒不如在這裡混一天是一天了。

    如此想着,就對宋陽泉說:&ldquo雞蛋向外國運,當然是一批一批地走,我們來到這裡,大概是前一批剛過去,後一批又沒有來,所以很閑。

    夥食燈油開支不出來,局長可以用着機關的名義,和各家商店裡去借,借不到錢,借些柴米油鹽,我們也是一樣可以維持現狀的。

    等着雞蛋商人來了,我們收到了捐,将款再分還他們,也就是了。

    &rdquo宋陽泉聽說自己不用拿錢出來,隻要能維持一天,自然也是極力願維持的,于是暫時答應了他二人的辦法。

    這二位師爺,得了局長的許可,滿街一走,說是宋局長要兼任本鎮的警察局長,雞蛋捐暫時不興旺,要商家幫個忙。

    小鎮上的商家,本來就怕官,再加着這位局長要做這裡的地方官,更是有些怕,于是米店答應借米,柴廠裡答應借柴,油鹽店裡也答應借油借鹽,不到大半天的工夫,都一齊送到了關帝廟。

    殷有為又和幾個有資本的商人,借了五十塊錢,幫着局裡零用。

    這五十塊錢都由他和楊奉德二人經手,各落下十五塊,留作将來回省的川資,這一層有了把握,更是住一天有一天的打算,決不向宋陽泉說一句掃興的話了。

    又過了四五天,看看借來的柴米油鹽,又快快告盡。

    所屬的那幾位職員,先還到處打聽,有沒有雞蛋商人經過,後來都覺得毫無希望,隻是在廟裡睡覺。

    有兩個機警些的,知道等不出道理來,隻好搭了順道的船回省城去。

    一天遲延一天,不機警的也不敢等候福音,将行李押在船上,乘船回家,最後隻剩楊奉德殷有為兩個人了。

    這時已經是一月有餘,依然不見有運雞蛋的經過,借了商家的錢貨,不曾還得人家,也不便再借,宋陽泉留着不曾用的幾個零錢,又隻好二次再墊出來。

    殷有為暗中和宋陽泉出了一個主意,說是局子裡盡管窮,面子上非鋪張揚厲不可,因此大門口,逐日都貼出布告來,今天奉财政廳令如何如何,明天奉省公署令如何如何,同時又出着本局的布告,怎樣振作,怎樣認真,隻一個月工夫,關帝廟大門口,兩邊粉牆上,貼滿了橫七豎八的布告。

    至于廟裡邊,一個和尚出去找佛事作去了,燒火道人害了痨病,終日不出廚房門。

    這一所廟,索性讓這一位局長,兩個師爺完全占領。

    不過雞蛋捐局子裡,雖然是很蕭索,然而局子門口,紅白紙的布告,貼得很是熱鬧,人家也不明究竟。

    宋陽泉每日吃過了飯,就帶着殷楊二位,在河岸或道口上,檢驗舟車,看看有沒有運雞蛋的。

    殷楊二位和他同走了幾天,悶得難受,就和宋陽泉說,大家在一處檢查,這不是一個辦法,查得了水路,查不了旱路,不如分開着兩路來查,就沒有什麼洩漏了。

    宋陽泉一想,這話也很有道理,就依着他們辦理。

    殷楊二人離開了宋陽泉,哪裡去查什麼雞蛋,就是在關帝廟裡高卧,好在永遠是沒有雞蛋商經過,宋陽泉一回來,就說是查不着,也就交代過去了。

    這一天,河裡刮着大風,水上并沒有船隻經過。

    幾隻避風的船,下了艙篷,關了艙門,在水面颠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