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為撈本謀借閻王債 因圖利拟設雞蛋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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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接過他的水煙袋，找了紙煤，又四周找火柴，把兩樣全找着了，然後才坐下來。
大凡想心事的人，對于時間，是不大經濟的。
然而在不經濟的當中，也正是在想法子。
在這樣尋東西抽煙的時候，宋陽泉心中，是比他的外表，還要忙上七八倍。
抽了一袋煙之後，他忽然将煙袋交到左手，右手一拍大腿道：&ldquo借不到一千銀子債，發不了一萬銀子财，你這是至理名言，事到如今，我不借錢，我也是無法回去交賬的。
再借一筆，無非也是不能交賬。
萬一拿這一筆錢把以前的本錢充出來了，豈不是很好？不充出來，再作道理。
&rdquo唐堯卿道：&ldquo這算你明白了。
并不是我不存好心，勸你冒險弄官做。
但是你以前不聽我的話，搭上了強盜船，現在想要逃出火坑來，不能不拼命幹一下。
你如果有這個決心，我還可以寫封信給曹老頭子，請他在利錢上推讓一點。
&rdquo宋陽泉道：&ldquo我怎麼沒有這個決心？隻是要請你和賴局長商量一下，把這事辦快一點。
因為日子一遲，我被騙的消息，傳到了鄉下去，借不動錢，就不好辦了。
&rdquo唐堯卿道：&ldquo我馬上就去見我表弟，省得回信上說不清。
&rdquo說着戴了帽子，加上馬褂，就到賴國恒的寓所來拜訪。
賴國恒是久于省城中居住的，很會打算盤，住在縣試館裡。
試館裡居住的，不是學生，便是賦閑找事的人，像他這樣現任的局長，誰也願意和他充朋友的，而且也有點怕他，所以他不在省城裡，也給他留下三大間空房，他一來之後，随便搬進去住。
而且看試館的人，總伺候那些閑漢和學生，沒有一點趣味。
賴國恒來了，他就可以伺候老爺，多少可以沾些官氣，嘗嘗跟老爺當差的味兒，也是一種光榮，所以賴國恒到試館裡來，可以得着許多便利。
這時唐堯卿來拜訪他，他先到看試館的屋子裡去通知了一聲，他也知道傳達的規矩，先和唐堯卿要一張片子。
唐堯卿到省以後，本來有名片的隻是初用名片，覺得時髦，逢人便遞一張，不久就用完了。
今天出門，恰是不曾帶得，現在看試館的和他要，他拿不出來，便笑道：&ldquo不用也罷，我和賴局長是老表。
&rdquo看試館的道：&ldquo賴老爺脾氣大，沒有片子，他會罵我的。
&rdquo唐堯卿見他桌上放了筆墨，又有一個空火柴盒，有了，于是将火柴盒拆開，撕了一片，在無字的一面，提筆寫了自己的名字，交給他先拿了進去，然後他二次出來，執着一片火柴盒，把唐堯卿引了進去。
賴國恒雖住在試館，排場未可小放，他将正中間住房，當了客廳，把兩條闆凳三塊鋪闆，搭了一個假木炕，用一床從軍毯子蓋着。
鋪正中，倒有一個炕幾，隻是三個腿，另用木柴釘着配一個。
此外有兩個茶幾，四把木椅，八字形放着。
賴國恒先要唐堯卿登炕，他再三再四，隻肯坐在椅子上。
先談了些閑話，然後談到宋陽泉的事。
賴國恒道：&ldquo隻要他肯出錢，我姓賴的不和他弄個官做，那就算白在外面混了。
你先回寓，我馬上去見丁科長，明天一早我就有回信。
&rdquo他說着，也去找了馬褂穿上，唐堯卿一看，是不容久坐的，告辭自去。
賴國恒也坐了人力車，到了科長家來。
這丁科長在财政廳實在是個紅人，因為和賴國恒很共過幾次銀錢上的來往，所以他來了，是随到随見。
這丁科長正因為姨太太和他要東西，他愁着應付不過來，這時見賴國恒冒夜而來，料是必有所為。
便先到客廳來等候。
賴國恒一進來，丁科長搶向前兩步，執了他的手笑道：&ldquo什麼好買賣成功了，等不及明天來說。
&rdquo賴國恒把他拉到長椅上，一同坐下，笑道：&ldquo大買賣是沒有，就是那姓宋的一件事。
&rdquo丁科長皺了眉道：&ldquo你說他隻能出八百塊錢，我能和他想什麼法子？你也是個有差事的人了，這種小買賣，胡亂拉些什麼呢？&rdquo賴國恒低了聲音道：&ldquo我的事，别人不清楚，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你想，我那個局子，完全是騙局，除了總局有七八個人，其餘都是一個師爺，一個扡子手，一個劃丁，還有兩處分卡，就隻一個劃丁和一個扡子手，扡子手兼作師爺和分卡長，劃丁兼查票和賬房，已是
大凡想心事的人，對于時間，是不大經濟的。
然而在不經濟的當中，也正是在想法子。
在這樣尋東西抽煙的時候，宋陽泉心中，是比他的外表，還要忙上七八倍。
抽了一袋煙之後，他忽然将煙袋交到左手，右手一拍大腿道：&ldquo借不到一千銀子債，發不了一萬銀子财，你這是至理名言，事到如今，我不借錢，我也是無法回去交賬的。
再借一筆，無非也是不能交賬。
萬一拿這一筆錢把以前的本錢充出來了，豈不是很好？不充出來，再作道理。
&rdquo唐堯卿道：&ldquo這算你明白了。
并不是我不存好心，勸你冒險弄官做。
但是你以前不聽我的話，搭上了強盜船，現在想要逃出火坑來，不能不拼命幹一下。
你如果有這個決心，我還可以寫封信給曹老頭子，請他在利錢上推讓一點。
&rdquo宋陽泉道：&ldquo我怎麼沒有這個決心？隻是要請你和賴局長商量一下，把這事辦快一點。
因為日子一遲，我被騙的消息，傳到了鄉下去，借不動錢，就不好辦了。
&rdquo唐堯卿道：&ldquo我馬上就去見我表弟，省得回信上說不清。
&rdquo說着戴了帽子，加上馬褂，就到賴國恒的寓所來拜訪。
賴國恒是久于省城中居住的，很會打算盤，住在縣試館裡。
試館裡居住的，不是學生，便是賦閑找事的人，像他這樣現任的局長，誰也願意和他充朋友的，而且也有點怕他，所以他不在省城裡，也給他留下三大間空房，他一來之後，随便搬進去住。
而且看試館的人，總伺候那些閑漢和學生，沒有一點趣味。
賴國恒來了，他就可以伺候老爺，多少可以沾些官氣，嘗嘗跟老爺當差的味兒，也是一種光榮，所以賴國恒到試館裡來，可以得着許多便利。
這時唐堯卿來拜訪他，他先到看試館的屋子裡去通知了一聲，他也知道傳達的規矩，先和唐堯卿要一張片子。
唐堯卿到省以後，本來有名片的隻是初用名片，覺得時髦，逢人便遞一張，不久就用完了。
今天出門，恰是不曾帶得，現在看試館的和他要，他拿不出來，便笑道：&ldquo不用也罷，我和賴局長是老表。
&rdquo看試館的道：&ldquo賴老爺脾氣大，沒有片子，他會罵我的。
&rdquo唐堯卿見他桌上放了筆墨，又有一個空火柴盒，有了，于是将火柴盒拆開，撕了一片，在無字的一面，提筆寫了自己的名字，交給他先拿了進去，然後他二次出來，執着一片火柴盒，把唐堯卿引了進去。
賴國恒雖住在試館，排場未可小放，他将正中間住房，當了客廳，把兩條闆凳三塊鋪闆，搭了一個假木炕，用一床從軍毯子蓋着。
鋪正中，倒有一個炕幾，隻是三個腿，另用木柴釘着配一個。
此外有兩個茶幾，四把木椅，八字形放着。
賴國恒先要唐堯卿登炕，他再三再四，隻肯坐在椅子上。
先談了些閑話，然後談到宋陽泉的事。
賴國恒道：&ldquo隻要他肯出錢，我姓賴的不和他弄個官做，那就算白在外面混了。
你先回寓，我馬上去見丁科長，明天一早我就有回信。
&rdquo他說着，也去找了馬褂穿上，唐堯卿一看，是不容久坐的，告辭自去。
賴國恒也坐了人力車，到了科長家來。
這丁科長在财政廳實在是個紅人，因為和賴國恒很共過幾次銀錢上的來往，所以他來了，是随到随見。
這丁科長正因為姨太太和他要東西，他愁着應付不過來，這時見賴國恒冒夜而來，料是必有所為。
便先到客廳來等候。
賴國恒一進來，丁科長搶向前兩步，執了他的手笑道：&ldquo什麼好買賣成功了，等不及明天來說。
&rdquo賴國恒把他拉到長椅上，一同坐下，笑道：&ldquo大買賣是沒有，就是那姓宋的一件事。
&rdquo丁科長皺了眉道：&ldquo你說他隻能出八百塊錢，我能和他想什麼法子？你也是個有差事的人了，這種小買賣，胡亂拉些什麼呢？&rdquo賴國恒低了聲音道：&ldquo我的事，别人不清楚，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你想，我那個局子，完全是騙局，除了總局有七八個人，其餘都是一個師爺，一個扡子手，一個劃丁，還有兩處分卡，就隻一個劃丁和一個扡子手，扡子手兼作師爺和分卡長，劃丁兼查票和賬房，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