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學人情空房說鬼話 問天氣酒座失官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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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杜小姐一笑，大家呆了。
她也覺這事有點冒失，便對宋陽泉道：&ldquo我看到你這幾天交際越發地大起來，我心裡很歡喜啊！&rdquo這兩句話的理由，無論是誰聽到，也覺得不能成立。
但是宋陽泉方沉醉在杜小姐身上，倒覺得她這話貼己，更當努力去交際，才能夠不負人家這一笑。
當時雖說不出所以然來，也忍不住報人家一個微笑。
大家走進房來之後，宋忠恕道：&ldquo杜小姐究竟是個官家後代，你看她并不和我們在一處，已經知道陽泉兄交際大了。
&rdquo魏有德道：&ldquo這樣看來，可見在外面應酬，實在是萬萬不能省的一件事，你看，明天若再把一堂客請過了，你這聲名就更大了。
&rdquo唐堯卿問道：&ldquo明天所請的，是些什麼人？&rdquo說着這話，眼光可就射到宋忠恕身上，心想你不要大鬧其圈套，将人家的錢，花在不相幹的事情上。
宋忠恕道：&ldquo不含糊，都是有力量的人。
就是請不到張廳長，至少也能夠把張廳長的二老爺請了來。
就是幫令親賴局長忙的那個陳幫辦，我們也一定可以請到。
好在這事到了明天就要實現，我們縱然是吹牛，也隻好吹今日一天，明天就出醜了。
&rdquo唐堯卿一句質問的話，不過是輕描淡寫着，不料宋忠恕所答的，針針見血，讓他一句也再補不得，便笑道：&ldquo我不過這樣問一聲，何曾說到閣下是胡吹的。
&rdquo宋忠恕道：&ldquo明天之約，因主人方面人太多，怕坐不下，我和唐堯老，都沒有預備位子的。
這樣說，唐堯老可以去看看，甯可把預定的兩個縣知事删了。
&rdquo唐堯卿道：&ldquo那不好，甯可我不去，不要擠掉一個縣知事。
&rdquo宋陽泉道：&ldquo忠恕，你怎麼不去？你不去，哪個和我招待呢？&rdquo童秀崇見話說扭了，不能不轉圓一下，便道：&ldquo忠恕當然是去，客多的話，我就不到吧。
&rdquo魏有德笑道：&ldquo那很好。
你和宋氏賢昆仲的交情，當然不在乎這一餐吃。
&rdquo童秀崇聽他如此說，恨不得走上前踢他一腳，心裡怕這事越說越真，就默然了。
這一天，就談論了一下午明天請客的事，據魏有德說，最好請陽泉還買一套新衣服，交際場中，甯可讓人說闊，不可讓人說窮。
宋陽泉便問買一身衣服，要多少錢呢？魏有德說：&ldquo總要六七十元。
&rdquo宋陽泉望着宋忠恕，皺了一皺眉毛道：&ldquo你看怎樣，這一定是要辦嗎？&rdquo宋忠恕道：&ldquo明天當然是要穿好一點，但是你要省儉一點，明天先借一套衣服來穿一穿，也不要緊。
&rdquo宋陽泉大喜道：&ldquo若借得到，那就闊些也好，這事情就拜托你了。
&rdquo宋忠恕滿口答應着，說是不成問題。
魏童二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好像是他們已經知道這其間有什麼意思一般。
到了晚上，宋忠恕果然借了兩件衣服來，乃是一件藍軟緞袍子，一件青細呢馬褂，他對宋陽泉道：&ldquo這衣服既闊綽，又大方，以省城裡而論，不是頭等闊人，是不能穿的。
&rdquo宋陽泉當時試了一試，先覺身長過長一點，宋忠恕說是現在時新長，又覺腰身肥一點，宋忠恕說現在時新肥，覺得袖子短一點，他還是說現在時新短，結果，竟是完全合适的了。
宋陽泉何曾知道省城裡的衣服，是要什麼樣的？人家說是極合适，隻好認為極合适了。
當天吃過晚飯，自己特意到宋忠恕屋子裡去，問了一些對客的對答應酬。
到了次日，宋陽泉又是歡喜，又是害怕。
歡喜者，能夠和闊人來往了。
害怕者，這官場的規矩，自己一切不懂，實在也不敢和官談話，這一下子，要見許多官，自己更是不知道要怎樣是好了。
好在有個宋忠恕做指導，心裡還可以放寬一點。
隻是自己心裡像害了心沖症一樣，蔔突蔔突直跳。
自己強自鎮靜，拿着唐堯卿的一管水煙袋，不斷地抽煙。
抽完了煙，自己背了兩隻手，又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不住地想心事。
到了下午，唐堯卿已經睡了午覺了，宋陽泉就将借來的衣服，完全穿好，練習些應酬的禮節，先站在房門口，憑空恭身作了一個揖，口裡連道：&ldquo哦！這是張廳長。
請坐請坐！不敢當，兄弟不知道什麼，還要多多指教。
近來天氣很好，天氣好，時局平靜多了。
&rdquo說着話時，已是欠着身子，坐在一張方凳子上望了一把空椅子點頭點腦。
忽然站起來，搶步到了門口，又作了一個揖道：&ldquo這是陳幫辦，久仰！久仰！請坐！兄弟草草奉邀，不恭得很！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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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覺這事有點冒失，便對宋陽泉道：&ldquo我看到你這幾天交際越發地大起來，我心裡很歡喜啊！&rdquo這兩句話的理由，無論是誰聽到，也覺得不能成立。
但是宋陽泉方沉醉在杜小姐身上，倒覺得她這話貼己，更當努力去交際，才能夠不負人家這一笑。
當時雖說不出所以然來，也忍不住報人家一個微笑。
大家走進房來之後，宋忠恕道：&ldquo杜小姐究竟是個官家後代，你看她并不和我們在一處，已經知道陽泉兄交際大了。
&rdquo魏有德道：&ldquo這樣看來，可見在外面應酬，實在是萬萬不能省的一件事，你看，明天若再把一堂客請過了，你這聲名就更大了。
&rdquo唐堯卿問道：&ldquo明天所請的，是些什麼人？&rdquo說着這話，眼光可就射到宋忠恕身上，心想你不要大鬧其圈套，将人家的錢，花在不相幹的事情上。
宋忠恕道：&ldquo不含糊，都是有力量的人。
就是請不到張廳長，至少也能夠把張廳長的二老爺請了來。
就是幫令親賴局長忙的那個陳幫辦，我們也一定可以請到。
好在這事到了明天就要實現，我們縱然是吹牛，也隻好吹今日一天，明天就出醜了。
&rdquo唐堯卿一句質問的話，不過是輕描淡寫着，不料宋忠恕所答的，針針見血，讓他一句也再補不得，便笑道：&ldquo我不過這樣問一聲，何曾說到閣下是胡吹的。
&rdquo宋忠恕道：&ldquo明天之約，因主人方面人太多，怕坐不下，我和唐堯老，都沒有預備位子的。
這樣說，唐堯老可以去看看，甯可把預定的兩個縣知事删了。
&rdquo唐堯卿道：&ldquo那不好，甯可我不去，不要擠掉一個縣知事。
&rdquo宋陽泉道：&ldquo忠恕，你怎麼不去？你不去，哪個和我招待呢？&rdquo童秀崇見話說扭了，不能不轉圓一下，便道：&ldquo忠恕當然是去，客多的話，我就不到吧。
&rdquo魏有德笑道：&ldquo那很好。
你和宋氏賢昆仲的交情，當然不在乎這一餐吃。
&rdquo童秀崇聽他如此說，恨不得走上前踢他一腳，心裡怕這事越說越真，就默然了。
這一天，就談論了一下午明天請客的事，據魏有德說，最好請陽泉還買一套新衣服，交際場中，甯可讓人說闊，不可讓人說窮。
宋陽泉便問買一身衣服，要多少錢呢？魏有德說：&ldquo總要六七十元。
&rdquo宋陽泉望着宋忠恕，皺了一皺眉毛道：&ldquo你看怎樣，這一定是要辦嗎？&rdquo宋忠恕道：&ldquo明天當然是要穿好一點，但是你要省儉一點，明天先借一套衣服來穿一穿，也不要緊。
&rdquo宋陽泉大喜道：&ldquo若借得到，那就闊些也好，這事情就拜托你了。
&rdquo宋忠恕滿口答應着，說是不成問題。
魏童二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好像是他們已經知道這其間有什麼意思一般。
到了晚上，宋忠恕果然借了兩件衣服來，乃是一件藍軟緞袍子，一件青細呢馬褂，他對宋陽泉道：&ldquo這衣服既闊綽，又大方，以省城裡而論，不是頭等闊人，是不能穿的。
&rdquo宋陽泉當時試了一試，先覺身長過長一點，宋忠恕說是現在時新長，又覺腰身肥一點，宋忠恕說現在時新肥，覺得袖子短一點，他還是說現在時新短，結果，竟是完全合适的了。
宋陽泉何曾知道省城裡的衣服，是要什麼樣的？人家說是極合适，隻好認為極合适了。
當天吃過晚飯，自己特意到宋忠恕屋子裡去，問了一些對客的對答應酬。
到了次日，宋陽泉又是歡喜，又是害怕。
歡喜者，能夠和闊人來往了。
害怕者，這官場的規矩，自己一切不懂，實在也不敢和官談話，這一下子，要見許多官，自己更是不知道要怎樣是好了。
好在有個宋忠恕做指導，心裡還可以放寬一點。
隻是自己心裡像害了心沖症一樣，蔔突蔔突直跳。
自己強自鎮靜，拿着唐堯卿的一管水煙袋，不斷地抽煙。
抽完了煙，自己背了兩隻手，又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不住地想心事。
到了下午，唐堯卿已經睡了午覺了，宋陽泉就将借來的衣服，完全穿好，練習些應酬的禮節，先站在房門口，憑空恭身作了一個揖，口裡連道：&ldquo哦！這是張廳長。
請坐請坐！不敢當，兄弟不知道什麼，還要多多指教。
近來天氣很好，天氣好，時局平靜多了。
&rdquo說着話時，已是欠着身子，坐在一張方凳子上望了一把空椅子點頭點腦。
忽然站起來，搶步到了門口，又作了一個揖道：&ldquo這是陳幫辦，久仰！久仰！請坐！兄弟草草奉邀，不恭得很！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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