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借急債還須仗武力 拜把子原自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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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一般默然了許久，才道：&ldquo宋&hellip&hellip宋&hellip&hellip宋老爹，這是一千塊錢，你老不是答應給我一張借字的嗎？&rdquo宋陽泉當他進去的時候，一個人已經默想了許久，一來怕曹國政會告他搶劫，二來又怕這四個衛兵，認是便宜得來的錢，要來分上一半，因此決定明白表示錢是借來的，以防不測，這時曹國政一問，就連忙答道：&ldquo不成問題，當然要寫一張借字給你。
&rdquo曹國政究竟是個有名的紳士，聽了他如此一說，連忙捧了紙筆墨硯，一齊奉到桌上，而且自己磨好了墨，又給他蘸了蘸筆，才放到宋陽泉面前去。
他文理雖不十分通達，然而在鄉下認識字的人，有幾樁必須經過的階級，其一，能作中作保畫押，其二，能寫買賣田契，其三，能作狀子。
一個鄉混混，能混到寫狀子，便有做紳士的希望，至少，也要辦到第二步，會寫買賣契紙。
宋陽泉的資格，也是辦到第二步資格的人，所以寫起借字來，他倒是優為之。
提起筆來，一揮而就地寫道： 立借字人宋陽泉今借到 曹國政名下大洋壹千元正周年付息二厘此據 年月日宋陽泉押 寫字之後，他倒不自己遞給曹國政，先交給衛兵刁作人，由刁作人再交給曹國政，他接過來，從頭至尾念了一遍，不由身上抖顫了一下，嘴一吸氣道：&ldquo怎麼是二厘？&rdquo但是他也隻能說到二厘兩個字，聲音就細小得沒有了，大家都聽不見。
不過宋陽泉在他那嘴唇皮一動之間，已經知道他說的是利錢少了，便目視刁作人。
刁作人腳一頓，大聲喝道：&ldquo什麼？你說些什麼？&rdquo曹國政一見人家如此呼喝，手上捏了紙條，就不能再說出來了，呆呆站在一邊。
胡二海向曹國政拱拱手道：&ldquo你老有什麼不明白？這又不是宋老爺自己借錢用，是他借了去發饷。
這是他肯擔這種擔子，才出一張借字給你。
假使他讓弟兄們和你直接來借，你是要哪個出字據為是呢？&rdquo曹國政兩手互相搓挪着，默然地站着。
刁作人道：&ldquo不理他，他是混蛋一個，他要管利息多少，我們還要數一數這錢數少不少呢。
&rdquo說畢，向幾個同事一丢眼色道：&ldquo來，我們打開口袋來。
&rdquo于是四個人一齊向前，一齊來動手扒開了袋子，露出許多滾圓的棉紙包來。
宋陽泉站在一邊，心裡卻不知如何是好，讓他們數數錢吧，财露了白了。
不讓他們數吧，又怕曹國政少給了，他這一分為難，倒在一般人之上。
然而在他這樣猶豫的期間，幾個衛兵已經是把紙包透開，将那白花花的洋錢露出，各人手上拿了一大截，叮噹作響，一面敲一面數。
把兩口袋洋錢數完，果然是一千元，胡二海從來不曾見過這些現銀子，人早是驚得呆了。
宋陽泉道：&ldquo既是數目不少，我們也不必在此打擾，改日再會吧。
&rdquo說着，向衛兵一丢眼色道：&ldquo吩咐打轎。
&rdquo衛兵在這種地方，總不能不顧全局面，因之答應着一聲，各自走開了，桌上剩了兩袋洋錢。
宋陽泉一看，實在事不可緩，一手提了一隻口袋，彎着了他的腰，一步一拐地向外走着，這兩個錢口袋，左右墜着，和人一塊兒滾上了轎子去。
四個轎夫，看他提了兩隻袋，已經是十分注意的了。
及至将轎子擡上肩膀，突然加重了許多，更是十分明白了。
一轎子擡到宋家大門口，雖然卸下肩膀來，依然四個人各用手托住，将轎子直托上堂屋裡來。
宋陽泉不大坐轎子，不知道這是那一種規矩，所以坐在轎子裡，并沒有作聲。
及至轎子停住了，轎夫先給他作兩個揖道：&ldquo老爺，我們知道你老轎子裡帶了許多洋錢，不敢在大門外停住。
本來我們擡老爺，不算是擡人，就是擡一轎銀子，已經非小小心心不可了。
現在真加上兩袋銀子在轎子裡，我們怎能不再加一分小心呢？&rdquo宋陽泉聽他們所說，簡直是不像話，便瞪着眼望了他道：&ldquo你這是一句什麼話？&rdquo轎夫道：&ldquo我的老爺，不是那個意思。
我們以為當老爺的人，都是要掙大錢的，有老爺就有錢，所以擡老爺也就是擡錢。
&rdquo宋陽泉也不願和他們這種人去計較是非，隻得又自提兩袋洋錢，走進屋子裡去。
馬氏見丈夫提兩口袋洋錢進房，情不自禁地喲了一聲道：&ldquo做官是真好哇，就是這樣出去一趟，就掙這些錢回來了。
我以前不知道做官有這樣好，早知道做官有這
&rdquo曹國政究竟是個有名的紳士，聽了他如此一說，連忙捧了紙筆墨硯，一齊奉到桌上，而且自己磨好了墨，又給他蘸了蘸筆，才放到宋陽泉面前去。
他文理雖不十分通達，然而在鄉下認識字的人，有幾樁必須經過的階級，其一，能作中作保畫押，其二，能寫買賣田契，其三，能作狀子。
一個鄉混混，能混到寫狀子，便有做紳士的希望，至少，也要辦到第二步，會寫買賣契紙。
宋陽泉的資格，也是辦到第二步資格的人，所以寫起借字來，他倒是優為之。
提起筆來，一揮而就地寫道： 立借字人宋陽泉今借到 曹國政名下大洋壹千元正周年付息二厘此據 年月日宋陽泉押 寫字之後，他倒不自己遞給曹國政，先交給衛兵刁作人，由刁作人再交給曹國政，他接過來，從頭至尾念了一遍，不由身上抖顫了一下，嘴一吸氣道：&ldquo怎麼是二厘？&rdquo但是他也隻能說到二厘兩個字，聲音就細小得沒有了，大家都聽不見。
不過宋陽泉在他那嘴唇皮一動之間，已經知道他說的是利錢少了，便目視刁作人。
刁作人腳一頓，大聲喝道：&ldquo什麼？你說些什麼？&rdquo曹國政一見人家如此呼喝，手上捏了紙條，就不能再說出來了，呆呆站在一邊。
胡二海向曹國政拱拱手道：&ldquo你老有什麼不明白？這又不是宋老爺自己借錢用，是他借了去發饷。
這是他肯擔這種擔子，才出一張借字給你。
假使他讓弟兄們和你直接來借，你是要哪個出字據為是呢？&rdquo曹國政兩手互相搓挪着，默然地站着。
刁作人道：&ldquo不理他，他是混蛋一個，他要管利息多少，我們還要數一數這錢數少不少呢。
&rdquo說畢，向幾個同事一丢眼色道：&ldquo來，我們打開口袋來。
&rdquo于是四個人一齊向前，一齊來動手扒開了袋子，露出許多滾圓的棉紙包來。
宋陽泉站在一邊，心裡卻不知如何是好，讓他們數數錢吧，财露了白了。
不讓他們數吧，又怕曹國政少給了，他這一分為難，倒在一般人之上。
然而在他這樣猶豫的期間，幾個衛兵已經是把紙包透開，将那白花花的洋錢露出，各人手上拿了一大截，叮噹作響，一面敲一面數。
把兩口袋洋錢數完，果然是一千元，胡二海從來不曾見過這些現銀子，人早是驚得呆了。
宋陽泉道：&ldquo既是數目不少，我們也不必在此打擾，改日再會吧。
&rdquo說着，向衛兵一丢眼色道：&ldquo吩咐打轎。
&rdquo衛兵在這種地方，總不能不顧全局面，因之答應着一聲，各自走開了，桌上剩了兩袋洋錢。
宋陽泉一看，實在事不可緩，一手提了一隻口袋，彎着了他的腰，一步一拐地向外走着，這兩個錢口袋，左右墜着，和人一塊兒滾上了轎子去。
四個轎夫，看他提了兩隻袋，已經是十分注意的了。
及至将轎子擡上肩膀，突然加重了許多，更是十分明白了。
一轎子擡到宋家大門口，雖然卸下肩膀來，依然四個人各用手托住，将轎子直托上堂屋裡來。
宋陽泉不大坐轎子，不知道這是那一種規矩，所以坐在轎子裡，并沒有作聲。
及至轎子停住了，轎夫先給他作兩個揖道：&ldquo老爺，我們知道你老轎子裡帶了許多洋錢，不敢在大門外停住。
本來我們擡老爺，不算是擡人，就是擡一轎銀子，已經非小小心心不可了。
現在真加上兩袋銀子在轎子裡，我們怎能不再加一分小心呢？&rdquo宋陽泉聽他們所說，簡直是不像話，便瞪着眼望了他道：&ldquo你這是一句什麼話？&rdquo轎夫道：&ldquo我的老爺，不是那個意思。
我們以為當老爺的人，都是要掙大錢的，有老爺就有錢，所以擡老爺也就是擡錢。
&rdquo宋陽泉也不願和他們這種人去計較是非，隻得又自提兩袋洋錢，走進屋子裡去。
馬氏見丈夫提兩口袋洋錢進房，情不自禁地喲了一聲道：&ldquo做官是真好哇，就是這樣出去一趟，就掙這些錢回來了。
我以前不知道做官有這樣好，早知道做官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