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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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崇古文訣卷二十三    宋 樓昉 編宋文 上神宗皇帝書       蘇 轼一篇之文防萬餘言精采處都在閑語上有憂深思逺之意有柔行巽入之态當深切着明則深切着明當委曲含蓄則委曲含蓄真得告君之體廷對當仿此 臣近者不度愚賤輙上封章言買燈事自知渎犯天威罪在不赦席藁私室以待斧钺之誅而側聴逾旬威命不至問之府司則買燈之事尋以停罷乃知陛下不惟赦之又能聽之驚喜過望以至感泣何者改過不吝從善如流此堯舜禹湯之所勉彊而力行秦漢以來之所絶無而僅有顧此買燈毫髪之失豈能上累日月之明而陛下翻然改命曽不移刻則所謂智出天下而聴于至愚威加四海而屈于匹夫臣今知陛下可與為堯舜可與為湯武可與富民而措刑可與彊兵而伏戎蕃矣有君如此其忍負之惟當披露腹心捐棄肝腦盡力所至不知其他乃者臣亦知天下之事有大于買燈者矣而獨區區以此為先者蓋未信而谏聖人不與交淺言深君子所戒是以試論其小者而其大者固将有待而後言今陛下果赦而不誅則是既已許之矣許而不言臣則有罪是以願終言之臣之所欲言者三願陛下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而已人莫不有所恃人臣恃陛下之命故能役使小民恃陛下之法故能勝服強暴至于人主所恃者誰欤書曰予臨兆民凜乎若朽索之馭六馬言天下莫危于人主也聚則為君臣散則為仇雠聚散之間不容毫厘故天下歸往謂之王人各有心謂之獨夫由此觀之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人心之于人主也如木之有根如燈之有膏如魚之有水如農夫之有田如商賈之有财木無根則槁燈無膏則滅魚無水則死農夫無田則饑商賈無财則貧人主失人心則亡此必然之理也不可逭之災也其為可畏從古以然苟非樂禍好亡狂易防志孰敢肆其胷臆輕犯人心乎昔子産焚載書以弭衆言賂伯石以安巨室以為衆怒難犯專欲難成而孔子亦曰信而後勞其民未信則以為厲已也惟商鞅變法不顧人言雖能驟緻富強亦以召怨天下使其民知利而不知義見刑而不見德雖得天下旋踵而亡至于其身亦卒不免負罪出走而諸侯不納車裂以徇而秦人莫哀君臣之間豈願如此宋襄公雖行仁義失衆而亡田常雖不義得衆而彊是以君子未論行事之是非先觀衆心之向背謝安之用諸桓未必是而衆之所樂則國以乂安庾亮之召蘇峻未必非而勢有不可則反為危辱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衆而不安剛果自用而不危者也今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悅矣中外之人無賢不肖皆言祖宗以來治财用者不過三司使副判官今經百年未嘗阙事今者無故又創一司号曰制置三司條例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講求于内使者四十餘軰分行營幹于外造端宏大民實驚疑創法新竒吏皆惶惑賢者則求其説而不可得未免于憂小人則以其意度朝廷遂以為謗謂陛下以萬乘之主而言利謂執政以天子之宰而治财商賈不行物價騰踴近自淮甸逺及川蜀喧傳萬口論説百端或言京師正店議置監官防路深山當行酒禁拘收僧尼常住減尅兵吏廪祿如此等類不可勝言而甚者至以為欲複肉刑斯言一出民且狼顧陛下與二三大臣亦聞其語矣然而莫之顧者徒曰我無其事又無其意何恤于人言夫人言雖未必皆然而疑似則有以緻謗人必貪财也而後人疑其盜人必好色也而後人疑其滛何者未置此司則無此謗豈去嵗之人皆忠厚而今嵗之士皆虛浮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又曰必也正名乎今陛下操其器而諱其事有其名而辭其意雖家置一喙以自解市列千金以購人人必不信謗亦不止夫制置三司條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與使者四十餘軰求利之器也驅鷹犬而赴林薮語人曰我非獵也我非獵也不如放鷹犬而獸自馴操網罟而入江海語人曰我非漁也我非漁也不如捐網罟而人自信故臣以為消讒慝而召和氣複人心而安國本則莫若罷制置三司條例司夫陛下之所以創此司者不過以興利除害也使罷之而利不興害不除則勿罷罷之而天下悅人心安興利除害無所不可則何苦而不罷陛下欲去積而立法必使宰相熟議而後行事若不由中書則是亂世之法聖君賢相夫豈其然必若立法不免由中書熟議不免使宰相此司之設無乃冗長而無名智者所圖貴于無迹漢之文景紀無可書之事唐之房杜傳無可載之功而天下之言治者與文景言賢者與房杜蓋事已立而迹不見功已成而人不知故曰善用兵者無赫赫之功豈惟用兵事莫不然今所圖者萬分未獲其一也而迹之布于天下已若泥中之鬬獸亦可謂拙謀矣陛下誠欲富國擇三司官屬與漕運使副而陛下與二三大臣孜孜講求磨以嵗月則積自去而人不知但恐立志不堅中道而廢孟子有言其進鋭者其退速若有始有卒自可徐徐十年之後何事不立孔子曰欲速則不逹見小利則大事不成使孔子而非聖人則此言亦不可用書曰謀及卿士至于庻人翕然大同乃底元吉若逆多而從少則靜吉而作兇今上自宰相大臣既已辭免不為則外之議論斷亦可知宰相人臣也且不欲以此自汚而陛下獨安受其名而不辭非臣愚之所識也君臣宵旰防一年矣而富國之效茫如捕風徒聞内帑出數百萬缗祠部度五千餘人耳以此為術其誰不能且遣使縱橫本非令典漢武遣繡衣直指桓帝遣八使皆以守宰狼籍盜賊公行出于無術行此下策宋文帝元嘉之政比于文景當時責成郡縣未甞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