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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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決之因其所遇而變生焉溝渎東決而西竭下滿而上虗日夜激之欲見其竒彼其所至者蛙蛭之玩耳江淮河海之水理逹之文也不求竒而竒至矣激溝渎而求水之竒此無見于理而欲以言語句讀為竒之文也六經之文莫竒于易莫簡于春秋夫豈以竒與簡為務哉勢自然耳傳曰吉人之辭寡彼豈惡繁而好簡哉雖欲為繁而不可得也自唐以來至今文人好竒者不一甚者或為缺句斷章使脈理不屬又取古人訓诂希于見聞者衣被而説合之或得其字不得其句或得其句不知其章反覆咀嚼卒亦無有此最文之陋也足下之文雖不若此然其意靡靡似主于竒矣故預為足下陳之願無以仆之言質俚而不省也 書韓退之傳後       張 耒議論新亦有所感之言又批雲人心不是畏慕賞與罰之勢畏慕賞與罰之理而已衰世亡國何嘗無賞罰無其理徒有其勢所以做不行耳此實天下之至論非但為退之發也 或曰操賞罰榮辱以勢臨下者莫不欲天下勸沮于其賞罰取?于其榮辱而其勢常有所不行蓋有益勸而人益羞愈沮而人愈慕若韓退之之于唐殆若此矣退之所自負與世之所推者于徳莫如好直于藝莫如文章然以直取禍則逐山陽貶揭陽以文章招累則其文詞一世莫尚試于有司屢試而屢黜平生所述國家大事獨有平淮西碑耳然刋者未畢而磨者至矣是宜沮防堙滅與時俱亡泯然無所見于世矣然每斥而名益彰每沮而事益顯抑者之力不勝譽者之舌雖退之亦自謂動而得謗名亦随之是誠何説也予曰是何足恠也昔者先王之賞罰榮辱所以天下奔走而從之者惟其取天下之所欲勸者而賞且榮之取天下之所欲沮者而罰且辱之故賞一人而人勉惟恐其不若也罰一人而人懼惟恐其似之也且先王安能以已之好惡而力驅天下以從我哉直取天下之榮辱而制天下之向背耳彼唐之汚政其昏惑瞀亂無所取制好惡可否于一已之私智而濟以蔽欺之奸何恠夫所沮者人慕所進者人恥欤且彼惟不可抑也是以愈抑而聲愈震【一本作振】子獨不見夫千?之水決而注之川乎大木梗之大石捍之排以巨峽迫以髙麓而後怒号哮吼聲震【一本作振】百裡抗【一作抑】之者愈大則其聲也愈暴故小遏之則小鳴大塞之則大震何則彼其勢惟不可止故也何恠夫身益困而名亦聞邪 文帝論          張 耒議論精确節奏雍容意新而語工 昔者绛侯既平呂氏親握國壐授之孝文當是時劉氏之後惟大臣所立文帝為諸王特以其賢而取之其初未可以必得也绛侯以天下與不可必得之人恩德至厚也文帝之報绛侯者宜何如哉雖分國以王之天下未以為過也然内難既定君臣之分既明爵賞祿賜所以慰荅昔日之功者未聞有卓然過于當時何其不旋踵而逐去之之速也予嘗觀漢之大臣多禍少全武帝以來不啻如殺囚獨文帝時公卿被誅者無幾人然則文帝之待大臣亦有恩矣當是時大臣之有恩者宜無有過绛侯然匹夫一言罪辜未明廷尉折簡以召之如取孤囚侵辱困苦僅免于死文帝非昏蔽無知之君何獨于勃少恩若是哉蓋嘗深思其故而得其説夫髙祖之将有大功者至文帝時幾盡矣非以逆誅則以疑死彼皆心有所恃矜其功能日邀其上不得所欲則狼顧而起绛侯吹箫之覊民也用兵十餘年習見天下之勢喜事而尚武其骁雄之習豈能帖然無毫厘于心哉以英雄之資挾立君之威臨視其上無異于保姆之提嬰孩如是而能不驕者伊尹周公之所難也驕則縱縱則亂因以生文帝豈無愛勃之心哉視前日之誅死族滅者皆恃功邀君驕蹇放縱之所至而绛侯之迹異于韓彭者無幾耳吾亦畏其有所恃而驕驕而不已則亂亂而不誅則廢法從而誅之則傷恩甚矣嗚呼理至于是曾不如抑逺困辱使之慊然内顧而無所恃鋤其驕慢之心全其生保其家使其子孫長有國土之為愈也然則文帝之恩亦深矣且能尊霍光者莫如孝宣委天下之政與之而不敢争光死又立其子兄弟聯兵女?後宮賞賜寵錫不以數計天下翕然以謂孝宣無負于霍光矣然光死未幾妻子為戮以天下與人而身死之後弱子單孫之祭曽不得享天下之人聞之誰不為霍光痛心者嗚呼使宣帝既正君臣之分則遂攬天下之政光既死視子孫賢愚而授之官與之财而收其權取其尤無良者而屏逺之霍氏雖欲為亂不可得也然則霍光無後者非宣帝誰為之乎天下之事要其終而後知君子之用心绛侯無禍于身則知文帝之所以裁之者乃所以深報之也霍光無後于漢則知宣帝之所以寵之者乃所以深害之也語曰嬰兒常病傷于飽貴臣常禍傷于寵然則文宣之報功其得失可考矣 崇古文訣巻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