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鵬鳥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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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匆匆離開柳生的家中以後，伊達政宗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很快地調轉馬頭朝向左邊。
&ldquo殿下，這條路好像不對吧？&rdquo 持槍陪在一旁的布村多之助以為政宗走錯路了，于是試探性地問道。
将馬頭朝向左邊，是從鐮倉河岸走到神田橋的方向，但是伊達政宗的家，卻是位于相反方向的外櫻田。
&ldquo沒錯，沒錯！事實上，我隻是想再次看看江戶而已。
&rdquo 多之助接口道： &ldquo殿下畢竟還年輕啊！&rdquo 他急急忙忙地跟随其後。
也許他是要到鐮倉河岸看新完成的丹前風呂。
&ldquo哦？我還年輕嗎？事實上，我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
&rdquo &ldquo不，我是說你的心境很年輕。
&rdquo &ldquo那當然！如果我現在就老了的話，那以後該怎麼辦呢？&rdquo 說完以後，他又自顧自地坐在馬背上捧腹大笑。
&ldquo柳生這家夥真是一個吹牛大王！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你說什麼？&rdquo &ldquo沒什麼，我是說日本國内有我伊達政宗。
好了，你再騎那麼慢的話，可就趕不上我喽！&rdquo 政宗于一橋禦門前通過水道橋，然後一成不變地向左轉，依照牛込見附、四谷大木戶、赤坂喰違的順序巡視外壕溝，最後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原來他隻是繞了江戶城一周而已，并沒有做其他的事。
在回家的途中，他靜靜地坐在馬上，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可是他經常會停下馬來，背對着江戶城，眺望圍繞在城外的人家。
回到家裹，他便立刻換下身上的衣服。
&ldquo阿波！誰是家中最有耐性的男子呢？嗯，可以從老臣之中挑選&hellip&hellip我立刻就要出發回國了，趕快叫索提洛準備一下。
&rdquo 一次被問三個問題，伊達阿波感到很驚訝。
這時，政宗放聲大笑說： &ldquo你覺得很奇怪嗎？阿波。
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到底怎麼回事？出發回國的事早就準備好了，索提洛大人正在等你回來呢！&rdquo &ldquo阿波，江戶好大啊！&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是的！索提洛大人也說，他走遍世界各地，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寬廣的街道。
&rdquo &ldquo真是令人驚訝！如果有人想要圍攻這座城的話，那麼至少需要二十萬大軍。
&rdquo &ldquo什麼？進攻江戶城？&rdquo &ldquo不，我們的責任是保護它。
&rdquo &ldquo原來如此&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原來如此&hellip&hellip我告訴你吧！大禦所已經決定把這座城交給我了，不過不是最近，而是再過二、三代以後。
當然，如果這些子孫不賢的話，那麼身為祖先的我一定會感到氣短。
&rdquo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止住微笑。
&ldquo怎麼啦？阿波，你的臉色好蒼白啊！&rdquo 阿波不停地顫抖着。
由于政宗的話實在毫無脈絡可尋，因此他不禁懷疑政宗是不是生病了。
&ldquo殿下&hellip&hellip你、你真的沒事嗎？&rdquo &ldquo咦，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啊！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rdquo &ldquo不，我隻是擔心殿下。
剛才你說&hellip&hellip你說大禦所有意把江戶城交給你的事，絕對不能傳進他人的耳中&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原來是這件事啊！&rdquo &ldquo是的，正是這件事。
由于殿下的孩子是越後的女婿，因此一旦你所說的話傳了出去，恐怕将軍會對那孩子不利&hellip&hellip&rdquo &ldquo唉，你不必擔心啦！&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柳生那個吹牛大王認為，日本國内隻要有伊達政宗和柳生宗矩在，詹姆士和菲利浦一定會吓得牙齒打顫。
&rdquo &ldquo的确如此&hellip&hellip&rdquo &ldquo咦，你側着頭在想什麼？是不是連你也認為我發瘋了呢？&rdquo &ldquo不、不！我絕對沒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那麼我們就繼續說下去吧！不瞞你說，大禦所請求我讓我的孩子擔任二代将軍、三代将軍呢！&rdquo &ldquo請求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他覺得以他的年齡來說，随時都可能死去。
&rdquo &ldquo這件事等他死後再提也不遲，萬一給旁人聽見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雖然政宗表面上笑着，但是心底卻陡然竄起一股寒意。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這麼害怕家康呢&hellip&hellip？） 甚至連我的家老也&hellip&hellip想到這兒，政宗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ldquo好了，我了解了！現在趕快去準備飯菜吧，阿波。
&rdquo &ldquo遵命！&rdquo &ldquo吃完飯後立刻叫索提洛來見我。
在展開旅程之前，我要先和他談一談。
&rdquo &ldquo遵命！&rdquo 阿波好像終于放心似地，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然後朝門外走去。
二 待阿波離開之後，政宗又喃喃自語道： &ldquo在不知不覺當中，這兒已經成為真正的大江戶了。
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它也可能被擊潰&hellip&hellip&rdquo 事實上，江戶城内的市街及城堡本身都像和政宗比賽誰長得快一樣，不斷地朝外擴大。
當家康于天正十八年（一五九零）進入江戶城時，這裹共分為子城、中城、外城，并有所謂的&ldquo靜勝軒&rdquo及&ldquo泊船亭&rdquo，是一個與太田道灌命名完全吻合的荒野平城。
其時城的四周是一片草地，并沒有石牆。
至于壕溝本身，則非常寬廣，約有十間左右。
大體而言，此地頗具鄉土氣息，民風十分淳樸，而且經常舉行為鎮守該地的平河天神及日枝神社所辦的村祭。
城代由遠山右衛門大夫政景擔任。
不過，當時并沒有人想像得到這裹會出現像大江戶這樣的市街。
直到現在政宗仍然記得，家康自從來到此地以後，就将小田原之役後的總收入及領民辛勤耕耘後所繳納的稼穑九十三萬石作為修複城池的費用，并由奉行天野清兵衛及山本帶刀統籌支配。
當時在此的諸侯，每人可以分得一萬石及五名人夫，受其統轄的人口總數不超過五百人&hellip&hellip但是在不知不覺當中，此地已擴展為兩百八十萬石的領地，市街成為大江戶，城堡本身也變得比大阪城更加氣派、豪華，而且成為曆代征夷大将軍的居城。
其實這種改變是理所當然的。
入城之初擁有不及五百名人夫的家康，如今卻擁有百名以上的人才，而且每個人都有十萬石的封土。
此外，由于家康的作風深得人心，因此在短短的數年之内，就有幾十萬人聚集于此，使得他的聲望日隆。
（這座城池沒有被破壞的理由&hellip&hellip） 但是，江戶城之所以能夠締造今日的成果，也許正如家康所言，是由于神佛的加護也說不定。
（雖然具備了智慧和才幹，但是如果沒有神佛的慈悲，那麼仍将頻臨于毀滅的邊緣&hellip&hellip） 這句話令政宗十分在意。
在智慧和才能方面，政宗自認為絕對不亞于家康。
然而，雖然政宗在建造仙台城時也是絞盡腦汁&hellip&hellip卻總覺得有不足的地方，因此政宗的内心感到十分怨恨。
（在神佛的眼中看來，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家康呢？&hellip&hellip） 家康以神佛為中心，因此他所做的事情，全都是為了天下。
（如果天下不能掌握在我的手中，那麼我要如何處理呢？&hellip&hellip） 待阿波送上晚餐之後，政宗便很快地吃完飯。
在整個吃飯的過程當中，他幾乎都沒有開口。
平心而論，政宗确實非常慶幸到現在為止，家康和秀忠都非常信任自己；但是，萬一這種情況改變了，那麼又該如何是好呢？ 大久保長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長安因為同情忠輝的處境而做出有違常理的事情，結果家康方面卻毫不寬貸地加以處分。
晚飯之後，政宗靜靜地坐在桌前，再次屈指計算。
此時他才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難題，竟然多得數不完&hellip&hellip 在衆多的難題之中，最困難者莫過于告訴忠輝，雖然船隻已經造好，但是他卻不能乘船出海&hellip&hellip乍聽這個意外的消息時，那匹悍馬不知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呢！ 其次是必須盡快進行築城動員，再其次則是尋找代替忠輝上船的人選。
不，在這之前更重要的是，必須讓原本打算和上總殿下同行的索提洛和威斯卡伊諾了解整個計劃改變的原因。
事實上，威斯卡伊諾并不認識忠輝，不過索提洛卻對忠輝知之甚詳。
因此，如果要讓他答應換一個代理人，那麼首先就必須編些巧妙的謊言才行。
此外，大阪之役何時開始呢？ 戰争會是怎樣的規模呢&hellip&hellip？ 在政宗屈指計算之際。
（可怕！真是可怕&hellip&hellip） 政宗覺得全身冷汗直流。
以為了天下着想為由，家康請求政宗屆時必須設法說服将軍秀忠交出政權，把所有的問題加諸在自己身上。
而家康現在所做的，卻是： （藉着褒貶，使對方充份發揮功能。
） 政宗突然有這種感覺。
（對于這種老奸巨滑的老狐狸，神佛居然會對他如此慈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hellip&hellip） 想到這兒，政宗不禁笑了出來。
就在這時，&ldquo索提洛神父來了！&rdquo 伊達阿波在隔壁房間喊道。
&ldquo哦，快請他進來，我正等着他呢！&rdquo 話聲甫落，紙門随即輕輕地被拉開，首先進來的是政宗的妻子愛夫人。
不，除了愛夫人之外，原本應該待在淺草住宅的忠輝夫人五郎八姬也和索提洛一起來了。
隻見三人不約而同地在胸前劃上十字，并且露出神妙的表情。
政宗&ldquo啊！&rdquo地低呼一聲。
&ldquo你&hellip&hellip你們全都來了？&rdquo 突然之間，他覺得頭上一陣燥熱，甚至連聲音也嘶啞了。
有人說，人在撒了一個謊之後，往往必須用一百個謊來圓謊。
事實上，潛藏在内心的結，通常必須藉由謊言來加以各個擊破。
不過，看到三人都憂心仲仲地等待自己宣布消息，政宗實在不忍加以斥責。
站在政宗面前的三個人，表情都顯得十分凝重，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該相信神，還是相信丈夫、父親的謊言。
政宗知道，對付這些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政宗略略調整坐姿。
&ldquo哦？你們三個人都來了，也許這是上帝的旨意吧？現在先把紙門關上，坐近一點，我有重要的&hellip&hellip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記住，絕對不可以洩露給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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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殿下，這條路好像不對吧？&rdquo 持槍陪在一旁的布村多之助以為政宗走錯路了，于是試探性地問道。
将馬頭朝向左邊，是從鐮倉河岸走到神田橋的方向，但是伊達政宗的家，卻是位于相反方向的外櫻田。
&ldquo沒錯，沒錯！事實上，我隻是想再次看看江戶而已。
&rdquo 多之助接口道： &ldquo殿下畢竟還年輕啊！&rdquo 他急急忙忙地跟随其後。
也許他是要到鐮倉河岸看新完成的丹前風呂。
&ldquo哦？我還年輕嗎？事實上，我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
&rdquo &ldquo不，我是說你的心境很年輕。
&rdquo &ldquo那當然！如果我現在就老了的話，那以後該怎麼辦呢？&rdquo 說完以後，他又自顧自地坐在馬背上捧腹大笑。
&ldquo柳生這家夥真是一個吹牛大王！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你說什麼？&rdquo &ldquo沒什麼，我是說日本國内有我伊達政宗。
好了，你再騎那麼慢的話，可就趕不上我喽！&rdquo 政宗于一橋禦門前通過水道橋，然後一成不變地向左轉，依照牛込見附、四谷大木戶、赤坂喰違的順序巡視外壕溝，最後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原來他隻是繞了江戶城一周而已，并沒有做其他的事。
在回家的途中，他靜靜地坐在馬上，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可是他經常會停下馬來，背對着江戶城，眺望圍繞在城外的人家。
回到家裹，他便立刻換下身上的衣服。
&ldquo阿波！誰是家中最有耐性的男子呢？嗯，可以從老臣之中挑選&hellip&hellip我立刻就要出發回國了，趕快叫索提洛準備一下。
&rdquo 一次被問三個問題，伊達阿波感到很驚訝。
這時，政宗放聲大笑說： &ldquo你覺得很奇怪嗎？阿波。
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到底怎麼回事？出發回國的事早就準備好了，索提洛大人正在等你回來呢！&rdquo &ldquo阿波，江戶好大啊！&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是的！索提洛大人也說，他走遍世界各地，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寬廣的街道。
&rdquo &ldquo真是令人驚訝！如果有人想要圍攻這座城的話，那麼至少需要二十萬大軍。
&rdquo &ldquo什麼？進攻江戶城？&rdquo &ldquo不，我們的責任是保護它。
&rdquo &ldquo原來如此&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原來如此&hellip&hellip我告訴你吧！大禦所已經決定把這座城交給我了，不過不是最近，而是再過二、三代以後。
當然，如果這些子孫不賢的話，那麼身為祖先的我一定會感到氣短。
&rdquo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止住微笑。
&ldquo怎麼啦？阿波，你的臉色好蒼白啊！&rdquo 阿波不停地顫抖着。
由于政宗的話實在毫無脈絡可尋，因此他不禁懷疑政宗是不是生病了。
&ldquo殿下&hellip&hellip你、你真的沒事嗎？&rdquo &ldquo咦，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啊！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rdquo &ldquo不，我隻是擔心殿下。
剛才你說&hellip&hellip你說大禦所有意把江戶城交給你的事，絕對不能傳進他人的耳中&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原來是這件事啊！&rdquo &ldquo是的，正是這件事。
由于殿下的孩子是越後的女婿，因此一旦你所說的話傳了出去，恐怕将軍會對那孩子不利&hellip&hellip&rdquo &ldquo唉，你不必擔心啦！&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柳生那個吹牛大王認為，日本國内隻要有伊達政宗和柳生宗矩在，詹姆士和菲利浦一定會吓得牙齒打顫。
&rdquo &ldquo的确如此&hellip&hellip&rdquo &ldquo咦，你側着頭在想什麼？是不是連你也認為我發瘋了呢？&rdquo &ldquo不、不！我絕對沒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那麼我們就繼續說下去吧！不瞞你說，大禦所請求我讓我的孩子擔任二代将軍、三代将軍呢！&rdquo &ldquo請求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他覺得以他的年齡來說，随時都可能死去。
&rdquo &ldquo這件事等他死後再提也不遲，萬一給旁人聽見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雖然政宗表面上笑着，但是心底卻陡然竄起一股寒意。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這麼害怕家康呢&hellip&hellip？） 甚至連我的家老也&hellip&hellip想到這兒，政宗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ldquo好了，我了解了！現在趕快去準備飯菜吧，阿波。
&rdquo &ldquo遵命！&rdquo &ldquo吃完飯後立刻叫索提洛來見我。
在展開旅程之前，我要先和他談一談。
&rdquo &ldquo遵命！&rdquo 阿波好像終于放心似地，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然後朝門外走去。
二 待阿波離開之後，政宗又喃喃自語道： &ldquo在不知不覺當中，這兒已經成為真正的大江戶了。
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它也可能被擊潰&hellip&hellip&rdquo 事實上，江戶城内的市街及城堡本身都像和政宗比賽誰長得快一樣，不斷地朝外擴大。
當家康于天正十八年（一五九零）進入江戶城時，這裹共分為子城、中城、外城，并有所謂的&ldquo靜勝軒&rdquo及&ldquo泊船亭&rdquo，是一個與太田道灌命名完全吻合的荒野平城。
其時城的四周是一片草地，并沒有石牆。
至于壕溝本身，則非常寬廣，約有十間左右。
大體而言，此地頗具鄉土氣息，民風十分淳樸，而且經常舉行為鎮守該地的平河天神及日枝神社所辦的村祭。
城代由遠山右衛門大夫政景擔任。
不過，當時并沒有人想像得到這裹會出現像大江戶這樣的市街。
直到現在政宗仍然記得，家康自從來到此地以後，就将小田原之役後的總收入及領民辛勤耕耘後所繳納的稼穑九十三萬石作為修複城池的費用，并由奉行天野清兵衛及山本帶刀統籌支配。
當時在此的諸侯，每人可以分得一萬石及五名人夫，受其統轄的人口總數不超過五百人&hellip&hellip但是在不知不覺當中，此地已擴展為兩百八十萬石的領地，市街成為大江戶，城堡本身也變得比大阪城更加氣派、豪華，而且成為曆代征夷大将軍的居城。
其實這種改變是理所當然的。
入城之初擁有不及五百名人夫的家康，如今卻擁有百名以上的人才，而且每個人都有十萬石的封土。
此外，由于家康的作風深得人心，因此在短短的數年之内，就有幾十萬人聚集于此，使得他的聲望日隆。
（這座城池沒有被破壞的理由&hellip&hellip） 但是，江戶城之所以能夠締造今日的成果，也許正如家康所言，是由于神佛的加護也說不定。
（雖然具備了智慧和才幹，但是如果沒有神佛的慈悲，那麼仍将頻臨于毀滅的邊緣&hellip&hellip） 這句話令政宗十分在意。
在智慧和才能方面，政宗自認為絕對不亞于家康。
然而，雖然政宗在建造仙台城時也是絞盡腦汁&hellip&hellip卻總覺得有不足的地方，因此政宗的内心感到十分怨恨。
（在神佛的眼中看來，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家康呢？&hellip&hellip） 家康以神佛為中心，因此他所做的事情，全都是為了天下。
（如果天下不能掌握在我的手中，那麼我要如何處理呢？&hellip&hellip） 待阿波送上晚餐之後，政宗便很快地吃完飯。
在整個吃飯的過程當中，他幾乎都沒有開口。
平心而論，政宗确實非常慶幸到現在為止，家康和秀忠都非常信任自己；但是，萬一這種情況改變了，那麼又該如何是好呢？ 大久保長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長安因為同情忠輝的處境而做出有違常理的事情，結果家康方面卻毫不寬貸地加以處分。
晚飯之後，政宗靜靜地坐在桌前，再次屈指計算。
此時他才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難題，竟然多得數不完&hellip&hellip 在衆多的難題之中，最困難者莫過于告訴忠輝，雖然船隻已經造好，但是他卻不能乘船出海&hellip&hellip乍聽這個意外的消息時，那匹悍馬不知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呢！ 其次是必須盡快進行築城動員，再其次則是尋找代替忠輝上船的人選。
不，在這之前更重要的是，必須讓原本打算和上總殿下同行的索提洛和威斯卡伊諾了解整個計劃改變的原因。
事實上，威斯卡伊諾并不認識忠輝，不過索提洛卻對忠輝知之甚詳。
因此，如果要讓他答應換一個代理人，那麼首先就必須編些巧妙的謊言才行。
此外，大阪之役何時開始呢？ 戰争會是怎樣的規模呢&hellip&hellip？ 在政宗屈指計算之際。
（可怕！真是可怕&hellip&hellip） 政宗覺得全身冷汗直流。
以為了天下着想為由，家康請求政宗屆時必須設法說服将軍秀忠交出政權，把所有的問題加諸在自己身上。
而家康現在所做的，卻是： （藉着褒貶，使對方充份發揮功能。
） 政宗突然有這種感覺。
（對于這種老奸巨滑的老狐狸，神佛居然會對他如此慈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hellip&hellip） 想到這兒，政宗不禁笑了出來。
就在這時，&ldquo索提洛神父來了！&rdquo 伊達阿波在隔壁房間喊道。
&ldquo哦，快請他進來，我正等着他呢！&rdquo 話聲甫落，紙門随即輕輕地被拉開，首先進來的是政宗的妻子愛夫人。
不，除了愛夫人之外，原本應該待在淺草住宅的忠輝夫人五郎八姬也和索提洛一起來了。
隻見三人不約而同地在胸前劃上十字，并且露出神妙的表情。
政宗&ldquo啊！&rdquo地低呼一聲。
&ldquo你&hellip&hellip你們全都來了？&rdquo 突然之間，他覺得頭上一陣燥熱，甚至連聲音也嘶啞了。
有人說，人在撒了一個謊之後，往往必須用一百個謊來圓謊。
事實上，潛藏在内心的結，通常必須藉由謊言來加以各個擊破。
不過，看到三人都憂心仲仲地等待自己宣布消息，政宗實在不忍加以斥責。
站在政宗面前的三個人，表情都顯得十分凝重，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該相信神，還是相信丈夫、父親的謊言。
政宗知道，對付這些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政宗略略調整坐姿。
&ldquo哦？你們三個人都來了，也許這是上帝的旨意吧？現在先把紙門關上，坐近一點，我有重要的&hellip&hellip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記住，絕對不可以洩露給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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