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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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太閣再度于伏見城召見政宗，是在四日後的九月二十八日。
向來喜歡大吹法螺的秀吉，這次對于赦免政宗一事，不知道又要吹噓些什麼了？當然，如果不能針對其吹噓加以反駁，趁機報一箭之仇的話，則無法平息政宗心中的怒氣。
當然，如果石田三成也在太閣身邊的話，那麼政宗希望自己能趁機掌握對方的想法，然後予以重重的一擊。
懷着雪恥的決心，政宗鬥志昂揚地來到了伏見城。
在等待秀吉召見之時，三成來到政宗的面前。
&ldquo伊達大人，恭喜你呀！&rdquo 他以明快的笑容向政宗打招呼： &ldquo這次的事情，有人暗中為你出了不少力哩！關于令郎兵五郎日後的安排，對方也居功厥偉，因此等你見過太閣殿下之後，最好前去拜謝一番。
如果你有這番心意，那麼我很願意為你引路。
&rdquo &ldquo哦？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敢問石田大人，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呀？&rdquo &ldquo當然是秀賴的母親喽！&rdquo 三成爽快地答道： &ldquo主母對于伊達大人可是照顧有加喔！&rdquo &ldquo噢？你是說澱夫人為了政宗&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她不但照顧你，而且還照顧兵五郎呢！&rdquo 政宗無言以對。
雖然明知對方心懷下軌，但是卻又莫奈他何。
&ldquo政宗在此先行謝過，希望你為我引見。
&rdquo &ldquo好，那麼你先到殿下那兒去吧！&rdquo 兩人匆匆結束談話，然後政宗便在小厮的帶領下，來到了秀吉的起居室裡。
下過，他臉上的肌肉依然緊繃，表情顯得十分困惑。
（三成終于露出了狐狸尾巴&hellip&hellip） 在欣喜之餘，他又覺得全身戰栗。
能夠不斷地想出高明計謀的人，除了三成以外，應該還有其他人才對。
（難道真的還有其他人？） 在施藥院法眼的告知下，政宗知道這次在暗中幫助自己的，是江戶的大納言。
至于三成，則是為了博得澱夫人的注意，所以才故意這麼說。
那麼，三成為什麼要玩這種把戲呢？政宗在見過太閣之後，終于知道了三成真正的目的&hellip&hellip 這一天的太閣和政宗所想完全不同，顯得格外穩重、沈靜，似乎非常歡迎政宗的到來。
&ldquo你來啦？政宗！快過來吧！&rdquo 他的聲音當中有掩飾不住的寂寞之情。
令政宗感到訝異的是，秀吉的身邊居然沒有奉行和小侍衛陪在一旁。
他的頭上包着紫色布巾，瘦削的臉頰使肌膚顯得特别黝黑。
&ldquo殿下，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喔！&rdquo &ldquo你也看出來啦？事實上，我的年紀已經大了，還能有幾年好活呢？&rdquo &ldquo殿下請别說笑，你不是還藏着虎精丸嗎？&rdquo &ldquo那有什麼用呢？如今連我那些年輕的妻子們，都對我的表現很不滿意了。
不過，像你這種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是無法體會我的悲哀的。
總之，以後有很多事情還請你多多幫忙。
&rdquo 由于不知道秀吉的用意何在，因此政宗隻能沈默地站在一旁。
&ldquo我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一下子老得這麼快。
也許我應該少娶幾個妻子才對，畢竟這是一件罪過的事哪！&rdquo &ldquo殿下，我覺得你的心裡似乎正記挂着某件事情。
&rdquo &ldquo正是如此！事實上，很多事情都令我挂念不已，例如秀賴的事、天下的事和妻子們的事&hellip&hellip反正數也數不完。
我一直以為自己還很年輕，因此疏忽了許多事情，結果如今反而一事無成。
你能了解我内心的悔恨嗎？政宗！&rdquo 雖然政宗對秀吉所說的話也有同感，但是在這敏感時刻，卻不宜草率地回答。
&ldquo怎麼樣？政宗！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在這十天或一個月内突然亡故的話，那麼你認為應該把天下交給誰呢？&rdquo 政宗一聽此言，心中不覺涼了一半。
他知道秀吉正為某件事情感到困擾，但是這個問題卻使他難以啟齒回答。
。
&ldquo就交給我政宗好了。
&rdquo 當然，他不能以這種玩笑的口吻答覆秀吉的問題。
&ldquo我有些非常重要的決定。
近日内，我準備奏請天皇冊封江戶的大納言為内大臣，而前田利家則晉升為大納言。
我知道此人在年輕的一輩當中，是非常粗暴的大将，因此你認為我的決定适合嗎？&rdquo 政宗沉默不語。
他逐漸發現太閣并不是在開玩笑，而且對于自己的健康已經完全喪失自信。
&ldquo這麼說來，殿下準備把天下交給江戶的大納言喽？&rdquo &ldquo正是如此！若想讓他繼任關白之職，首先必須使他晉升為内大臣。
如此一來，秀賴的師父前田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改封為大納言了。
&rdquo &ldquo那麼，等到秀賴長大成人以後&hellip&hellip&rdquo政宗的話還未說完，&ldquo那就得視他的才幹而定了&hellip&hellip&rdquo 太閣以強而有力的手勢打斷政宗的話： &ldquo但問題是，在我家内部，有一個人一直極力反對江戶的大納言，我想你也知道那個人是誰吧？&rdquo 在那一瞬間，政宗的體内有如遭到電擊一般。
（我當然知道！三成的行動已經将其心意表露無遺&hellip&hellip） 三成的一切計算，都是基于認為太閣不久人世而産生&hellip&hellip因此才會有這一連串的膽大妄為的計謀。
（如此一來，終于找到解開那家夥行動之謎的關鍵了。
） 二 在每個人的一生當中，都會遭遇到陷阱。
除了疾病之外，對死亡的恐懼及死後的不安，也都是其中之一。
大自然神奇的力量，使得像秀吉這等聰明的人物，也無可避免地走進陷阱當中。
對死亡的焦慮不安，使得在昨天之前還竭盡所能地侮辱政宗的他，今天卻把這些事情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既然已經把不愉快的事情抛在腦後，當然不免對政宗重新加以評估，結果發現他似乎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年輕人。
&ldquo我懷疑你真是一大錯誤，現在我才知道，事實上我是可以信賴你的。
&rdquo &ldquo殿下，你對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由于治部身負輔佐秀賴之職，因此他認為江戶的大納言根本不該存在。
&rdquo &ldquo的确如此！&rdquo &ldquo像他那種人，絕對不會想要他人的幫助。
一旦我死了，他一定會想要趁機表現一番&hellip&hellip不過在我看來，治部并沒有這種能力。
&rdquo &ldquo那麼，你認為江戶的大納言有此能力&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rdquo 太閣颔首答道： &ldquo因此我有一事要請你幫忙。
希望你和治部、家康等人能夠和睦相處，建立一個強固的鐵三角，如此天下才能永遠為我們所有。
&rdquo 一聽此言，政宗的内心猛然竄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原先他一直認為自己生得太晚，和天下争奪戰已經無緣，但事實上似乎并非如此。
目前，天下仍然掌握在認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秀吉手中，但是等他死去之後，天下就會像汽球一般，乘風飄向虛無的空中。
簡言之，雖然三成不斷地運用智慧，想要掌握能夠操縱汽球的那根線，但是秀吉卻想把綁着汽球的線交到家康手中&hellip&hellip （為什麼秀吉不再向四面望望，把線交到政宗的手中呢？） 原先政宗認為已經完全絕望，但是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全然無望。
目前，秀吉正拿着這個燙手的汽球不斷地呻吟&hellip&hellip &ldquo你在想些什麼呢？政宗！坦白說，我之所以要兵五郎陪在秀賴身邊，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和三成和睦相處。
&rdquo &ldquo我知道！&rdquo &ldquo天下既然已經為我們所有，當然就必須好好地治理。
除此之外，我們還必須比其他人更具有忠義之氣才行。
&rdquo &ldquo屬下自當盡我所能&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而且，秀賴也會逐漸長大成人的。
我把他交給前田來教養，相信不會有所失誤才對。
至于才幹方面，也許他真的具備成為關白的能力也說不定！總之，一切都拜托你了。
&rdquo 說完，秀吉掏出自己最心愛的一個香包送給了政宗。
至于曾經引起騷動的秀次事件，則始終不曾提及。
&ldquo我有預感，自己已經快要走到人生的盡頭了。
但是最近為了迎接明朝的使者，必須重新整建伏見城，因此希望你能搬到此地居住，一方面協助築城，一方面乘機和三成、家康修好，好嗎？&rdquo 政宗有如置身五裡霧中一般，抱持着複雜而又奇妙的感覺離開了秀吉的房間。
來到走廊之後，他看到石田三成正帶着認真的表情等在那兒。
&ldquo現在我就帶你去見主母吧！&rdquo &ldquo好，那就麻煩你了。
&rdquo 政宗慌忙跟在三成的身後，來到了澱君所在的宮殿。
（真是奇怪！似乎就在一瞬之間，天下又再度漂浮在我的眼前了&hellip&hellip） 意識到自己即将死去的太閣，表現得和平常判若兩人，甚至連伊達政宗都無法掌握他的心情。
（的确，天下就好像汽球般地漂浮不定&hellip&hellip） 同年的十一月七日，後來因癌症而病故的秀吉，首次因大量吐血而倒下，并且二月初時一度陷入危急狀态。
但是後來卻又奇迹似地突然好轉，并于三月八日在病楊舉行慶祝儀式。
由此不難推算，太閣察覺自己罹患重病，應該是在九月初才對。
在九月十七日這天，秀吉不容分說地決定将澱君之妹阿江與嫁予德川秀忠為妻，并且告訴家康，如果秀忠和阿江與所生下的第一胎是個女孩，那麼一定要嫁給秀賴為妻。
正如秀吉所期待的一般，阿江與果然生下一女，而秀忠也遵照秀吉所言，将長女千姬嫁與秀賴為妻，不過這是後話。
總之，當政宗正式被赦免，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時，秀吉就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病況，于是開始着手處理身後之事。
在三成的帶領下，政宗來到能夠眺望巨椋池的澱君之住所，并趁着等待的時間，重新調整自己的心态。
天下的确開始浮動了，但是不論如何，絕對不會落入導緻其浮動者的手中。
（三成到底基于什麼想法，為何會想到把自己和澱君牽連在一起呢？） 如今，除了必須緊緊抓住汽球上的線之外，還必須具備敏銳的神經，才能昂然地面對一切，走向成功的道路。
&ldquo請通報主母，伊達少将前來求見。
&rdquo 三成告訴神情肅穆的女侍正榮尼。
仔細想想，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畢竟政宗是堂堂從四位下右近衛權少将的身份，而澱君雖是秀賴的生母，但也隻不過是秀吉的側室罷了，如今卻必須對她執家臣之禮。
正榮尼态度傲慢地入内傳達消息，然後由飨庭局出面帶領他們來到起居室。
&ldquo是少将大人嗎？請随我來。
&rdquo 澱君擁
向來喜歡大吹法螺的秀吉，這次對于赦免政宗一事，不知道又要吹噓些什麼了？當然，如果不能針對其吹噓加以反駁，趁機報一箭之仇的話，則無法平息政宗心中的怒氣。
當然，如果石田三成也在太閣身邊的話，那麼政宗希望自己能趁機掌握對方的想法，然後予以重重的一擊。
懷着雪恥的決心，政宗鬥志昂揚地來到了伏見城。
在等待秀吉召見之時，三成來到政宗的面前。
&ldquo伊達大人，恭喜你呀！&rdquo 他以明快的笑容向政宗打招呼： &ldquo這次的事情，有人暗中為你出了不少力哩！關于令郎兵五郎日後的安排，對方也居功厥偉，因此等你見過太閣殿下之後，最好前去拜謝一番。
如果你有這番心意，那麼我很願意為你引路。
&rdquo &ldquo哦？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敢問石田大人，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呀？&rdquo &ldquo當然是秀賴的母親喽！&rdquo 三成爽快地答道： &ldquo主母對于伊達大人可是照顧有加喔！&rdquo &ldquo噢？你是說澱夫人為了政宗&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她不但照顧你，而且還照顧兵五郎呢！&rdquo 政宗無言以對。
雖然明知對方心懷下軌，但是卻又莫奈他何。
&ldquo政宗在此先行謝過，希望你為我引見。
&rdquo &ldquo好，那麼你先到殿下那兒去吧！&rdquo 兩人匆匆結束談話，然後政宗便在小厮的帶領下，來到了秀吉的起居室裡。
下過，他臉上的肌肉依然緊繃，表情顯得十分困惑。
（三成終于露出了狐狸尾巴&hellip&hellip） 在欣喜之餘，他又覺得全身戰栗。
能夠不斷地想出高明計謀的人，除了三成以外，應該還有其他人才對。
（難道真的還有其他人？） 在施藥院法眼的告知下，政宗知道這次在暗中幫助自己的，是江戶的大納言。
至于三成，則是為了博得澱夫人的注意，所以才故意這麼說。
那麼，三成為什麼要玩這種把戲呢？政宗在見過太閣之後，終于知道了三成真正的目的&hellip&hellip 這一天的太閣和政宗所想完全不同，顯得格外穩重、沈靜，似乎非常歡迎政宗的到來。
&ldquo你來啦？政宗！快過來吧！&rdquo 他的聲音當中有掩飾不住的寂寞之情。
令政宗感到訝異的是，秀吉的身邊居然沒有奉行和小侍衛陪在一旁。
他的頭上包着紫色布巾，瘦削的臉頰使肌膚顯得特别黝黑。
&ldquo殿下，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喔！&rdquo &ldquo你也看出來啦？事實上，我的年紀已經大了，還能有幾年好活呢？&rdquo &ldquo殿下請别說笑，你不是還藏着虎精丸嗎？&rdquo &ldquo那有什麼用呢？如今連我那些年輕的妻子們，都對我的表現很不滿意了。
不過，像你這種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是無法體會我的悲哀的。
總之，以後有很多事情還請你多多幫忙。
&rdquo 由于不知道秀吉的用意何在，因此政宗隻能沈默地站在一旁。
&ldquo我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一下子老得這麼快。
也許我應該少娶幾個妻子才對，畢竟這是一件罪過的事哪！&rdquo &ldquo殿下，我覺得你的心裡似乎正記挂着某件事情。
&rdquo &ldquo正是如此！事實上，很多事情都令我挂念不已，例如秀賴的事、天下的事和妻子們的事&hellip&hellip反正數也數不完。
我一直以為自己還很年輕，因此疏忽了許多事情，結果如今反而一事無成。
你能了解我内心的悔恨嗎？政宗！&rdquo 雖然政宗對秀吉所說的話也有同感，但是在這敏感時刻，卻不宜草率地回答。
&ldquo怎麼樣？政宗！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在這十天或一個月内突然亡故的話，那麼你認為應該把天下交給誰呢？&rdquo 政宗一聽此言，心中不覺涼了一半。
他知道秀吉正為某件事情感到困擾，但是這個問題卻使他難以啟齒回答。
。
&ldquo就交給我政宗好了。
&rdquo 當然，他不能以這種玩笑的口吻答覆秀吉的問題。
&ldquo我有些非常重要的決定。
近日内，我準備奏請天皇冊封江戶的大納言為内大臣，而前田利家則晉升為大納言。
我知道此人在年輕的一輩當中，是非常粗暴的大将，因此你認為我的決定适合嗎？&rdquo 政宗沉默不語。
他逐漸發現太閣并不是在開玩笑，而且對于自己的健康已經完全喪失自信。
&ldquo這麼說來，殿下準備把天下交給江戶的大納言喽？&rdquo &ldquo正是如此！若想讓他繼任關白之職，首先必須使他晉升為内大臣。
如此一來，秀賴的師父前田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改封為大納言了。
&rdquo &ldquo那麼，等到秀賴長大成人以後&hellip&hellip&rdquo政宗的話還未說完，&ldquo那就得視他的才幹而定了&hellip&hellip&rdquo 太閣以強而有力的手勢打斷政宗的話： &ldquo但問題是，在我家内部，有一個人一直極力反對江戶的大納言，我想你也知道那個人是誰吧？&rdquo 在那一瞬間，政宗的體内有如遭到電擊一般。
（我當然知道！三成的行動已經将其心意表露無遺&hellip&hellip） 三成的一切計算，都是基于認為太閣不久人世而産生&hellip&hellip因此才會有這一連串的膽大妄為的計謀。
（如此一來，終于找到解開那家夥行動之謎的關鍵了。
） 二 在每個人的一生當中，都會遭遇到陷阱。
除了疾病之外，對死亡的恐懼及死後的不安，也都是其中之一。
大自然神奇的力量，使得像秀吉這等聰明的人物，也無可避免地走進陷阱當中。
對死亡的焦慮不安，使得在昨天之前還竭盡所能地侮辱政宗的他，今天卻把這些事情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既然已經把不愉快的事情抛在腦後，當然不免對政宗重新加以評估，結果發現他似乎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年輕人。
&ldquo我懷疑你真是一大錯誤，現在我才知道，事實上我是可以信賴你的。
&rdquo &ldquo殿下，你對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由于治部身負輔佐秀賴之職，因此他認為江戶的大納言根本不該存在。
&rdquo &ldquo的确如此！&rdquo &ldquo像他那種人，絕對不會想要他人的幫助。
一旦我死了，他一定會想要趁機表現一番&hellip&hellip不過在我看來，治部并沒有這種能力。
&rdquo &ldquo那麼，你認為江戶的大納言有此能力&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rdquo 太閣颔首答道： &ldquo因此我有一事要請你幫忙。
希望你和治部、家康等人能夠和睦相處，建立一個強固的鐵三角，如此天下才能永遠為我們所有。
&rdquo 一聽此言，政宗的内心猛然竄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原先他一直認為自己生得太晚，和天下争奪戰已經無緣，但事實上似乎并非如此。
目前，天下仍然掌握在認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秀吉手中，但是等他死去之後，天下就會像汽球一般，乘風飄向虛無的空中。
簡言之，雖然三成不斷地運用智慧，想要掌握能夠操縱汽球的那根線，但是秀吉卻想把綁着汽球的線交到家康手中&hellip&hellip （為什麼秀吉不再向四面望望，把線交到政宗的手中呢？） 原先政宗認為已經完全絕望，但是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全然無望。
目前，秀吉正拿着這個燙手的汽球不斷地呻吟&hellip&hellip &ldquo你在想些什麼呢？政宗！坦白說，我之所以要兵五郎陪在秀賴身邊，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和三成和睦相處。
&rdquo &ldquo我知道！&rdquo &ldquo天下既然已經為我們所有，當然就必須好好地治理。
除此之外，我們還必須比其他人更具有忠義之氣才行。
&rdquo &ldquo屬下自當盡我所能&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而且，秀賴也會逐漸長大成人的。
我把他交給前田來教養，相信不會有所失誤才對。
至于才幹方面，也許他真的具備成為關白的能力也說不定！總之，一切都拜托你了。
&rdquo 說完，秀吉掏出自己最心愛的一個香包送給了政宗。
至于曾經引起騷動的秀次事件，則始終不曾提及。
&ldquo我有預感，自己已經快要走到人生的盡頭了。
但是最近為了迎接明朝的使者，必須重新整建伏見城，因此希望你能搬到此地居住，一方面協助築城，一方面乘機和三成、家康修好，好嗎？&rdquo 政宗有如置身五裡霧中一般，抱持着複雜而又奇妙的感覺離開了秀吉的房間。
來到走廊之後，他看到石田三成正帶着認真的表情等在那兒。
&ldquo現在我就帶你去見主母吧！&rdquo &ldquo好，那就麻煩你了。
&rdquo 政宗慌忙跟在三成的身後，來到了澱君所在的宮殿。
（真是奇怪！似乎就在一瞬之間，天下又再度漂浮在我的眼前了&hellip&hellip） 意識到自己即将死去的太閣，表現得和平常判若兩人，甚至連伊達政宗都無法掌握他的心情。
（的确，天下就好像汽球般地漂浮不定&hellip&hellip） 同年的十一月七日，後來因癌症而病故的秀吉，首次因大量吐血而倒下，并且二月初時一度陷入危急狀态。
但是後來卻又奇迹似地突然好轉，并于三月八日在病楊舉行慶祝儀式。
由此不難推算，太閣察覺自己罹患重病，應該是在九月初才對。
在九月十七日這天，秀吉不容分說地決定将澱君之妹阿江與嫁予德川秀忠為妻，并且告訴家康，如果秀忠和阿江與所生下的第一胎是個女孩，那麼一定要嫁給秀賴為妻。
正如秀吉所期待的一般，阿江與果然生下一女，而秀忠也遵照秀吉所言，将長女千姬嫁與秀賴為妻，不過這是後話。
總之，當政宗正式被赦免，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時，秀吉就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病況，于是開始着手處理身後之事。
在三成的帶領下，政宗來到能夠眺望巨椋池的澱君之住所，并趁着等待的時間，重新調整自己的心态。
天下的确開始浮動了，但是不論如何，絕對不會落入導緻其浮動者的手中。
（三成到底基于什麼想法，為何會想到把自己和澱君牽連在一起呢？） 如今，除了必須緊緊抓住汽球上的線之外，還必須具備敏銳的神經，才能昂然地面對一切，走向成功的道路。
&ldquo請通報主母，伊達少将前來求見。
&rdquo 三成告訴神情肅穆的女侍正榮尼。
仔細想想，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畢竟政宗是堂堂從四位下右近衛權少将的身份，而澱君雖是秀賴的生母，但也隻不過是秀吉的側室罷了，如今卻必須對她執家臣之禮。
正榮尼态度傲慢地入内傳達消息，然後由飨庭局出面帶領他們來到起居室。
&ldquo是少将大人嗎？請随我來。
&rdquo 澱君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