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割草
關燈
小
中
大
一
三春的田村清顯又被稱為大膳大夫，和中國的毛利家屬于同支。
他們享有和伊達家同等的榮譽，可以自将軍的姓名中取一字作為自己的名字，例如植宗的&ldquo植&rdquo、晴宗的&ldquo晴&rdquo或輝宗的&ldquo輝&rdquo。
（由女方親自上門提親，會不會太奇怪了？） 但是既然女兒不可能有所作為，他也隻好面對事實了。
在當時，借着兒女的婚姻進行政治交易的，并非隻有田村清顯。
生存于戰國時代的人們多半認為，婚姻隻不過是一種政治買賣，幸福與否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求得生存，并且保持勢力穩定。
當然，在安定之馀，往往還其有擴張領土的野心。
總之，因為隻有一個女兒而被譏為&ldquo缺乏子嗣&rdquo的田村家，不但必須忍受敵人的輕視，而且還必須面對各種不利的情勢。
當時，直接表明觊觎清顯家之意圖者，有邊界相鄰的須賀川之二階堂盛行及白川之結城義親。
而暗中蠢蠢欲動者，則有會津的蘆名、常陸的佐竹及石川的石川等勢力。
這些強敵的兵勢不斷擴增，對清顯造成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依照目前的情勢看來，戰争可能随時爆發。
&ldquo内匠，我有要事相商，立刻召集重臣們到大廳來。
&rdquo 清顯一聲令下，向館内匠立即召來田村梅雪、大越顯光、橋本顯德及常盤景正等五位家老在議事廳裡共商大計。
&ldquo我聽說伊達家的嫡子正在擇偶配婚，但不知此人人品如何？&rdquo 一待主君說完，大越紀伊顯光立即搖手說道： &ldquo和伊達聯姻的想法千萬使不得！我認為與其和伊達締結姻緣，倒不如選擇相馬或蘆名。
&rdquo 由于他的語氣過于嚴厲，緻使清顯面有不娛之色。
&ldquo紀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rdquo &ldquo當然！我不是回答你了嗎？&rdquo &ldquo那麼，我曾經問你是否要和對方結親嗎？我隻問你，伊達家的兒子人品如何，不是嗎？&rdquo &ldquo我并不了解他的人品究竟如何，但是聽說他隻有一隻眼睛。
在相書裡，自幼即失去一隻眼睛乃是惡運的前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住口！既然不知道對方的人品好壞，就不要妄下斷語。
梅雪先生，你是否聽說過有關這孩子的傳聞呢？&rdquo &ldquo啟禀主君，我曾聽人提起&hellip&hellip據說他是萬海上人投胎轉世，因而隻有一隻眼睛。
&rdquo &ldquo是嗎？伊賀，你認為如何？&rdquo 清顯以嚴肅的表情看着常盤伊賀景正。
&ldquo是的，我也聽人這麼說過，而且我還聽說此人豪膽無比。
&rdquo &ldquo你是說他的膽子很大？&rdquo &ldquo是的。
據我所知，他是在五歲那年因為一場意外而失去了左眼。
&rdquo &ldquo哦？他五歲時發生了什麼事呢？&rdquo &ldquo他獨自溜到庭院裡爬樹，結果在爬到比屋頂還高的樹梢時不慎跌了下來。
&rdquo &ldquo什麽？他爬到比屋頂還高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雖然僥幸沒有摔死，但是他的左眼卻被小樹枝挑掉。
據說當他發現左眼珠被樹枝挑掉之後，竟然十分鎮定地把它拾起放在手上，然後來到母親的身邊說：&lsquo媽媽，我的眼睛掉出來了&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什麼，他說眼睛跑出來了？&rdquo 田村清顯并不是一名輕率的男子，但是卻很喜歡聽這類傳聞。
他瞪着持反對意見的大越紀伊及同族的田村梅雪，然後下定決心似地說道： &ldquo我決定了！&rdquo 按着他又用力一拍膝蓋說： &ldquo愛子的丈夫，一定要是伊達家的兒子。
&rdquo 這時，橋本刑部顯德突然高舉雙手說道： &ldquo主君慧眼獨具，為愛子公主覓得如此佳婿，真是可喜可賀啊！&rdquo 此話一出，無異杜絕了所有的反對言論。
當然，他是因為察覺到清顯希望他這麼說，所以才特地選在此時發表意見的。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什麼獨具慧眼，這也沒什麼嘛！不過，我希望女兒嫁給伊達家的兒子之後，兩人所生的孩子能有一個來繼承田村家的事業，使田村家的香火曆代不絕。
各位想必也都知道，自從坂上田村磨公以來，我們家就不曾再出現像他那麼勇猛的武士了。
但是，根據方才各位的叙述，我确信伊達家的兒子必定是位百年難得一見的勇士，因此我決定要他成為田村家的女婿。
好了，内匠！就由你負責去和輝宗商量此事吧！但是我必須特别提醒你一件事，千萬不要像一般的媒人那樣，盡說些不實的話語；相反的，我要你把一切事情據實以告，不必有所隐瞞。
記住，撒謊是田村家最不屑的行為。
&rdquo 此時，向館内匠并未察覺自己已經成為撮合這樁政治婚姻的重要人物。
事實上，他仍然沉醉于家中親蘆名派與相馬派的嘴巴被人封住的愉悅當中，根本不知道主君到底說了什麼。
&ldquo你明白嗎？内匠！&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明白什麼？&rdquo 二 即使是在毫無秩序可言的戰國時代裡，田村家的老臣們對于要親自把主君唯一的女兒，以婚姻買賣的方式送到伊達家一事，仍然感到難以啟齒。
就連一向粗枝大葉的向館内匠，也開始變得倉惶、猶豫起來。
&ldquo撒謊是田村家人最不屑的行為。
&rdquo 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謊言了。
但是，由主君的這一句話，他可以體會出加在自己肩上的任務，是多麼地重大。
更何況，即使被伊達家拒絕了，也必須顧及田村家的面子問題，否則今後如何在社會上立足呢？因此，他事先設想各種可能的情況，然後尋找解決的方案，之後又一再地演練，務求屆時能有最完美的結果。
這天，内匠一回到家中，就立刻以水淨身，然後坐在佛壇前對着祖靈喃喃說道： &ldquo祈請各方神明賜予弟子智慧吧！&rdquo 事實上，内匠并沒有特定的信仰對象，而他之所以這麼做，隻是因為他習慣在神壇前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
經過這麼久的時間之後，田村一族的血統已經相當混亂，因此祖靈能否聽見他的禱告，還在未定之數，但是既然田村大膳大夫對他推心置腹，将如此重大的任務交托給他，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向田村家的祖靈說明此事。
&ldquo田村家的未來完全寄托在公主身上，因此希望各位神佛能夠賜予弟子智慧。
&rdquo 内匠的祖先原本就不是屬于智慧型的人，因此他所能想到的方法也就不甚高明。
但是，在慢慢走向位于米澤城的伊達家時，向館内匠終于決定了進行的方式。
内匠到達米澤城時，藤次郎政宗正好到資福寺上學去了，因而由老臣遠藤基信負責接待。
&ldquo我家主君田村大膳大夫始終秉持着一個信念，那就是正直乃為人的第一要件，因此以下我所說的，絕無半點虛假。
&rdquo 聽到内匠這一番話的遠藤基信，有點不知所措地摸摸眉毛，然後靜待對方繼續發言。
或許，他是想借着這個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耐煩吧？ &ldquo坦白告訴你吧！三春家的公主，不論是品性或容貌，都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
&rdquo &ldquo啊？你說什麼？&rdquo &ldquo每當她出城時，路上的行人總是對她的美貌贊不絕口。
就連家臣們也一緻認為，像她這麼娉婷可人的美女，的确是世所罕見。
&rdquo &ldquo那、那又怎麼樣呢？&rdquo &ldquo我的話絕無半點虛假，你可别認為我言過其實了喔！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告訴你們，正因為我家公主是天下第一美女，所以我們也要為她找一個足以匹配的夫婿&hellip&hellip&rdquo 内匠由于過度緊張，以緻原本想要先誇贊政宗的計劃，一變而為誇耀自家的公主。
&ldquo我家公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對于烹饪、茶道更是拿手。
最值得敬佩的是，她雖然貴為公主，卻從來不曾對家臣們怒目相待。
所以，我認為他們兩個人非常适合。
&rdquo 遠藤基信具有整軍經武的卓越才能，對于幾千名士兵作戰幾天所需要的米糧、多少匹馬所需要的糧秣，都能毫不遲疑的計算出來，然而對人情世故卻一竅不通。
&ldquo對不起，我要打斷一下你的話。
你剛才說，這位美麗的公主與什麼東西很适合呢？&hellip&hellip&rdquo 被對方這麼突如其來一問，内匠的臉色整個都變了。
此時，他的内心也許正在低喊&ldquo糟了&rdquo呢！一向達觀、輕率的他，原本是計劃要好好誇獎藤次郎政宗一番的，而且當他在城門口徘徊時，還特地默念了幾十遍，誰料臨到頭來，竟然把這些話給忘得一幹二淨。
如今就算要改口，也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内匠也和向來不肯服輸的戰國人一樣，每當面臨窘境，就會充份展現蠻橫的習性。
&ldquo什麼？我剛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居然還問我跟什麼東西适合？&hellip&hellip我向館内匠是自四道将軍以來，少數幾個和田村家具有血緣關系的武士之一，因此如果你要趕我出城，那麼我就當場切腹自盡，知道了嗎？&rdquo &ldquo但是，剛才你隻說三春家的公主是天下罕見的美女而已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住口！在這之前，我已經說了幾十次&hellip&hellip不！我說得嘴巴都幹了，難道你都沒聽見嗎？&rdquo &ldquo你這個人真是蠻橫無禮啊！！你說你講得嘴巴都幹了&hellip&hellip請問，你到底說了些什麼呢？&rdquo &ldquo你真是太奇怪了，居然還有臉反過來質問我！不過你要先弄清楚，向館内匠是絕不退縮的，就算你割下我的舌頭，我也不會把方才的話重複一遍，因為我已經說過了。
&rdquo &ldquo哼！原來如此。
依我看來，你用來描述公主的那一番話大概也是胡謅的吧！&rdquo &ldquo什麼？我才沒有胡謅呢！你休想借故結束話題好趕我走。
&rdquo &ldquo你說的是什麼話？&rdquo &ldquo好吧！我就坦白告訴你好了。
我來此的主要目的，是要跟你讨論兩家的婚事。
&rdquo &ldquo婚事？那麼你方才所說的話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沒錯，正是談論婚事！現在我先把大概的條件告訴你，我家公主今年十二歲，因此她的夫婿最好是十三歲。
當然他們不可能很快就生育子女，但是我們願意耐心等待。
不過，一旦有了孩子以後，不管是第幾個都行，總之一定要有一個孩子來繼承田村家的香火。
我們的要求隻有這點，希望貴方能夠答應。
&rdquo 遠藤基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事實上，他早就知道對方是來談論婚事的。
不過，他并不贊成這樁姻緣。
（和田村家締結姻緣會對我方造成損失&hellip&hellip） 一旦和田村氏聯姻，則無異于與二階堂、結城公開為敵，同時也會間接得罪會津的蘆名及常陸的佐竹，真可謂得不償失啊！ 轉念至此，遠藤基信開始很有技巧地轉移話題。
&ldquo我懂你
他們享有和伊達家同等的榮譽，可以自将軍的姓名中取一字作為自己的名字，例如植宗的&ldquo植&rdquo、晴宗的&ldquo晴&rdquo或輝宗的&ldquo輝&rdquo。
（由女方親自上門提親，會不會太奇怪了？） 但是既然女兒不可能有所作為，他也隻好面對事實了。
在當時，借着兒女的婚姻進行政治交易的，并非隻有田村清顯。
生存于戰國時代的人們多半認為，婚姻隻不過是一種政治買賣，幸福與否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求得生存，并且保持勢力穩定。
當然，在安定之馀，往往還其有擴張領土的野心。
總之，因為隻有一個女兒而被譏為&ldquo缺乏子嗣&rdquo的田村家，不但必須忍受敵人的輕視，而且還必須面對各種不利的情勢。
當時，直接表明觊觎清顯家之意圖者，有邊界相鄰的須賀川之二階堂盛行及白川之結城義親。
而暗中蠢蠢欲動者，則有會津的蘆名、常陸的佐竹及石川的石川等勢力。
這些強敵的兵勢不斷擴增，對清顯造成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依照目前的情勢看來，戰争可能随時爆發。
&ldquo内匠，我有要事相商，立刻召集重臣們到大廳來。
&rdquo 清顯一聲令下，向館内匠立即召來田村梅雪、大越顯光、橋本顯德及常盤景正等五位家老在議事廳裡共商大計。
&ldquo我聽說伊達家的嫡子正在擇偶配婚，但不知此人人品如何？&rdquo 一待主君說完，大越紀伊顯光立即搖手說道： &ldquo和伊達聯姻的想法千萬使不得！我認為與其和伊達締結姻緣，倒不如選擇相馬或蘆名。
&rdquo 由于他的語氣過于嚴厲，緻使清顯面有不娛之色。
&ldquo紀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rdquo &ldquo當然！我不是回答你了嗎？&rdquo &ldquo那麼，我曾經問你是否要和對方結親嗎？我隻問你，伊達家的兒子人品如何，不是嗎？&rdquo &ldquo我并不了解他的人品究竟如何，但是聽說他隻有一隻眼睛。
在相書裡，自幼即失去一隻眼睛乃是惡運的前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住口！既然不知道對方的人品好壞，就不要妄下斷語。
梅雪先生，你是否聽說過有關這孩子的傳聞呢？&rdquo &ldquo啟禀主君，我曾聽人提起&hellip&hellip據說他是萬海上人投胎轉世，因而隻有一隻眼睛。
&rdquo &ldquo是嗎？伊賀，你認為如何？&rdquo 清顯以嚴肅的表情看着常盤伊賀景正。
&ldquo是的，我也聽人這麼說過，而且我還聽說此人豪膽無比。
&rdquo &ldquo你是說他的膽子很大？&rdquo &ldquo是的。
據我所知，他是在五歲那年因為一場意外而失去了左眼。
&rdquo &ldquo哦？他五歲時發生了什麼事呢？&rdquo &ldquo他獨自溜到庭院裡爬樹，結果在爬到比屋頂還高的樹梢時不慎跌了下來。
&rdquo &ldquo什麽？他爬到比屋頂還高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雖然僥幸沒有摔死，但是他的左眼卻被小樹枝挑掉。
據說當他發現左眼珠被樹枝挑掉之後，竟然十分鎮定地把它拾起放在手上，然後來到母親的身邊說：&lsquo媽媽，我的眼睛掉出來了&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什麼，他說眼睛跑出來了？&rdquo 田村清顯并不是一名輕率的男子，但是卻很喜歡聽這類傳聞。
他瞪着持反對意見的大越紀伊及同族的田村梅雪，然後下定決心似地說道： &ldquo我決定了！&rdquo 按着他又用力一拍膝蓋說： &ldquo愛子的丈夫，一定要是伊達家的兒子。
&rdquo 這時，橋本刑部顯德突然高舉雙手說道： &ldquo主君慧眼獨具，為愛子公主覓得如此佳婿，真是可喜可賀啊！&rdquo 此話一出，無異杜絕了所有的反對言論。
當然，他是因為察覺到清顯希望他這麼說，所以才特地選在此時發表意見的。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什麼獨具慧眼，這也沒什麼嘛！不過，我希望女兒嫁給伊達家的兒子之後，兩人所生的孩子能有一個來繼承田村家的事業，使田村家的香火曆代不絕。
各位想必也都知道，自從坂上田村磨公以來，我們家就不曾再出現像他那麼勇猛的武士了。
但是，根據方才各位的叙述，我确信伊達家的兒子必定是位百年難得一見的勇士，因此我決定要他成為田村家的女婿。
好了，内匠！就由你負責去和輝宗商量此事吧！但是我必須特别提醒你一件事，千萬不要像一般的媒人那樣，盡說些不實的話語；相反的，我要你把一切事情據實以告，不必有所隐瞞。
記住，撒謊是田村家最不屑的行為。
&rdquo 此時，向館内匠并未察覺自己已經成為撮合這樁政治婚姻的重要人物。
事實上，他仍然沉醉于家中親蘆名派與相馬派的嘴巴被人封住的愉悅當中，根本不知道主君到底說了什麼。
&ldquo你明白嗎？内匠！&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明白什麼？&rdquo 二 即使是在毫無秩序可言的戰國時代裡，田村家的老臣們對于要親自把主君唯一的女兒，以婚姻買賣的方式送到伊達家一事，仍然感到難以啟齒。
就連一向粗枝大葉的向館内匠，也開始變得倉惶、猶豫起來。
&ldquo撒謊是田村家人最不屑的行為。
&rdquo 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謊言了。
但是，由主君的這一句話，他可以體會出加在自己肩上的任務，是多麼地重大。
更何況，即使被伊達家拒絕了，也必須顧及田村家的面子問題，否則今後如何在社會上立足呢？因此，他事先設想各種可能的情況，然後尋找解決的方案，之後又一再地演練，務求屆時能有最完美的結果。
這天，内匠一回到家中，就立刻以水淨身，然後坐在佛壇前對着祖靈喃喃說道： &ldquo祈請各方神明賜予弟子智慧吧！&rdquo 事實上，内匠并沒有特定的信仰對象，而他之所以這麼做，隻是因為他習慣在神壇前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
經過這麼久的時間之後，田村一族的血統已經相當混亂，因此祖靈能否聽見他的禱告，還在未定之數，但是既然田村大膳大夫對他推心置腹，将如此重大的任務交托給他，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向田村家的祖靈說明此事。
&ldquo田村家的未來完全寄托在公主身上，因此希望各位神佛能夠賜予弟子智慧。
&rdquo 内匠的祖先原本就不是屬于智慧型的人，因此他所能想到的方法也就不甚高明。
但是，在慢慢走向位于米澤城的伊達家時，向館内匠終于決定了進行的方式。
内匠到達米澤城時，藤次郎政宗正好到資福寺上學去了，因而由老臣遠藤基信負責接待。
&ldquo我家主君田村大膳大夫始終秉持着一個信念，那就是正直乃為人的第一要件，因此以下我所說的，絕無半點虛假。
&rdquo 聽到内匠這一番話的遠藤基信，有點不知所措地摸摸眉毛，然後靜待對方繼續發言。
或許，他是想借着這個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耐煩吧？ &ldquo坦白告訴你吧！三春家的公主，不論是品性或容貌，都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
&rdquo &ldquo啊？你說什麼？&rdquo &ldquo每當她出城時，路上的行人總是對她的美貌贊不絕口。
就連家臣們也一緻認為，像她這麼娉婷可人的美女，的确是世所罕見。
&rdquo &ldquo那、那又怎麼樣呢？&rdquo &ldquo我的話絕無半點虛假，你可别認為我言過其實了喔！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告訴你們，正因為我家公主是天下第一美女，所以我們也要為她找一個足以匹配的夫婿&hellip&hellip&rdquo 内匠由于過度緊張，以緻原本想要先誇贊政宗的計劃，一變而為誇耀自家的公主。
&ldquo我家公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對于烹饪、茶道更是拿手。
最值得敬佩的是，她雖然貴為公主，卻從來不曾對家臣們怒目相待。
所以，我認為他們兩個人非常适合。
&rdquo 遠藤基信具有整軍經武的卓越才能，對于幾千名士兵作戰幾天所需要的米糧、多少匹馬所需要的糧秣，都能毫不遲疑的計算出來，然而對人情世故卻一竅不通。
&ldquo對不起，我要打斷一下你的話。
你剛才說，這位美麗的公主與什麼東西很适合呢？&hellip&hellip&rdquo 被對方這麼突如其來一問，内匠的臉色整個都變了。
此時，他的内心也許正在低喊&ldquo糟了&rdquo呢！一向達觀、輕率的他，原本是計劃要好好誇獎藤次郎政宗一番的，而且當他在城門口徘徊時，還特地默念了幾十遍，誰料臨到頭來，竟然把這些話給忘得一幹二淨。
如今就算要改口，也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内匠也和向來不肯服輸的戰國人一樣，每當面臨窘境，就會充份展現蠻橫的習性。
&ldquo什麼？我剛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居然還問我跟什麼東西适合？&hellip&hellip我向館内匠是自四道将軍以來，少數幾個和田村家具有血緣關系的武士之一，因此如果你要趕我出城，那麼我就當場切腹自盡，知道了嗎？&rdquo &ldquo但是，剛才你隻說三春家的公主是天下罕見的美女而已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住口！在這之前，我已經說了幾十次&hellip&hellip不！我說得嘴巴都幹了，難道你都沒聽見嗎？&rdquo &ldquo你這個人真是蠻橫無禮啊！！你說你講得嘴巴都幹了&hellip&hellip請問，你到底說了些什麼呢？&rdquo &ldquo你真是太奇怪了，居然還有臉反過來質問我！不過你要先弄清楚，向館内匠是絕不退縮的，就算你割下我的舌頭，我也不會把方才的話重複一遍，因為我已經說過了。
&rdquo &ldquo哼！原來如此。
依我看來，你用來描述公主的那一番話大概也是胡謅的吧！&rdquo &ldquo什麼？我才沒有胡謅呢！你休想借故結束話題好趕我走。
&rdquo &ldquo你說的是什麼話？&rdquo &ldquo好吧！我就坦白告訴你好了。
我來此的主要目的，是要跟你讨論兩家的婚事。
&rdquo &ldquo婚事？那麼你方才所說的話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沒錯，正是談論婚事！現在我先把大概的條件告訴你，我家公主今年十二歲，因此她的夫婿最好是十三歲。
當然他們不可能很快就生育子女，但是我們願意耐心等待。
不過，一旦有了孩子以後，不管是第幾個都行，總之一定要有一個孩子來繼承田村家的香火。
我們的要求隻有這點，希望貴方能夠答應。
&rdquo 遠藤基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事實上，他早就知道對方是來談論婚事的。
不過，他并不贊成這樁姻緣。
（和田村家締結姻緣會對我方造成損失&hellip&hellip） 一旦和田村氏聯姻，則無異于與二階堂、結城公開為敵，同時也會間接得罪會津的蘆名及常陸的佐竹，真可謂得不償失啊！ 轉念至此，遠藤基信開始很有技巧地轉移話題。
&ldquo我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