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授龍種天意興劉 斬蛇身先機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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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因你疲倦而起。

    這幾天你可在家休息,田裡的生活,讓我一個人去做便了。

    “等得晚飯吃畢,劉媪先把兩子照料睡下,又與太公談起夢事道:”夢中那位金甲神祗,他說授我龍種,我曾經聽見老輩講過,隻要真龍種,将來就是真命天子。

    難道我們劉氏門中,真會出個皇帝子孫不成?“說着,她的臉上又露出一種似樂非樂,說不出的神情。

    太公聽了,吓得慌忙去止住她道:”快莫亂說,此話若被外人聽去,就有滅族之禍。

    我和你兩個,隻望平平安安的,把兩子管教成人,娶媳抱孫,已是天大的福氣。

    “ 劉媪聽了,雖然不敢再提夢事,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所謂的龍種,真個懷在她的腹中去了。

    次年果然養下一個男胎,卻與頭兩胎大不相同。

    此子一下地來,聲音宏亮,已像三五歲的啼聲;又生得長頸高鼻,左股有七十二粒黑痣。

    太公偶然記起龍種之語,知是英物,取名為邦。

    他這個命名的意義,有無别的奢望且不管他。

    單講他又因這個兒子,排行最小,就以季字為号。

    不過劉媪對于此子,更比伯促二子還更加憐愛。

    或者她的夢中尚有什麼真憑實據,不肯告人,也未可知。

    好在她未宣布,不佞反可省些筆墨。

    劉家既是世代業農,承前啟後,無非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那些事情。

    伯仲二人随父種作倒也安逸。

     獨有這位劉邦年漸長大,不事耕稼,專愛鬥雞走狗,狂嫖濫賭,以及代人打抱不平等事。

    太公屢戒勿悛,隻好聽之。

    後來伯仲兩個娶了妻子。

    伯妻素性悭吝,因見她這位三叔,身長七尺八寸,食量如牛,每餐鬥米甕酒,尚難果腹,如此坐耗家産,漸有煩言。

    太公劉媪既有所聞,索性分析産業,命伯仲二人挈眷異居。

    邦尚未娶,仍随兩老度日。

     光陰易過,劉邦已是弱冠年華,他卻不改舊性,終日遊蕩。

     自己一個人已經花費很大,還要呼朋引類,以小孟嘗自居。

    他娘雖是盡力供給,無奈私蓄有限,貼個精光。

    太公起初念他是個龍種,未免勢利一點,另眼看待也是有之。

    後來見他年長無成,并沒巴望,自然隻得大生厭惡起來了。

    有一天,劉邦被他父親訓斥幾句,不願回家,便到他兩個老兄家中栖身。

    長嫂雖然瞧他不起,困為丈夫相待小叔甚厚,未便過于叽咕。

    誰知沒有幾時,長兄一病歸天,這位長嫂,更恨他入門不利,忙去說動二嬸,聯盟驅逐小叔。

    劉邦見沒靠山,方始發出傲氣,一怒而去,不得已又鑽到近鄰兩家酒肆之中,強作逆旅。

    這兩家酒肆的主人,都是寡婦,一名王媪,一叫武負,二婦雖屬女流,倒還慷慨。

    一則因劉邦是她們毗鄰少年,要看太公的面上;二則因他在此居住,他的朋友前來和他賭博,多添酒客,比較平時反而熱鬧。

    以此之故,每日除供給酒飯外,還送些零錢給他去用。

    他本是一個随處為家的人物,有了這般的一個極妙地方,自然不肯莺遷的了。

     一天晚上,他的朋友又來尋他賭博。

    聽說他喝得爛醉,蒙被而卧,将被一揭,并無劉邦其人,隻見一條金龍,似乎睡熟在那兒,吓得倒退幾步,再将床上仔細一看,那條金龍忽又不見,仍是劉邦一個人,鼻息齁齁然地躺在床上。

    這位朋友,此時已知劉邦大有來頭,哪裡還敢去驚動他老人家,趕忙退了出去,把這事告知大衆。

     就由這位朋友為首,私下湊集一筆銀子,替劉邦運動了一個泗水亭長的職務。

    劉邦知道此事是大衆擡舉他的,謝過衆人,便去上任。

     古代亭長之職,比較現在的地保,大得有限。

    不過那時劉邦寄食酒肆,究屬不雅,一旦有了此職,真比得了什麼還要高興。

    每天辦幾件裡人小小的訟案,大的公事,自然詳報縣裡。

     因便認得幾個吃衙門飯的人員:一個是沛縣功曹蕭何,一個是捕役樊哙,一個是書吏曹參,一個是劊子手夏侯嬰,其餘的無名小卒也不細述。

    不過這四個人與劉邦年齡相若,性情相同,不久即成肺腑之交。

    每過泗上,必與劉邦開懷痛飲,脫略形述。

     有一次,劉邦奉了縣委,西赴鹹陽公幹。

    一班莫逆朋友,因他出差,各送赆儀,都是當百錢三枚。

    惟有蕭何,獨饋五枚。

    劉邦暗喜,他說數雖不多,足證交情有别,因此更與蕭何知己。

     及入鹹陽辦畢公事,一個人來至宮外閑逛。

    是時始皇尚未逝世,這天正帶了無數的後宮嫔妃,在禦園之中,九霄樓上,飲酒取樂。

    一時宮樂奏起,樂聲飄飄的随風吹到劉邦的耳内。

    他忙跟着樂聲擡頭一望,方知這派樂聲就從此樓而出,心知必是始皇在此取樂。

    同時又見那座禦樓高聳雲際,内中粉白黛綠的塞滿了一樓,他見了萬分妒羨。

    因思大丈夫原當如是,當下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隻得意興索然地回縣銷差,仍去做他的泗上亭長。

     這般的一混又是好幾年了。

    他因手頭已經不似往日的窘迫,隻是尚無妻室,皇帝倒沒有想得到手,孤家寡人的味兒卻已受得難熬。

    于是四處地物色女子,東一個,西一個的,被他也勾搭了不少。

    這天正是中秋佳節,他便在一個姓曹的女子房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