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回 堕勾欄佳人嗟命薄 當縣尉豪傑歎途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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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過猛,那根樁被他拔起,他身子向後一傾,險些兒跌下橋去。

     他趕緊立定了腳,将橋樁拿起來,仔細一看,足數有一丈二尺多長,碗來粗細,原是一根棗樹的直幹。

    他笑道:“這家夥又重又結實,倒很合手呢。

    ” 這時候那頭隊的黃巾賊,已經離吊橋隻有一箭之路了。

    那異丐橫着橋樁,在橋頭立定等候。

    霎時那頭隊賊兵,闖到濠河邊,剛要過橋,瞥見一個人握着碗來粗細的一條大木杠子,雄赳赳的站在橋頭,預備尋人厮鬥的樣子。

    衆賊兵哪裡将他放在心上。

    有兩個先上橋來,大聲喝道:“該死的囚徒,膽敢擋住咱們的去路,可不怕咱們的厲害麼?” 他冷笑一聲道:“好狗頭,膽敢在老子面前誇口,識風頭,趁早給我滾去,不要怄得你老子性起,教你們這班狗頭,一個個做了無頭之鬼。

    ” 那兩個賊兵聽他這話,勃然大怒,飛身過橋,就要來和他厮殺了。

    他見他們上了橋,便舞動木杠迎了上來,未得還手,就将那兩個賊兵打下水去,冒了兩冒,做了淹死的鬼了。

    後面大隊賊兵見了,一齊大怒擁來。

    他卻分毫不怯,舞起木杠,隻聽得撲通撲通的聲音,霎時将賊兵足數打落有數十個下水。

    還有些賊兵,見他這樣的厲害,誰也不敢再來送死了。

    隻得紮在濠河外,大喊鼓噪,不敢再送死。

     停了一會,賊兵愈聚愈多,隻是沒一個敢來送死。

     後隊賊将見前隊不行,便知出了什麼阻礙,便飛馬趕來,向賊兵問道:“為什麼停着不走呢?”衆賊一齊答道:“橋上那個牛子,十分厲害,前隊的兄弟們被他打落數十個下水了。

    ” 那員賊将聽得這話,不由得哇呀呀直嚷起來,催動坐騎,舞動四竅八環牛耳潑風刀,直沖上橋,乞丐立了一個勢子等候。

     等他的馬到橋中間,他飛身搶上來劈頭一杠,那賊将揮刀将迎。

     猛聽得啷的一聲,那賊将手中的刀早被他打下水去了。

    他趁勢橫杠一箍,早将那賊将連人帶馬全打下水去。

    衆賊兵吓得撥頭向南就跑。

    說也奇怪,頭隊不利,後隊再也沒有一個賊兵來羅嗦了。

    他仍舊守着不肯動身,一直等到酉牌時候,賊隊去遠,聽不見呐喊聲音,才将杠子丢下,入村而來。

    到了村裡,靜悄悄的雞犬不聞。

    他暗自疑惑道:難道村上的人全走了嗎?他此刻肚中已經餓了,便挨次到各家門口去探聽,不獨人影子不見,連鬼影子也沒有了,他餓得肚皮裡面辘辘地亂響個不祝他暗道:這些人家,準是去逃難了,但是人家去逃難,我卻怎能到人家去尋飯吃的。

    萬一被人家曉得了,還說我趁火打劫呢,甯可我挨餓,不做這些非禮舉動。

     他想罷,複行走出村來,迎着月光,隻見五谷場旁邊,種着許多香瓜,已經成熟。

    他便蹲下身子,摘了幾個又大又熟的香瓜,放在身邊,張口便咬。

    連吃了六隻香瓜,饑火頓消,涼沁心脾,他不禁說了一聲快活。

    他便走到那日裡睡的所在去尋好夢了。

     到了第二天,衆村民打聽着衆賊兵已經去得遠了,便扶老攜幼地複又轉回村來。

    大家進了村口,隻見屋舍俨然,分毫未動,個個好生歡喜,及到了自己家裡一查檢,不禁說了一聲慚愧,連一粒芝麻也不少。

     葛時也跟着衆人回來了,到自己家裡,見一草一木,未曾動過。

    他半悲半喜,喜的是未遭橫劫,悲的是女兒不知下落。

     葛母對衆人說道:“巧兒命該如此,她是一個讨債鬼,你們趁早不要去想她。

    她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教她多少次數《高王經》,她隻顧頑皮,一些兒也不理我。

    一個女孩子家,除了《孝經》,這《高王經》,一定是要讀的。

    如今差不多菩薩嗔怒她,也未可知。

    ” 她說着,合掌對着佛像說道:“阿彌陀佛,要不是老身替衆人念佛消災,這次的橫劫怕免得了麼?” 葛時夫婦命人到四處察訪她的蹤迹,訪了多時,連一些影子都沒有訪到。

    葛時無可奈何,隻好自歎命苦罷了。

     再表那個異丐聽得衆人說起葛大戶的女兒被賊兵劫去,他将那一腔無名忿火高舉三千丈,按捺不下,遂不辭而别地走了。

     在他的意思,預備追蹤下去,将她尋了回來。

     這暫且不表,單講葛巧蘇究竟是被誰劫去的呢?原來這高頭村有兩個無賴;一個名字叫芩祿,一個名字叫羅古。

    他兩個本是黃巾賊的黨羽,久已垂涎于巧蘇了,隻苦一些空子也撈不着,而且葛家門深似海,無隙可乘。

    他兩個使盡了千方百計,結果的效力等于零。

    年深日久,他兩個不免有魚兒挂臭,貓兒叫瘦之感。

     卻巧黃巾賊下了一個密令,教他兩個在六月十三這天候着。

    他們接到這個密令,便暗暗地商量道:“如今我們的機會到了,明日大隊一到,還不是我們的天下麼?那時直接到她家,帶了就走,還怕誰呢?”他兩個打定了主意,到了第二天午牌時候,裹紮停當,頭帶黃巾,腰懸利刀,預先埋伏在葛家的花園裡,等了多時,瞥見她一個人出來,婷婷袅袅地走到梧桐樹下,岑祿便要上前動手。

    羅古忙攔住他道:“你且不要急死鬼似的,現在大隊還未到,萬一驚動了人,便怎麼了呢?”岑祿道:“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這時再不下手,等待何時呢?” 羅古頓足道:“你又來亂動了,你心急,你一個人去罷